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果然是郑夙那条老处龙!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阴萝当即破口大骂,“郑夙你是不是有病啊神洲那片天都是你的你跑来人间当月供小奴隶?你还装我手下吃我的穿我的天天摸鱼春困秋乏夏打盹的也好意思拿我的一等月俸?!!!”
至于她占她哥便宜这件事?
蛇蛇的脑袋英明神武,怎么会装下这种龌龊的事情呢?!
正所谓先声夺人?_[(,后手遭殃,先把罪名给定下来,让他焦头烂额,想都想不起来!
但很显然,阴萝这一肚子坏水的响儿被她哥听得正着。
她哥瞟了她。
阴萝顿觉蛇臀一紧。
“先别忙讨伐兄长。”郑夙用那清淡如碎雪的声调,慢条斯理地念出,“合欢宗女修十八岁必须要懂的事情,如何脚踏十八条船不被发现,十八条船翻车之后教你轻松逃生,逃生失败不用慌十八招闺中术让他们醉生欲死。”
阴萝觉得她哥那眼神,分明就是说——
还想把哥哥变成你其中一条船,哥哥看你这蛇胆儿也挺肥的。
郑夙扬了扬手里的一本玉黄册,正是那合欢手札,“爹,儿子学完了闺中术,然后呢?”
阴萝:“……”
阴萝:“…………”
然后什么然后!
你还想拿我蛇胆去泡药酒吗?!
蛇蛇立即双眼起雾,改了口风,“呜呜,我好痛,头好痛,膝盖好痛,全身都好痛,他们都欺负人家没爹没娘没大兄……”
虎口浮现出一枚淡星的朱红小痣,拇指与食指开张,大兄熟练又漫不经心,掐住妹妹那一捧桃肉小颊。
“臭小蛇,叫哥哥,给你撑腰。”
还敢跟我讲条件?兄长给妹妹撑腰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真是一点都没有哥德!
蛇蛇顿时痛骂:“呸!什么哥哥!大龄未嫁还中意大胸的老男人!”
郑夙:“……”
郑夙:“你哥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郑夙:“好好说话。”
蛇胆愈发膨胀的阴萝:“我呸呸呸!带妹妹夜游青楼还喜欢舔后颈的假正经!!!”
郑夙:?
他可没说舔。
郑夙收回了手,冲着四方斯文折袖,“家妹年幼,不知世情,还望诸位多多管束。”
蛇蛇:……?!
混蛋郑夙你就这样把我卖啦!!!
阴萝又换回了之前那一副哭哭啼啼的嘴脸,“呜呜,哥哥,他们欺负萝萝,简直就是看不起你这个开天神主啊!”
“不诚心,再叫。”
“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郑夙:“你这是扮演泥鳅嗲精?”
?!
阴萝掐他,“臭哥郑夙你适可而止!!!”
“嗯,这样正常多
了。”
郑夙虎口回掐了下她嘴角的肉,厚软的嘴唇被挤得肥嘟嘟的,这货色心肠黑毒,皮囊却是得天独厚的无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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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萝活活剜了他一眼,无声张唇。
——捏都捏了干活啊混蛋!
郑夙眉峰平直,转身朝向五界来使。
“诸位可是听见了?家妹正在玩过家家呢,大家又不扮新娘,还是请回吧。”
五界来使:“……”
见鬼的过家家!
当我们没看见那镇星台上焚烧魔种的铜绿烈火呢?!
中年人皇站在甲板开阔处,有些惊疑不定。
“……神主郑夙?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在凡俗浊地?!”
“人皇,你我身份有别,还是唤吾一声——”
郑夙的法身并未显露全部,只是在那御龙楼船前,露出了一束黑青底的鸦跖花金腰,而在腰侧垂着一只东君之手。
“天法祖。”
东君之手随意翻覆,刹那云遮雾绕,坚固的楼船法器裂出一道道法度暗缝。
“天法祖大人,魔种并无灭世之心,您妹妹却要将之摧毁,您非但不拦,还要助纣为虐?”
与此同时,极皇大宫响起女子的魅惑之音。
天法祖凤眼微瞥,极皇大宫的黑纱沾染极法,登时烧得炽红,化为一只只短促鸣叫的黑纸蝴蝶。
诸界不寒而栗。
便见那天法祖折过白青腕心,他们如临大敌,驭使法器,防备着他那神出鬼没的东君之手,然后对方的指腹一转,拨弄起阴萝脸颊两侧的乌金玳瑁小珠帘,哗棱哗棱地响,仿佛颇有兴味。
他们:?
