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棺材七尺三,虽然没有棺檐,但看这大小,我第一时间想到的确实就是棺材!
木棺、石棺、铁棺……天底下任何一种棺材,我想都没有眼前这口海棠花棺特别。
棺材由花枝编成,上面长满了各种颜色的海棠花,海棠花味淡,可还是能闻见一股淡淡地幽香。
“小师傅,这确实是一口棺材,你会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俺第一次见的时候,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这么说的话,李大叔,想必您已经开过这口棺了?”
李大叔从兜里拿出那个荷包,然后告诉我,当时他仗着年轻胆儿大,确实把棺材打开了。
这个荷包就是在棺材里找到的,只不过当年他开棺的时候,棺材里只有殓服和陪葬,并没有尸体。
他当时也不觉得奇怪,万一这是个衣冠冢呢?
可就在他离开山洞,准备原路折返的时候,他在海棠林里看到了一个女人……一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怎么会?!李大叔,那你有没有接近这个女人?”
“没有,我觉得这事儿有几分诡异,拔腿就跑了,毕竟女人、老人、小孩儿是大多数偏门的忌讳。”
听到这话,我才松了口气,幸好李大叔够谨慎,严守行当里的规矩,否则很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我虽然暂时还不清楚这口棺材和轮回煞有什么关系,但棺肯定得开,只不过不能在这儿开。
山洞并不大,进来之后我并没有发现之前看到的黑影,这足以说明,那东西肯定不是人!
所以如果要在山洞里开棺,一定会被邪祟缠上。
加上李大叔说他曾经打开这口海棠花棺材的时候,里面并没有尸体,我必须得十分谨慎才行。
“李大叔,趁着天还亮着,咱们得先下山一趟,晚上找八仙来抬棺!”
“抬棺?八仙?”
“对!阴行里讲究‘夜路一人走,棺材八人抬’,抬棺的八个人又叫‘八仙’,里头还有不少讲究。”
八仙抬棺,自古就有,我虽然是个缝尸匠,但阴行里的手艺,多多少少我都得知道些。
如果要说讲究的话,抬寻常的棺材,抬棺的人的命格,绝对不能和贵人相冲。
抬棺走路的时候,不能开腔说话,更不能随便搭腔,否则棺材里的贵人化煞事小,丢了小命才是最危险的。
大家都是走夜路的,所以还有些忌讳也差不多,比如上山容易下山难,抬棺走下山路,是最凶险的。
可现在事赶事,这口花棺,无论是棺材本身还是棺材停放的地方,都十分诡异,所以只能硬着头皮抬了。
“小师傅,可你都说抬棺人的命格,不能和棺材里的人命格相冲,咱们也不知道里面躺的人是谁,这要犯了忌讳咋办?”
“李大叔,这您放心,我师父留下的笔记里,写过一种方法,名叫‘阴八仙’,请来之后,专门抬无主棺。”
师父曾经在寿河见过一种葬仪,在不清楚棺材主人的情况下,抬棺就得请“阴八仙”。
阴八仙其实也是八个大活人,只不过要让他们口含符箓,暂时改变命格。
原本这种符的绘制方法并不难,就是材料不太好找。
“要啥材料?说不定能找着。”
“阴墨、白符、童子尿。”
李大叔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对我说:
“白符和童子尿俺知道,可这阴墨是个啥玩意儿?”
“阴墨就是不见光的墨。”
听到这儿,李大叔点了点头,不见光的意思他应该明白,就是陪葬的墨块。
先不说没多少人会把墨拿来陪葬,就算有,现在短时间内要找到阴墨也不太现实。
不过我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法,那就有把握找到阴墨。
唯一的困难在于李大叔肯不肯帮我这个忙。
“李大叔,我知道有个地方,肯定能找到阴墨,但需要您帮忙。”
“你说,啥地方,只要能救大家伙的命,刀山火海俺也去。”
“……青花巷!”
一听见青花巷三个字,李大叔果然犹豫了,对此,我并不觉得奇怪。
他既然是索命门的人,那肯定知道青花巷是什么地方。
而且我怀疑,花老应该就是那个弹指点灯的老头儿。
青花巷是鬼市,而且大部分铺子里都藏着冥器,想要找到一块儿阴墨,其实不难。
关键就看李大叔肯不肯帮我这个忙了。
我如果想要在平坝好好待下去,就必须得有个靠山才行。
单靠三哥显然不行,所以我把目标放在了索命门,如果李大叔肯出面,这事儿没准能成。
虽然他说自己是从索命门里逃出来的,但如果花爷想要对付他,他早就没命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根据我的推测,李大叔当年做错的事儿,其实花爷并没有真的想要责怪他。
如果李大叔能下定决心,那我解决轮回煞的把握,至少能多三成!
最重要的,是等高雨楼找到我的时候,我不至于孤军奋战。
“怎么样?李大叔,你决定好了么?我提醒你,咱们动作得快,迟则生变。”
“呼……好吧,俺一个人的命和大家伙儿的命比起来,算不得啥,就陪你走一趟吧!”
既然李大叔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和他现在必须立刻赶往寿丘!
最好能在午夜前回来,于是我们离开了山洞,准备下山!
可就在我走到洞口的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地哭声。
声音不大,与其说哭,倒不如说像是一个小姑娘在抽泣。
“李大叔,你听见了么?”
“听见什么?”
我皱着眉,摇了摇头,没有再去理会这件事儿,跟着李大叔匆匆蹿进了海棠林里。
就在我们穿过海棠林的时候,透过海棠花的间隙,我似乎看到一个小孩儿的影子在花影中穿梭。
还没容我细想,周围忽然刮起了一阵山风,我看着李大叔的背影越走越远,可我却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这阵风仿佛拉住了我的脚,让我的脚步变得十分沉重,好像不想让我走似的。
突然!
一个声音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你……快去快回,救她等于救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