“花爷,使不得啊,我可学不会。”
他一说要给我一份大礼,我顿时就慌了。
这不摆明了要教我四灵戏么?
可我就一个山里出来的孩子,功夫这种东西,在认识这些人之前,也就只在书里瞧见过。
什么根骨、天赋,我完全没有,说句不好听的,我不是怕自己糟蹋了别人的一番好意。
而是担心自己会不会练的走火入魔,六亲不认。
毕竟,好多书里都是这么写的。
一听我这话,花爷竟然笑了起来。
他不停地拍着我的肩膀,然后颇为开心地对我说:
“好小子,这要换成老三,指不定该和我谈条件了,哪像你,无欲无求,好!好!好!”
花爷一连三声好,着实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随后他收起笑容,淡淡地又对我说:
“放心,四灵戏失传,那是早晚的事儿,就算我想传给你,但你年纪也太大了。”
“太大了?”
“嗯,四灵戏算是童子功,想要练成的话,入门不能超过三岁。”
花爷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我立刻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赶鸭子上架。
不过既然不是传我四灵戏,那送我的一份大礼又是什么?
怀揣着这个疑问,我和花爷在厢房里聊了起来。
可这时候,屋外的哀嚎和呼救声接踵而至。
但花爷却对我说,外面的事儿,自然有人会管,让我不用在意。
花爷对我说,四灵戏虽然面临失传,但其根骨道理却可以留下来。
无非就是换个角度去理解罢了。
他准备教我,如何抛开‘四灵戏’这层外壳,透过现象去看本质。
听完之后,我有些懵懂,只要别让我帮他管理索命门就行。
反正我就当是陪老人家聊聊天儿了。
“娃娃,龙门的根骨,其实就是要让你先明白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花爷,我也不可以理解为,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对也不对,不仅是对事,也得对人,好比老三,你现在告诉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花爷的这个问题还真把我给问住了。
别人倒还好,可三哥我是真看不透他。
我当然知道有许多事情,三哥都在瞒着我。
可除此之外,要我去分辨,他对我说的什么话是真的,什么话是假的,一时间我还真分辨不出来。
不过花爷的这个问题,确实引气了我的深思。
抛开三哥不说,这么长时间以来,我有无数次被人坑,就是因为没分清真假。
武卫城里的陆老板、八足的岳子藤、索命门的艾珍妮……这些人,都坑过我!
其实事后我都有想过,要是当时如何如何……那我就不会如何如何。
这种马后炮的结果论,对我来说,真的是一点儿帮助都没有。
每个人的心思不同,虽说我不会在同一颗树上撞死两回,但换颗树呢?
平心而论,不还是照样义无反顾地撞了上去?
于是我又对花爷说: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可这要怎么练?好人坏人总不能写在脸上吧?”
“呵呵,虽然没有写在脸上,但却会暴露在‘习惯’里,”
花爷给我举了个例子,就拿三哥来说。
他是个非常孝顺的人,而且很顾家,这是三哥身上的优点。
但这个优点,同时也暴露出了他的另外一面。
他遇上任何事情,只要和家人无关,他就只会考虑自己。
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脸上总挂着一副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简而言之,只要稍作比较就能知道,三哥除了在家人面前的样子是真性情之外,其他时候都是虚伪的。
不过花爷并不排斥他这种性格。
道理很简单,他是索命门的人,如果不这样的话,早就死了。
可和像三哥这样的人打交道,一定要把控住‘利益’两个字。
因为一旦没有了利益,三哥是不会顾及什么情分的。
经由花爷这么一解释,我顿时想起了许多画面。
确实,自从我们分别之后,三哥每一次主动来找我,都带着他的私心。
就好比在火葬场的时候,他在心里肯定已经权衡过利弊。
导致他最终选择将我一个人留下,自己离开。
听到这儿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不敢说完全领会的花爷的话,但也确实受益良多。
“娃娃,四灵戏,为什么要用个‘戏’字?”
“呃……这您可算是问倒我了,我哪知道这里头的门道?”
“所谓戏,就是演绎,无论是龙戏还是凤戏,演的都是最传神的那一幕。”
“最传神的那一幕?”
这时,花爷指了指头顶,随后笑着对我说:
“云从龙,高高在上,不见首尾,变化莫测!”
我在心里反复默念花爷的这句话,每每像是要抓住什么的时候,它又溜走了。
看来,我现在还没办法完全悟透这句话。
不过跟花爷这么一聊,我确实受益匪浅。
接下来,花爷又和说了凤戏、玄戏、麒麟戏以及虎戏。
和说龙戏的时候一样,他都分别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让我往后自己去悟。
最后,当他提起虎门的时候,再一次提到了‘大礼’这两个字。
“娃娃,按说我们既是同道,但又不同道,对不对?”
同是偏门,但他是要人命,我是安人魂,确实是‘既同道,但又不同道。’
就在我点头认可的同时,花爷看着烛台上跳动的火苗对我说:
“我死之后,外面有件事儿,需要你帮我才行。”
“花爷,您好好的怎么突然说这个?”
“回光返照罢了,能撑到什么时候,完全取决于这盏烛台还能亮多久。”
花爷的精气神确实萎靡了不少。
先前在棺材铺的时候,风水先生就说过,花爷撑不过今年冬天。
对此我毫不怀疑,今天还能和他说上话,算是意外之喜了。
花爷深吸一口气继续对我说:
“大崽子跟了我一辈子,你要是能收就收了它吧。”
“不是,您先等会儿?大崽子?谁?”
花爷摇了摇头,然后把锦盒转到自己面前,将盒子里的垫层抽了出来。
紧接着,他从盒底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我。
照片上有一个年轻男人,赤膊上身,意气风发。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只卧着的白虎,目光如炬,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