不是。
你们兄妹俩能不能尊重下我们?现在是你玩妹妹头饰的时候吗?!!!
而蛇蛇被这一双通天彻地的两仪法眼注视着,鼻梁的鸷纹都隐隐发烫,仿佛整具人身下一刻就要灰飞烟灭了。
阴萝:!!!
她顿时想起某个午后,这神灵兄长昼寝刚醒,她藏在他床底,正要吓他一吓,反被两仪法眼焚成了小火人儿,屁股都快烧黑了!
自那以后,每当她哥动用法眼,阴萝都会自动自觉——
她举高手臂,蛇胆包天,摸上她哥那一捆少年意气的黑直高马尾,从颅顶勾下了一根白雨映寒鹤帝青色丝绦,刹那发坠如练,更如一把把细黑松枝散开,飒飒有劲打在她的脸颊,似散乱无香的风花。
她把发带勾到额前来,遮住了法眼,又往脑后系去。
她直嚷嚷。
“撅臀!低头!我够不着啦!”
郑夙:“……”
神主叹一口气,他摆开那窄长凌秀的银青剑袖,双腿微微岔开,沉下腰腹,只听得嘿咻的一声,祖宗自然盘上他的腰架,脚踝还交了个结儿。郑夙单手压住她的后腰,白绫衫绣金暗花,轻盈薄透,如同一池水月光,他指尖忽然一滑,陷入了水波里的漩涡。
是一粒小巧
的、菱形的、微微深邃的腰窝。
郑夙不动声色,手掌往上放了一放??[,却又碰到了腰后的兜肚小结。
“……”
这么薄的衣裳就不该存在!
他放下手,搁在膝盖旁,偏这货色还不满呛他,“你那手当摆设的么,都不抱紧我,知道我盘的多累吗?!”
“人家盘玉,你盘哥?”
阴萝在他颅后系好丝绦,仗着他法眼被遮,气焰更嚣张,“等我把你盘得光滑水亮的,我就给六界卖个好价钱!”
郑夙:“……”
这么活泼爱闹,真是愁神,他的妹夫能受得了吗?
郑夙拍了拍阴萝,让她先别盘,得干正经事儿呢。
于是兄妹俩又正正经经应对外界。
阴萝就差没在头上插着:“我哥来了你们完了。”
“诸位既不是入局者,便随我离去。”天法祖颈嗓冷沉,双眼覆着一条幼妹亲手给系的帝青雨鹤丝绦,丝光湿润游走,“不离,就入我湮灭无上界。”
五界使臣:……?!
这是来自诸天第二开天者的威胁吧?!
“爹,儿子先走。”郑夙扬起东君之手,携五界强行离开之前,还不忘掐了妹妹脸肉一把,“合欢手札,扣我月俸,还有照世杯之事,回去跟你慢慢算账。”
阴萝:“……”
阴萝眉心的极皇大宫消失不见,天穹墨云褪去,射下一线灼烫的碧霄焚光。
桃花马摆脱了癫狂的状态,又慢慢踱回阴萝的身边,亲昵蹭着她的头颈。
“咳咳……咳咳……”
佛姬郁罗吐出腹中浊水,从水坑挣扎爬起来。
她傻眼了。
她的小陀罗庙呢?她的同伴呢?
而四周却是乌泱泱的人群,每一双眼睛都写满了对她的警惕与厌恶。
佛姬郁罗心疼自己碎掉的银光佛轮小镜,然而她知晓这是一群愚昧的、只有忠君思想的凡人,又怎么能怪罪他们呢?要怪就只能怪那个杀父杀兄的元幼平,她不教化百姓仁善,反而让他们变得嗜好血战,还投机取巧,想要借魔种献骨天下,达到举国飞升的目的!
实在不是明君所为!
她放软了声音,“我圣陀天宫慈心祖师座下弟子郁罗,因感应汝等凡俗王朝弑杀魔种,谋夺仙缘,悖逆慈悲,特来相救!”
她慷慨激昂地扬臂,“诸位,六界众生平等,魔种与你们也没有什么不同,他比你们还要可怜,从怨煞仇恨中诞生,没有体味过一丝人间的真情,就被投入永生永世的炼狱,你们难道不同情他吗?!”
“面对魔种,我们不要一昧去否定他,他也不想杀人的对不对?我们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元鹿丹忽然问道,“那依佛女所言,我们当如何?”
佛姬有些兴奋,终于有明白人了!
她连忙道,“自然是要用世间真情感化魔种,让他学会爱人,爱万物,爱人间!”
