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第二个火葬场

“哎呀,你别哭了呀,我这里都湿掉了呶。”

小坏种拍了拍他小玉臀,苦恼无比。

“若是让那些宫使瞧见,还以为我尿床了呢,那我朝堂少主的威风往哪里搁呀?”

“那就尿床好了!也该让你被人取笑一遭!”

练星含咬着一口含血利齿,想着她往日做的荒唐事还不够,今日他差点就要被她逼得脏器破裂,疼痛至死,偏她还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怒气冲上心头,又夹着一丝怨毒。

“我被你弄了多少回,说了不要不要,你非要让我失身如溃提,你让那些宫使怎么看我的?她们背后都偷偷说——”

他破罐子破摔,哭声震天。

“说我练族少年,天生是个小淫/娃儿,是胭脂水做的少年男子,是带毛的狐狸精儿!”

萝萝不能更赞同了。

“你是呀!”

天天哭哭啼啼,水多得很哪。

?!!!

“元!幼!平!”

他眼尾沾着桃花雨露,气得胸膛起伏,“你,你再侮辱我,我就——”

他就……什么?

练星含噎住了。

他不是那种寻死觅活的家伙,说不出当着她的面一头撞死的话儿,女子爱一哭二闹三上吊,他,他是少年男子,再怎么被她碾入尘里,也有一些意气,总不能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吧?

再说,元幼平这个小畜生,性情比他还要阴晴不定,若是她兴致高昂,把他的话当真了,撅着他的臀去撞那丧钟那怎么办?!

所以他寻死觅活的话儿在喉咙转了一圈,就变作了——

“我的脸就不是脸了吗,你个坏胚呜呜!”

少年孕蝎怨毒的口吻里,却是充沛的水汽,没有一点威慑力度。

阴萝咿呀一声,掐住他的脸颊,唬着一张稚嫩甜俏的脸儿。

“不准骂我!否则我割了你的舌头!”

“你割,你割好了,反正我也不想同你这个坏东西说话!”

“那我,那我也不同你说话,我亲死你,羞死你!”

“我不给亲!你不准亲!呜呜!”

殿外等候的宫使们都竖起了耳根。

这一对儿算是少年夫妻了罢?天天这般激烈对骂,辱伤脸面,竟也不影响晚上钻进同一个被窝。

真是令人艳羡哪。

总管公公谭金喜则是表情淡然。

这算得了什么?

再过一些时日,他们的王太女都要出来了。

或许是这掐脸过于亲昵,练星含也逐渐摸清了这小畜生的行事,这会儿她正高兴玩着他呢,定是舍不得他去死。

练星含想通之后,有恃无恐,小性愈发冲得厉害。

哭着把脑袋一扭,不让她碰。

少年魔种怀了胎甲,哪怕被阴萝关进金银笼里,也无人敢怠慢他的孕夫伙食,腮肉被养

得异常饱满、沉坠,当阴萝气呶呶掐着他脸肉,指头软软地陷进去,像是陷入了一锅熬得暖烘烘的奶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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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萝不敢相信。

在她起得比大翰公鸡早,睡得比小松狮儿迟,肉肉都清减了好几斤的时候,这怀孕的狗杂种竟然——

胖啦?!!!

要不怎么说是魔种呢?

被她这么整日折磨,他非但没有消瘦,竟然还长了好看的、红润的肉肉!原本是阴郁刻薄的艳丽面相,养出了软肉,再妆一缎盈盈泪光后,愈发腴润绝美。

阴萝凶神恶煞,威胁道,“狗杂种,不准哭,再哭就把你装进我那红釉虎子去!”

红釉虎子?那不就是她的夜壶?!

岂有此理!

真是岂有此理!

她竟然这般威胁他!

她要不是那么坏种,他怎么会哭得这般厉害?!

她不哄一哄他也就算了,还这般糟践他!

练星含噼里啪啦的,泪珠子掉得更多,“你装,有种你就装进去,我是狗杂种,这肚子里的也是小杂种!你有本事溺死我们罢了!反正你这个少主富有四海,你只要勾一勾手指头,想爬你床的小杂种多的是!”

萝萝:“……”

可恶!

