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洛阳来人了
平原城外。
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的城门校尉赵延,远远望着驻扎在平原城数里之外的数千乌桓骑兵,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慌。
“难道,乌桓叛军没有离开平原?”
赵延回头环视一眼随侍的二十多骑,只见个个心神不宁,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退走?”
立即掉头跑路的念头在赵延心中一闪而过,继而又暗暗摇头。
“不行,若就此离去,不但大哥交代的任务难以完成,还会引起乌桓叛军的注意!”
赵延很清楚,如果他突然掉头逃跑,一定会引起乌桓人遐想,那样他死得更快。
“怎么办,是进实退?”
进退两难的赵延,一时拿不定主意。
“一群废物啊!”
赵延略显慌乱的眸子再次一一从二十多个随从身上掠过,最后落在自己的长史身上,稍微停顿了几息,又满心失望地摇摇头。
随赵延出来的二十几人,对付一些小毛贼或许还顶点事,但显然不是问计出主意的料,比靠着中常侍赵忠关系混上城门校尉的“草包”赵延还不如。
“咯踏踏……”
就在赵延焦灼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隐隐传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清晰响亮,霎时吸引了赵延的注意。
“这又是什么人?”
待赵延侧首张望时,就见两匹快马从北疾驰而来。
马上二人,年纪皆在二十四五左右。
一个文士打扮,却不失阳刚英武之气,一看就是允文允武之辈。
一个身披铠甲,手拎一口三尖两刃刀,看其分量定不轻,身上隐隐散溢出浓郁的煞气,一瞧就知道是长时征战疆场,杀人无算之流。
“他们从冀州来?”
不待赵延回过神,疾驰而来的快骑已与他错身过儿,一息不停地冲平原城而去,对不远处驻扎的乌桓叛军视若无睹。
“洛阳来的……”
待两快骑跑远了,方隐隐约约有声音飘过。
“他们对乌桓叛军视若无睹?”
满腹疑惑的赵延,惊讶地目睹两快骑顺顺利利进了平原城。
“乌桓人没有动!”
赵延身边的长史与一帮随从也注视着消失的两骑,又留意着乌桓人的反应,发现情况有些异常,立即提醒赵延。
“校尉,这帮乌桓人,恐怕不是叛军!”
被提醒了的赵延,急忙又将目光投向乌桓人营帐,发现乌桓人果然没有动,就像没有看到刚刚过去的二骑一般。
“说得对,他们定早就发现了我们,若是叛军,恐早已围了上来!”
战战兢兢的赵延一行裹足不前,离乌桓人营帐又不远,乌桓人岂能发现不了他们。
后知后觉的赵延,长吁一口气。
“真蠢,陶应就在平原城,这城外若有乌桓叛军,陶应岂敢以身犯险!”
想通了其中关窍,赵延也不考虑这群乌桓人是哪里来的,将提着的心立即放了下来,瞬间又恢复了神气。
“走,我们也进城!”
————
平原城。郡守府。
一场宴饮持续了两个多时辰,待众人散得差不多了,缀在最后的陶丘洪望着陶应,欲言又止。
“子林,是不是意犹未尽?没关系,来日方长嘛!”
陶应笑眯眯地望着一脸作难的陶丘洪,很是善解人意地宽慰他一番。
“本来呢,我打算在平原多待上几日,看看能不能给你们帮点忙。”
“如今一看,有你与仲台治理平原,我这个不学无术之辈明显就是多余,就不给你们添乱了,傍晚我便过河,前往高唐。”
陶丘洪嘴角抽抽,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张张口,终究没有说出心中的话,朝陶应拱拱手,转身就走。
“太奸诈了,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让你放了祢衡!”
陶丘洪暗暗摇摇头,对陶应的左顾而言他,也能理解。
祢衡敢当陶应的面辱及陶谦,以陶应今时的实力与地位,不杀他祢衡,已算是仁慈了。
“但是,若就这般将祢衡继续吊在城门口吹冷风,估计也用不了多久,祢衡就变腊肉了!”
陶丘洪出了大堂,抬头仰望毫无温度的晴空,一阵冷风吹过,贯入衣领,冷得他直打哆嗦。
“终究,还是要杀祢衡啊;只是,换了个方式而已!”
陶丘洪暗暗为祢衡自作死的行为摇头叹息。
“死了也好,河里没有了鱼,水反而更清澈了!”