她唏嘘道,“若我早来一刻,我便能做他的妻子,为他洗衣做饭,生儿育女,在这平淡可贵的日子里体会人生百态。”
“锵——”
身后是兵器摩擦的声响。
佛姬感到一丝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说到最后,已有谴责意味,“须知仙缘缥缈难得,可你们的国君,却偷奸取巧,妄图通过献祭魔种的方式,让你们全国飞升,这分明就是昏君所为!诸位,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放下我执,方得自在——呃啊?!”
佛姬的话还没落音,从她左颈到右腰,横出一道弯月般的锋利银芒。
“噗哧!!!”
鲜血如注涌开。
【emmm我就知道会是这个下场】
【主播真的很爱说教!被收拾的不冤!】
【主播提升实力才是正道啊,人家一个凡人都把你杀了几次了笑哭】
佛姬骇然回头,却因为身首分离,头跟身体分别滑向一边。
她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慈心祖师救我!!!”
“——嘭!!!”
她连头带腰,烂泥般堆在地上。
那一柄狭长刀就在她的脸侧滴着血,还有一声嬉笑,“说什么救赎魔种,不过是想跟长得好看的魔种被翻红浪罢了,你做什么普渡众生的佛姬?真耐不住那两条腿的寂寞,就去寻个青楼,挂个红牌儿,轮得到你这一张嘴,跟我在这装什么大义呢。”
“踏踏。”
处决佛姬之后,阴萝也踏上了镇星台。
暴雨浇淋之后,炽烈的铜火只剩下一捧余温。
练星含如同一座雕像,双手双脚钉在铜台,血肉黏连,似乎都融进去。
他麻木的、模糊的视线里,多了一双小巧的、脂肉软厚的裸足,柔软的白绫裙似白水一样漫过脚背,而潮退之后,析出一枚枚晶莹剔透的小粒雪胆,它覆着一层肉桃色的甲面,色泽粉,略硬。
元幼平表面人畜无害,欢好之时却悍戾可怕,他不止一次在她这粉甲雪胆前昏迷过去,又在她脚边心悸醒来。
阴萝提起脚踝,轻轻拍了拍少年魔种的脸颊,如澎澎水声。
“喂。死了没有呀?”
她娇娇地问。
倏忽。
他抓住她的脚骨,往后狠狠一扯。
“嘭!”
阴萝摔了个屁股墩儿,仿佛都成了八瓣蛇,她只感到了疼,却并不畏惧,哪怕少年魔种抽开了他那一条鲜红发带,圈在她的颈前,勒得颈肉迭起风浪,他重重地喘气,眼珠猩红震颤,溢出一抹怨毒之色,“……去死,元幼平,你骗我,你骗我,你去死啊!!!”
“呜,呜呜。”
从那幼嫩的喉咙,发出微弱的哭腔。
“好痛,好痛,我的心好痛,要裂开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难受……你杀了我,杀了我吧!”
练星含狠咬唇心,冰冷讥笑,“元幼平,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再也不会上当了!
阴萝睁开雾蒙蒙的水桃瞳,哭着哀叫,“好痛,真的,你的魔心,我吃下去后,日日灼烧我,它,它蛊惑我,要我,吃掉你,与你合二为一……对不起,我受不了这种疼痛跟引诱……呜呜,好痛,含儿,我好痛,你快摸摸我的心,是不是被撕扯碎了?”
说着,她嘴角溢出丝缕的乌暗血涎。
她……她竟然喊他含儿?
“……元幼平!!!”
魔种哪里还记得起前一刻的怨恨,慌忙伸手进去,却只摸到颈环垂下来的一只玄武蝉,以及她那柔软烂漫的萝藦果实。
光滑,康健,根本没有半点伤口。
练星含意识到自己被耍弄之后,抬头一看,果然那张哭脸挂着一抹捉弄的笑,他又羞又气,腿间又是一阵粘稠的温热。
他无措地微分双腿,睫毛湿漉漉的,咬着唇,说着一段羞辱他万分的话,“元幼平,我,我羊水破了,孩儿,是不是要,要从我身体钻出来了……”
分明,他恨她恨得入骨,可面对这种情况,仍是第一时间向她求救。
那小坏种挑了下眉,“那我接它们出来好啦。”
练星含:“……?什么?!元幼平,你别钻——”
银雪一般的白绫裙被她双手纷纷扬起,她摇着腰肢,爬着钻了进去。
少年魔种喉间溢出一声轻颤,耻骨都要被她碾碎了,在万民的众目睽睽下,她,她竟钻了进去,要为他接生?练星含掌心慌乱,罩住那一颗圆溜溜的后脑勺,心蝎起伏动荡,几乎要哭了,“不,不行的,元幼平,你不可以看!”