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她撇了撇嘴,想起元皇后的嘱咐,让她不可过度刺激小孕夫,遂不再跟他计较,小拇指勾起他脚踝的雪白亵裤,似白烟云雾一阵摇曳,慢吞吞拉到腰间。

他四个月就显了怀,如今快六个月了,光滑薄皮的小玉丘高高隆起,哪怕亵裤特意放宽了尺寸,玉带依然勒得孕肚有些紧。

她竟?

被这阴毒的小王蛇这样贴身伺候,那软肉蔻的指头就掐在他腰,练星含登时就软了。

她只顾着要他,辱他,可从未对他这般细心!

她,她又想做什么名堂?他才不会沉溺在她虚假的温柔里,允她胡天胡地!

“不用你……我……我自己穿……”

他尾音都是溃败的。

“你手都是颤的,穿什么呀,可歇着吧!”

阴萝软软顶了回去。

穿花簪蝶的小王蛇就覆在他的身后,双臂穿过他的腋肉,把他的薄纱裤提了起来,细绳环在尖挺的孕肚间,他的恶身被她窥得一清二楚,少年魔种的颈肉被蒸得软熟粉润,喉音都哑坏了。

他那朝圣的黑长衣又披拂下来,掩盖了一切的动荡。

练星含的长睫毛溢出一两滴水泪珠,潮湿又重,却又忍不住睁开眼,看着她那一双定夺乾坤的小手,嫩笋般脆生生的,认真又端正,系着他那一根水安息五毒绦。

她系着他的腰,也系住了他那呼之欲出的欲情。

可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他永远都要沉沦在这小畜生的双手云雨下。

这日,朝臣们登平恩殿,发觉那金丝笼里的

华雀儿不知所踪。

他们吁出一口气。

可算是不折腾了!

那么尖,那么挺的孕肚儿呢,这一胎儿定有他们尊贵无双的王太女!想来元家也不愿意他们国主的第一胎就流在这金银笼里!

华雀儿飞到哪里去了呢?

飞到了神元宫。

少年魔种面无表情,实际上接近崩溃。

——他还不如被元幼平关进那金银笼里,也好过跟一群后宫娘娘打交道!

听听她们都说些什么可怕的话?!

全是围绕着他这鼓囊囊的小孕肚展开的!

右边的长公主练月妃绣着一只藕荷色的小肚兜儿,冷清道,“阿弟,你来看,这虎镇五毒,我绣得可好?”

弟弟恼羞无比,“你绣你的肚兜,你扯我做什么?!”

练月妃盯着他的尖尖小肚,自言自语,“这么大,也许是双胎,看来要多绣一条,有备无患。”她不由得感叹,“你本命为蝎,看来得能者多劳了。”

弟弟:???

你还是我姐姐吗?

左边的元皇后同样让人奉来一碟剔透白糕,面上冰消雪融。

“我怀八儿时,也是最爱这一道鱼茸花糕,入嘴即化,也不腥口,最适合滋养胎身,好孩儿,你尝尝合不合胃口?”

当这阴丽少年从丈夫宠妃摇身一变成她家儿媳后,元皇后爱惜还来不及,哪里还有昔日的冷面。

练星含冷冰冰道,“腥死了,我不吃!”

他恼恨自己做了元幼平的小孕蝎,迁怒了天下全部姓元的,也不肯给元皇后好脸色。

如今那小畜生在朝上搅弄风云,他却在朝下为她挺着沉甸甸的孕肚寸步难行,呕吐抽筋是常有之事,他最怕的就是宫铃收缩,漫上阵阵剧痛,简直能把他整个人撕裂成两半。

这顾着播种的小畜生,浑然不管他的死活!

元皇后并未被他的冷脸吓退。

这少年男妃也是命途多舛,被她丈夫抢入了后廷,又辗转落在她儿的手中,肚子就跟吹皮球似的涨了起来,如今生育皆是女妇所为,也难怪他被颠倒了阴阳后,总是充满怨怼。

不过父死女继,他做了她们元家的男媳,还怀了元家的后嗣,从前的恩怨便也当一笔勾销。

元皇后注视着他那极好的怀相,眼里的慈爱几乎要溢出来,“好好好,不吃,不吃,拿走吧,含儿,在娘这里,你大可放开,若慈恩做得不好,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莫要坏了身子!”

练星含眸光幽暗陷落。

我有什么委屈?我最大的委屈就是被你家的小畜生搞大了肚子!她还动不动就凶我!威吓我!

你把她打死给我出气成不成?

