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呢？”
姜晨笑呵呵的凑过来，终于不是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姜师，您也是老当益壮的年纪，要不要给我大哥找个师娘？只要您想，我一定努力帮您调养一下身子，然后，嗯，争取让我大哥能有一个小师弟或是小师妹。”
这……还是姑娘家嘛，大过年的说什么虎狼之词。
他老脸微红，似是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会被人提起跟雄风有关的话题。
“你有心思操心我，还不如去关心一下你们的父亲。”
“我爹还没走出来，不着急。”
秦远山嘴上总说不想再婚，免得影响他们的父子、父女间的情意。
但在秦澜看来，他是还没将柳氏放下。
她从没想过少年时期的感情又经过了那么长久的分离还会如此刻骨铭心。
也许柳氏不是一个好母亲，但她是一个好妻子，所以才会让秦远山一直念念不忘。
院外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几人默契的停止谈话，一起向窗外看去。
“海外带回来的制造玻璃的方子已经在研究，据说第一炉玻璃已经烧制出来，效果很不错，最晚年后就能给皇宫里各个大殿换上玻璃窗。”
似是突然想到一般，姜晨将这件与秦澜有关的事说了出来。
秦澜嗯了一声，算一算，这个时间倒也差不多。
“西北可以有矿，可以做玻璃。”
“这个你同我说没有用，要让迟俞去同陛下讲。”
姜晨对秦澜的反应有些失笑，她还没嫁人，迟俞也没变成藩王，他们二人就已经在不约而同的为西北操心。
他有时候都觉得皇帝这么折腾又是做计划又是翻古籍的根本没必要，以这二人的责任心他们就不会放着西北以及其他各地的穷苦百姓不管。
“秦秦啊，大楚能有你们，是大楚的荣幸。”
他其实更想说大楚能有她，才是荣幸。
只是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他还是做个难得糊涂的老家伙吧。
“不过是人活一世，总要做些什么，而且我们出身农家，尝过人世间的疾苦，更能将一些事感同身受。
“你们这些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含着金汤勺出身的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如果可以，秦澜最想建议皇帝的就是每一科中了进士的那些家伙，不论什么出身全部投到最困苦的地方去做知县。
没有经历过人世的疾苦，又怎么会愿意为穷苦的人考虑。
而如果所有的官员都只知道为自己的前程为家族的命运考虑，那百姓……又有谁能为他们做主？
皇帝若是很有心，那就不能只从她和迟俞身上下手。
所谓的天命之人在秦澜看来没有半点用处，他们能借助的不过是迟俞的王爷身份。
小鱼已经放完鞭炮，快活的拉着秦远山的跑回来。
进门就嚷嚷着要吃年夜饭，被秦澜一眼扫过瞬间老实下来。
年夜饭很丰盛，有姜晨名下的庄子送来的新鲜蔬果，也有各级官员孝敬的山珍海味，还有秦远山从西北托人弄来的特产。
每个人都吃的很满足，尤其是小鱼，最后是抱着肚子放下的碗筷。
作为已经被下旨赐婚，只等出了孝期就奉旨完婚的准王妃，大年初一一早，她就同姜晨一起进宫去拜年。
秦澜进宫就被慈宁宫的嬷嬷带到了太后那里。
太后看着秦澜神色无比复杂，原本她是一心想要帮扶娘家，总想着将赵晴儿嫁给迟俞。
这样等以后她不在了，皇帝看在赵家是外家的份上，而迟俞看在赵家是岳家的份上，都能给赵家一点照应。
可惜她想的再好也比不上变化，她没想到迟俞会看上一个乡下姑娘，更没想到钱氏那个贱人居然敢给她下毒！
想到她这些年受过的罪全都跟那个贱人有关，她就恨不能将那个贱人再拖出来分尸。
慈宁宫里还有不少前来请安的各家夫人和小姐。
太后有心想要跟秦澜说上几句，但有外人在她只是扫了秦澜一眼，就让人给她安排了身旁的位置。
秦澜神色如常的请安，然后顺从的坐在太后的下首位置。
“你过几日来宫中陪哀家几天。
“是。“很简短的对话，落在有心人耳中却是各有计较。
之前秦澜及笄的时候，太后派人送了簪子过去，原本不少人以为这是迟俞专程为秦澜讨要的。
但现在看来，太后对这个儿媳妇似乎也没什么意见了。
怎么突然就不反对了？
一些对迟俞心存惦记的夫人小姐，这一瞬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虽然没人明说，可皇帝也好、太后也好明里暗里的都同迟俞提过。
让秦澜做王妃没问题，侧妃却是可以先进门。
但不管是谁的提议，都被迟俞拒绝了。
不少人都在猜测，秦澜是善妒的性子，怕是以后迟俞想娶侧妃就不太容易。
“太后娘娘，秦姑娘和七王爷的大婚日期可是定了？”
刑部尚书汪陈勇府中的二夫人郑氏在这一片静寂中，突然状似无意的笑着出声问道。太后侧头看了眼垂头的秦澜，“还没定。”
秦澜的孝期还有一年半，过礼下聘也要时间，最早也要明年年底才能大婚。
想到还要两年的时间，太后的眉头就忍不住又皱了起来。
太耽误她家迟俞了！
有了郑氏的起头，有心人就七嘴八舌的说起他们大婚时一定会格外热闹，吧啦吧啦。秦澜心中冷笑，那个郑氏提这一句的用意她当然清楚。
不过，帮迟俞挡桃花不是她的义务，要是连这点小事他都处理不好，那他们未来注定走不长。
“太后娘娘，七王爷的两位侧妃人选可是定了？”
出声的是太后的妹妹，嫁入了文昌侯府的小赵氏。
她的两个女儿早已经嫁人，而她又是太后的亲妹妹，所以这话她来问就显得格外适合。太后照旧是又看了眼秦澜，“你们今日怎么都这么关心起老七的婚事了？”
太后一声轻笑，像是对她们的关心有些无奈。
但熟悉太后的人都知道，她这样的语气就已经意味着她心里不悦了。
真以为她不知这些家伙心里存着什么心思，想拿她当枪使，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小赵氏脸上的笑已经微微僵住，“这不是京中不少人家的姑娘也都到了适婚的年纪，配给七王爷的肯定要是最好的，娘娘您说是吧。”
她这话算是不轻不重的撩拨到了太后心里，她的儿子当然要找最好的。
但……她视线再次扫过秦澜，脑中就响起迟俞之前说过的那番话。
他想要的从不是别人眼中最好的，而是可以同他一起，不论何时都能并肩站在一处的。
“行了，哀家知道你们的心思。”
太后丢下这样一句就再没多说，是否要给迟俞定侧妃一事就此揭过。
事件中心的秦澜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个字，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似是这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从宫中出来，秦澜眼中一直浮现那些夫人小姐的神色。
看来这次想要离京怕是没那么容易。
迟俞这几日一直在宫中没有回来，他人没回来，却是派了甲一来传话。
初一这日慈宁宫中发生的事，迟俞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也找太后谈过。
太后虽然觉得荒谬，但想到他们二人身上的天命之人的名头，再想到皇帝这段时间的……抽风，她心里虽然接受不了，可也准备再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