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认识她的那天起,她就一直都是这个样子,说话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
如果只是单纯的拌嘴和开玩笑,那没关系,但关键是她很时候不分场合,什么事情都是任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这就让我很头疼了,我之所以会开口喝止她,自私点儿说,那是因为我惜命。
我不能让自己因为她的任性,最终陷入一个死局!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十分舒适的床上。
观察过四周之后,我确定这是文家的厢房。
刚醒过来没多久,石头就推门进来了,见我坐在床上,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了我一句:
“酒哥……怎么样?感觉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侯大色子人呢?还有……你大美姐呢?”
石头告诉我,侯大色子他暂时将他安排在了我隔壁的房间先住下,至于大美……她已经被师傅给带走了。
关于师傅要将大美带到哪里,我并没有追问,是有轻重缓急,我现在先要弄清楚,侯大色子找上门来的原因是什么。
简单洗漱过后,我和石头来到了侯大色子的房间。
我本以为他会十分邋遢,但没想到,刚推开门我们俩就看见他打了盆热水,正在剃胡须。
“哟,早啊,我那身衣裳实在脏的不像话,所以我就随便找了一身干净的先换上。”
岂止是干净,他现在这身衣服,要是不知情的旁人看了,恐怕还以为这是文家新的当家呢!
最离谱的是,这可是间厢房,这些衣服他是从哪找出来的?
“大色子,你这些衣服从哪翻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石头问的问题,正好也是我想问的,可侯大色子也只是淡淡地对我们解释说,文家藏着的秘密,远比我们用眼睛看见的要多!
他说,文家大大小小的密室、暗道,可谓是错综复杂,这些地方,都是他们侯家原来的‘藏金库’!
就拿后花园的那个凉亭来说,正下方就是个地窖,可石头在这生活了十多年,愣是听都没听说过。
说着,他就走到床边,然后在墙上摸索了一阵。
“咔嗒…咔嗒…”
随着机扩转动的声音,一个暗格就出现在了墙壁上,虽然谈不上有多大,里面放着一个带抽屉的箱子。
看来他身上的衣服,就是从这里面拿的。
“这间屋子……过去是我叔父的卧室,他这人,藏着的好宝贝多了去了,这身衣裳算啥。”
我和石头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就在房里和他聊了起来。
其实我想要从他身上知道的,就是关于侯家的过往,以及他为什么会变成一个乞丐。
“大色子,我听说你们侯家财大气粗,可你是怎么……”
我还没说完,侯大色子就用手里的剃刀敲了敲铜盆,那意思应该是说,有什么话,等他剃完胡子再说。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子弟,早晨起床的洗漱都要比我们讲究的多。
他让石头帮他端了一碗茶来洗脸,这我可是闻所未闻,石头一开始还不乐意,但在我的暗示下,石头还是勉为其难照做了。
等他全部收拾好了之后,才笑着对我们说:
“走吧?出门儿吃早点去?肉包子咋样?”
“别了,就您那吃法,我们哥俩可遭不住折腾,随便喝点儿白粥凑合一下吧。”
“啧,大清早肠子里要没点儿油荤哪行,听我的,肉包子!”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大清早灌油荤,要是吃顶了那还不得拉上一整天的肚子?
不过现在也只能依着他,肉包子就肉包子吧。
出门前,石头在我耳边小声问了一句:
“酒哥……钱带够了么?”
“不多不少,刚好就剩三十块,吃完拉到,反正我没了。”
等我们到了包子铺的时候,老板刚看见侯大色子的时候,愣是没认出他来,看他这身打扮,还笑呵呵的把他往店里迎。
我不禁感叹,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身皮就能瞒天过海也真是够了。
不过有些出乎我意料的是,坐下来之后,他居然只点了一屉肉包子和一碗热豆浆……
“一屉够吃么?”
“够吃,昨儿那是好几天没进食儿了,你们俩讲究,不跟我计较,所以……趁现在还有时间,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也不遮掩,开口就直奔主题,看来他并不糊涂,知道我有事要问他。
于是我就把早晨没问完的话接着说完。
“大色子,你是怎么沦落到街头的?”
“真讲究啊,没有说我是乞丐,呵呵……沦落这个词有些不太贴切,准确来说,是有家不能回。”
侯大色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从袖口里梭出了一个小瓶子,然后放在嘴边,一仰头把里面的东西吃进了肚子里。
随后他说话的语气虽然透着股无奈,但还是强忍着把侯家的往事和我们说一遍。
在他的记忆里,这座城的名字从来都不叫‘武卫城’,家里的大人一提起来,都管这儿叫‘常怀’。
他们侯家,算是土生土长的‘常怀’人,不仅如此,侯家也是正儿八经的‘常怀官家’!
也就是说,他们家祖上出过县太爷,可后来渐渐由官转商,做起了珠宝生意。
侯家做的的珠宝首饰,每年都是要敬贡宫廷的,所以质量可想而知。
据说在几百年前,他们家出品的珠宝,即能代表当时的最高珠宝匠艺水平!
老话都说‘富不过三代’,可侯家算是个例外,他们足足富庶了五代,到了侯大色子这一辈的时候,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正因如此,江湖上才会有传言称:‘侯家的地砖,铺的是石中玉,穿的是天蚕丝,走在街上掉了锭金子都不带弯腰捡的。’
这是何等阔绰,我光是听着都能想象的到,侯家曾经究竟有多么风光。
可后来世道变了,那些珠宝首饰,普通老百姓虽然不是谁都能消费得起,但也不至于没有销路。
侯大色子呷了口豆浆,又咬了一口包子,苦笑一声说:
“呵……那时候由我父亲带着商队,生意都做到海外了,所以常常几个月都不见人影。”
“家道兴盛,这不是好事儿么?”
“好事儿?我娘是个妇道人家,不懂行脚经商里的门道,我打小又没什么父爱,所以难免会有少爷脾气,那你不妨想想看,有句老话儿是怎么说的来着?”
其实都不用细想,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慈母多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