他这一块蚌肉被元幼平如此折磨,居然到现在还没掉,实在是蝴蝶娘娘保佑了吧。

练星含又僵住。

他在想什么?他竟然,竟然要蝴蝶娘娘保佑这个小杂种?!

元皇后见他脸色不好,便轻轻斥责阴萝,“她也是胡闹,怎么能凭着任性与赌气,把你放在绣笼中生养?我昨日知道,已是狠狠训了她!我神元宫还有一些流浸膏,你拿回去,好好服用,不要留了疤!”

少年魔种又讥笑,“留了也好,她可以找个更貌美的。”

元皇后不由得失笑,“外头的王侯少年再貌美又如何?我儿只让你一个人怀了,后宫也只有你一人,还不能说明她对你的情谊吗?你也知道,她那么贪新鲜的家伙,却只贪你这一口。”

甚至大逆不道夺走君父的少年妃。

他浓睫微震,竟没反驳她。

元皇后又伸手搭在他的手背,宽慰道,“如今你什么都无需多想,将王太女平平安安顺育下来,便是最大的福气!”

又是顺育!

又是福气!

他难道除了这个孕肚就没有别的可取之处了吗?

元幼平喜爱的只是他能传宗接代的蝎肚子吗?

元皇后越是温柔细腻,看着这张与元幼平相似的眉眼,练星含越是压不住自己的尖锐性子,炮仗般燃起怒火,“王太女,王太女,你们只想着女儿,若是个男儿就不要了吗?既然生出来都要被轻贱的,我不生了!我不生了!滚!都滚!”

嘭的一声,摔碎了手边的那一碟鱼茸花糕。

“……少主到!”

殿外漫漫传颂进来。

练星含双肩一颤,元幼平只在灵前即位,还未正式举行登极大典,宫人们一律唤做少主。

踏踏。

小花靴轻快翻了进来,伴随着娇嫩笑声。

“怎么啦?谁不生啦?谁要我滚哪?”

阴萝捡起了地上那一块碎掉的茸雪花糕,抵到练星含的唇边,声嗓泛凉,“我母后特意给你做的,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呢?”

“不吃!我就不吃怎么了!”

他驮着沉重孕肚,笨拙地转身,被阴萝掐了唇肉,硬塞进去。

“恩儿……”

元皇后有些担心,这是否过于粗暴?

练星含被掐开了嘴,眼泪泛着细粒珠光,他气性狠狠发作,“元幼平,你就会强迫我,呜呜,这么大块,也不知道要捏碎一些,噎着我了……”

银竹慌忙端来一碗热茶,阴萝接过,唇珠试了试水温,吹了片刻,又润了润唇角,“好啦,不烫了,你喝吧。”她嘟囔,“我都没有你那么娇气!”

“怀的又不是你!”

“那你喝不喝啦?不喝我全泼了!”

阴萝扬了扬自己端着茶盏的手。

练星含抿着唇瓣,如同浅滩里的小鹤,慢慢踱步过去。

“……我喝,我喝就是了。”他小声埋怨,“你那么凶做什么,吓到我们了。”

阴萝冲他抽了抽俏粉鼻子,很是唬人的小老虎模样,仿佛在说——

不听话!家法伺候!

夏日的宫殿放了花梨冰鉴,袅出清凉细丝,元幼

平胸前配着一副银翡翠双长襟,茭白小耳也镇着一对万年吉庆珍珠流穗牌,小时候那么骄横跋扈、无可救药的家伙,脊骨竟也撑起了这个国家的权鼎,成为了这片天地间最富浓娇丽的颜色。

偏在他面前,这小君主噘着双唇,孩子气般威胁他。

仿佛从未长大过。

飒冷雪夜那一场跪,年幼后背烙上的那一条鞭,都是她年年厌恶自己的象征,她从小就想杀他,可预知未来会有这一刻,她会坐在他的面前,在炎炎烈烈的日头,为他吹凉奉茶?

于是骄纵小鹤低下了头,张开紧闭的唇肉,小口小口地饮着她吹凉的温茶。

“这么好喝吗?”

她有些狐疑,也挤进一颗黑绒绒的小脑袋,跟他脸挨着脸,鼻子挤着鼻子,同喝一碗热茶。

“唉呀,好苦,狗杂种,你又骗我喝!”

她皱起了肉鼻头,娇蛮指责他。

“我骗你什么了?是你非要抢着喝,能不能讲点道理?”