即便陶应杀了祢衡,陶丘洪也不会对陶应有丝毫怨言。
祢衡本就是平原的“万人恨”,加之与祢衡又非亲非故,陶丘洪才不会傻到替这样一个自以为是、目中无人之辈出头。
“子林,稍等!”
陶丘洪刚下了台阶,准备离开郡守府,陶应突然急匆匆赶了出来。
“喝酒误事,子林,辛苦你一趟,将那祢衡放了吧,估计他已清醒了!”
“哎呀,不行,我得回去躺一会儿,醒醒酒!”
也不等陶丘洪反应过来,陶应揉着脑门,又转身进了屋,来去如风。
“呵呵!”
陶丘洪瞅着空荡荡已没有陶应身影的门首,无奈地苦笑摇头,转身离去。
————
平原城门口。
站得高的好处,就是比其他人看得远,但坏处也很明显。
“高处不胜寒!”
寒冬凛冽,大风刮在脸上,仿佛刀割一样,非常难受。
被吊在女墙上的祢衡,没多久,便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脸色泛青。
“冻死我了!”
祢衡年轻力壮,身上衣服一向穿得不多。
当然,不是祢衡火气重,而是为了彰显出俊朗儒雅的风姿,祢衡有意不多穿衣服。
此时,一阵阵的冷风袭来,侵入祢衡的身体,冷得祢衡直打哆嗦,不停缩脖子,身体的冰冷,让祢衡终于有了一丝后悔。
“早知陶应小儿如此卑鄙,出门时就该多穿一件衣衫啊!”
望着城门之下一群指指点点、看他笑话的百姓,祢衡咬牙切齿,心中异常愤怒。
“陶谦老儿假仁假义,乃伪君子!”
“陶应小儿欺世盗名,乃不讲礼之徒!”
祢衡与人辩论,即便骂遍对方八辈祖宗,对方也不会将他咋样。
甚至还礼遇有加,请他进府,好酒好菜地款待他,向他赔礼道歉,求他口下留情。
可是陶应,就这么把他挂在了城门口。
“实在是没礼貌,不为人子!”
祢衡越想越气,心头的怒火无法控制,俯视着城下观望的百姓,放声狂骂。
“陶应,你连基本的礼节和素养都没有,果然与‘伪君子’陶恭祖一般,有其父,必有其子!”
“陶应,若你不是心虚,就出来与我祢衡一辩啊!”
有生以来,祢衡第一次尝到了被人无视的感觉,前所未有地愤怒。
……
“没想到,这陶应居然如此不堪,且为人更是飞扬跋扈!”
赵延望着吊在城门上的祢衡,听他骂陶应之语,不时闪烁的眸子,渐渐亮了起来。
“哼哼,此番他若不答应大哥的条件,待回到洛阳,定让大哥在陛下面前进他的谗言,让他免官除爵!”
赵延也不着急走了,混杂在人群中津津有味地看起热闹来。
……
“陶应,你是缩头乌龟吗?出来啊!”
“难不成,你不是男人,躲在闺房绣花?”
“陶应,你好歹也是天子亲封的济南侯、卫将军,你如此无胆,你配居其位?”
“咳咳……”
祢衡骂得正起劲,一股冷风陡然迎面扑来,贯入口中,呛得狂咳起来。
由于是被吊在城门上,祢衡一时又不能弯腰,只得使劲蠕动着犹如蚕蛹般的单薄身体,咳地天昏地暗。
城门下,聚集了许多平原百姓,望着被吊在墙上的祢衡,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哈哈,祢狗这回终于被收拾了!”
“活该,他惹谁都不该惹济南侯!”
“就怕他被冻成腊肉,以后没有热闹可瞧了!”
……
难得看到祢衡这样吃瘪,众人皆笑了起来。
祢衡狂咳了一阵后,感觉半条命都快没了。
“若再给我祢衡一次机会,我宁可刺杀陶应小儿,也绝不与他争辩!”
连祢衡自己都没发现,面对陶应,他一个明明靠嘴皮子吃饭的人,居然也想打打杀杀了。
“一群蛀虫般的人,虫虿、废物,看什么看,滚!”
脸色发青的祢衡,听到脚下百姓的议论、嘲讽,眸子里放射出凶恶的幽光,大声呵斥。
“哈哈哈……”
“急眼了……”
看到有力无处使、有怒无处发泄的祢衡红眼了,百姓的笑声更加欢畅了,嘲讽依旧此起彼伏。
“啊……”
“陶应,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