他膝盖拢紧,把她夹在半路。
他颤动得更厉害,没一会儿身后就全湿了,竟然是粉紫色的涎水,亮澄澄的,有一点甜腥的气味。
练星含怔了一怔。
这……这是什么?
阴萝则是爬了出来,脸颊同样沾染了桃粉,“怎么样,你没有怀蛇蛋蛋,是不是很失望哪?”
“……没有……我没有怀孕……”
他眼睁睁看着高高的肚儿瘪了下去,粉紫涎水却越来越多,他双手拢着,仍从指缝流出去,惊恐无比,“孩儿,我的蝎儿,我的蝎儿呢?!”他又扑到阴萝的身边,神情狰狞可怖,最后弥漫出一股绝望,“是不是你把它们藏起来了?你快把它们还给我!还给我元幼平!!!”
阴萝扶着他的脸,软软画着小圈,天真地问,“当初我登真那么多孩儿想要出生呢,你为什么不让它们出来呢?是因为他们不是你的蝎儿,所以无关紧要了是么?”
“孩儿……元幼平……你还给我……”
他唇心惨白,喃喃自语。
“孩儿不怕,爹爹,爹爹在这!”
练星含半跪在地,一遍又一遍拢着粉紫色涎水,哪怕被铜壁擦破了皮肉,露出森然白骨。
身后阴影已至。
阴萝的腰后浮现出四千万阴灵,鬼影重重,如连绵
起伏的漆黑群山,将他围困其中。那一柄狭长的、闪烁着寒芒的幼平刀高举过他的头顶。
练星含似有所觉,他抱着一捧湿透的涎水,额心银月发出脆响,他惊颤着,浑身湿透地回头。
茫然的,无措的,像是野林里初次遇见猎人的香獐。
忘记了躲避。
他以为,那是可以相爱的同类。
她背着光,面容虚幻得模糊,仿佛镀上了一层凛凛圣光。
他恍惚地想起——
啊。
我的意中人,她是……她是神女。
而我,而我,我是魔,是污秽,是罪不容恕的存在,是她刀下的一桩装裱盛世的功绩。
是经世传颂后的一则散漫笑谈。
仅此而已。
谁会在乎在这场劫难里,魔种是否柔肠百结,爱上了神女?
“今祭魔种,献骨天下——开我仙朝纪元!”
仿佛又回到了初见那一日,那小王姬身披红长衣,手挟幼平刀,在烈烈天光下,劈开了他舅舅的头颅。
噗哧。
鲜血如莲开,溅了他满瞳。
原来那一刹那心瓣的颤动,是真的,是他经久欢喜的起始,只是他不敢认,以为那是憎厌。
练星含忽然暴起。
阴萝正要一脚踢开,却见他旋身,发梢的铃舌哗棱响动,雪颈辗转,寸寸吻过她的刀刃。
“噗哧——!!!”
又是一池血莲开败。
练星含缓缓坠落,却露出一个少年的快活微笑,“元幼平,我听话了,我乖乖听你的话,我不再祸世,我乖乖去死了,所以今日,大昏,喜酒……记得,要,要喂我喝……我要喝很多,很多……醉死了,再也,不醒来。”
其实他最想喝的是姑娘酒,当他姑娘出生的时候,为她煮上一锅甜酒,埋在池底,等她嫁人之际,再与亲朋同享这一份喜庆。
他想给他的神女,生一个康健活泼的王太女。
他们同坐高堂的那一日会是怎样的呢?他只要想想,便脸颊发热,无法自拔。
可他的神女手指捏着银亮白绫裙,呶呶地抱怨。
“啊,脏了呀。”
便拖过他的头颅,往他还算干净的脸颊擦拭着裙摆污血。
练星含的身体一点点变冷,视野一点点变暗。
很暗了。
他要看不清那条归路了。
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瞬,少年魔种指尖浸血,颤颤挟住了那一块软裙。
“……元幼平……最后,最后,你抱抱我……抱抱我们……”
大暑日,蝉脆烈,风唤了我的名字,要把我永远留在昨日的身边。
我不惧死,也不惧暗,可是元幼平,你要抱一抱我,抱一抱我,像传说落幕那样,让我在你胸怀中间,像落雪芦花一样柔软睡去。
长梦里我为你跳着风舞,吹着芦笙,我们子孙满堂,喝着同一碗姑娘酒。
所以元幼平,你抱一抱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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