“不讲,我就是道理!”

她昂起骄傲脖子。

练星含的目光从她的润泽唇间一掠而过,他今生今世吻的这张嘴,怎么能这么闹,这么讨厌,这么……让他心潮起伏。

“……妹妹。妹妹。”

九王姬扑到他脚边,高兴地流着涎水。

练星含:“……”

九王姬才周岁,若是他蝎儿出生,跟九王姬也才差两岁,到时候谁还能分清哪个是外甥?

果然——

“元幼平,你就是个小畜生!”

让他年纪轻轻就怀了孕!

萝萝:?

喂你茶喝还骂我?!讨厌鬼啦!

七月,在登真铁骑的驰骋之下,五原化外之地相继沦陷,石桑、大磨、宛国等纷纷献上降书,愿顺万朝。

练星含把手指头都戳烂了,勉强做出一顶稀烂的虎头帽,被阴萝嘲笑了大半天,他生气撅臀。

随后阴萝表示,自己要大展身手。

于是这人间又多了一双红肿的小猪蹄子。

练星含给她包扎时,她还狡辩,“这不是我的问题,定是这绣花针在谋害我这一条真命小天龙!”

八月,元副相携大军班师回朝,百姓夹道相迎。

练星含已经很少下床了,他腹部高高隆起,莹润如玉山,阴萝反而喜欢抱着他睡,据她说有一股儿甜甜的奶香味。

登徒子呢你。

练星含差点没把她踹下床底。

九月,元武阙献俘,同时举办天子登极大典。

这一日,也是他跟元幼平的大婚。

少年魔种有些恍惚,被宫人们服侍着,盛装艳饰,从指尖到腰间,穿戴起了他跟元幼平的帝制婚服。

素白绫衫,配鲜红丝绦,恰如八方神明慈悲低首。

这一日,也是大暑,人间最热的时节。

他肚子很大,快要生了

说来也是荒唐,他一个转世魔种,在这第七十七世,最应该功行圆满的一世,竟要给神洲帝姬诞下麒麟儿,可他渐渐地不讨厌这种瓜熟蒂落,他甚至愈发能体会一些如履薄冰的、谨小慎微的情感。

往常他不在意的万物,竟也变得可爱灵动起来。

练星含额头渗着热汗,却不要人搀扶,他持着一扇金蝉便面扇,缓慢地行走铃庭,走过水鸳鸯,走过红笺纸。

最后。

平恩殿前,他在那一尊菩萨前,停了一停。

这尊菩萨金身是用银杏雕成的,就是元夜燃灯那晚,他在大相国寺拜的那一尊,被元幼平给截到宫里来,说是要让菩萨娘娘庇佑她从此以后蝎蝎不断,甚至还怂恿大臣,日日来捐香油。

当时就把练星含给气笑了,这么虔诚焚香,这小混球还想要他生几胎呢?

佛面浮金光影交错,慈悲又安定。

他轻轻地问,蝴蝶娘娘,菩萨娘娘,我真的可以吗?我真的可以抛却前尘,舍弃前身,投进元幼平这个小坏种的怀里吗?我们隔阂着山川,隔阂着神魔,甚至隔阂着前世今生,我若成了她须臾之间的情爱,她会不会因此轻贱我?

都说恨比爱长久,我若是无恨,怎么能让她向我坚定不移地奔来?

练星含默默地想,起码,给我一个明年。

明年的嫩梨蒿,明年的水月,明年的红花,明年的元幼平。

还有我们明年的活泼蝎儿。

请让我活过春亡关。

请让我这个魔种,死在神女最烈的情意里。

练星含便面遮脸,拜过银杏菩萨,穿过一重重的宫门,越过一级级的玉阶,日光透过烈烈绛幡,在她的额间投下第一注煌煌烨烨的烈焰。

这是神世帝姬,他的意中人!

她站在至烈的天光,来迎他出嫁!

练星含眼尾微勾,额心的美人尖垂下了五枚银质弯月,寓意着圆满无缺。

她牵过他的手来,朝向天阙。

却在。

声浪沸起的那一刻,他情意最烈的那一刹,压下他的头颅,折向底下的朝臣、将帅、使臣。

以及众生。

“今日是孤的大婚,也是大祭!”

“当!”

“祭魔种,赦天下!”

额心月亮沉了水,他颤着茫然无措的密睫。

原来明年,是神女随口许下的一个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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