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昏倒,慈宁宫中一片兵荒马乱。
秦澜双手环胸就站在一旁看着夜景元和后赶来的太医给太后施针。
她周围几乎没人敢靠近,原本还对她有些轻视的几个老嬷嬷,现在看她的眼神都同见鬼了一样。
皇帝和迟俞收到消息已经飞快的赶来,他们都知道太后憋了一肚子的力气想要好好发泄一下,也知道秦澜不是能平白受委屈的,他们两个正在商量找个什么借口出京,结果……太后就昏倒了。
迟俞第一次感受到夹在中间的为难,一边是自己亲娘,一边是自己最心爱的人。
他不敢埋怨亲娘为什么不能为他考虑一下,也不敢要求秦澜可以为了他忍受一下。
他只觉得自己什么力气都用不上,窝囊的有些不像话。
“皇兄,你说我跟秦秦大婚就那么不合母后心意吗?”
他跟自己最心爱人在一起,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快乐、满足,这样难道不够吗?
他要生活一生的人,难道不应该是他心仪的吗?
皇帝难得看到这个杀伐果断的弟弟露出迷茫的神色,他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合心意其实也没什么关系,你也知道母后就想给你选一个她觉得哪里都好的女子,可你非要拒绝,而且一而再的拒绝,你说母后会高兴吗?”
皇帝其实也想不通迟俞为什么不同意侧妃进府,不过是在府中多养个女人罢了,他不喜欢大不了就不进对方的院子,何必非要一再的忤逆太后的心思。
迟俞摇头,“皇兄,当初求亲的时候我应过她,而且我也不想我们之间有其他人存在。“若是不知情的时候他肯定会觉得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他身为王爷迎娶一位王妃两位侧妃,这本就是祖制。
但同秦澜相知相许后,他慢慢的品悟出感情的事从来都容不得第三人。
皇帝无语的摇了摇头,他对这个皇弟的想法一向看不懂。
也不是迟俞藏得深,他是明明白白的就放在那里,但他的想法皇帝就没理解过。
不论是从前放着皇位不要跑去西北打仗,还是现在放着那么多娇滴滴的姑娘不要,非要守着一个凶巴巴的丫头。
当然,如果皇帝将后面这句话说出来,迟俞肯定回一个你很莫名其妙的眼神。
凶巴巴怎么了,秦澜又……打不过他!
两人进到慈宁宫的时候,太后已经醒了。
原本就是怒急攻心,用银针将那点怒气引出去,她将浊气吐出自然就醒了。
只是一醒来就看到秦澜双手环胸的站在那里,像是在看热闹一般,这让太后很想翻个白眼再次昏过去。
“恭喜母后终于醒了,你看现在这样多好,这才是侍疾呢,你说对不对?”
不是打着侍疾的由头让她进宫吗?
行,那你就躺着说话吧。
夜景元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丫头……太刚了,他们这些身为太医的此刻都不知是该继续留下来诊治还是出去避一避。
太后哼唧着,她从进了慈宁宫起一再让她吃瘪的人就只有眼前这个死丫头。
不论什么招式套路都不在意,有恃无恐的恨不能……气死她。
“怎么,这就受不住了?您老让我入宫侍疾,儿媳我为了能好好的服侍你,可是想了好多办法,我这第一种办法都还没用完呢。”
秦澜上前两步看着太后有些灰败的脸色忍不住哼笑了两声。
“您前日不是说愿意舍出这把老骨头吗?儿媳想着您既然这么大方,我总不能让您失望才行。”
太后你你你的瞪着她,气得完全找不出话可以说。
皇帝进门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他额头的青筋顿时就跳了跳。
丢了个眼神给迟俞,他上前去安抚太后,而迟俞则上前将秦澜拉到了院子里。
“秦秦,差不多……就放手吧,母后的身子不好的,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对你的名声会有影响。”
刚一入门就气死婆婆,还是身为太后的婆婆,那些文官的奏折能将他们的王府淹了。
孝道是所有人顶着的大山,轻易不能碰触,这是一条底线,摆在所有人心中的底线,不论是谁都不能碰。
若是秦澜的举动让那些言官担心以后会有人有样学样,那以后大楚要靠什么来治理天下?
秦澜知道迟俞在担心什么,她也没有挑战大家承受极限的想法。
她侧头又朝着屋子里扫了一眼:“放心,我有分寸。”
太后才不舍得死,她们现在就缺一个临界点,一个让太后彻底放弃找茬的临界点。她们以后一个在边城,一个在皇宫,逢年过节见一面,然后淡淡的打声招呼不好吗?何必非要折腾出这么幺蛾子,她想过她这么折腾最终跟着担心难受的是谁吗?
迟俞又烦闷的在心中叹口气,他们……还是早点离开吧。
太后这些年的偏执他很清楚,而她现在也听不得旁人的劝,既然如此那就离得远一点吧。
屋子里,太后盯着帷帐,连皇帝都不想看。
夜景元同另外两名太医给太后施完针,就躬身出了屋子。
皇帝手一挥,将屋中的宫女太监以及太后身边的几个老嬷嬷全都赶走。
“母后,您何必非要为难战王妃?现在还是皇弟的新婚,您想过您这样做,皇弟那边有多为难吗?”
“他为难?”
太后砰的一声坐起来,指着皇帝就想破口大骂。
“哀家看他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了眼,自从认识这个秦澜,他忤逆了我多少次?”
太后光是想到这几年迟俞的不听话,她就恨不能他现在就在自己面前,然后给上两个巴掌。
“母后,他早就已经成年,他不是当初只有丁点大,整日围在咱们身边的小孩子了。”“那又如何?一天是哀家儿子,一辈子都是哀家儿子,哀家的话他就要听!”
太后瞪着眼,很明显这口气撒不出去,这个坎就迈不过去。
皇帝叹口气,知道她在气头上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
“朕去喊他们进来。”
皇帝到了廊檐下,跟他们二人说了几句就回了武英殿。
他还是不要继续留下来了,不然他肯定会跟皇弟一样为难。
这个弟妹可不是一般人,这是老天爷赐给他的天命之人,要让他名垂青史的。
所以……咳,他就包容,嗯,纵容一下好了。
皇帝走的匆匆,像是真怕再被卷进这些事里。
秦澜是笑着进门的,她从一旁给自己拖了张椅子,就坐到了太后的床榻旁。
她上下扫了几眼,见太后的精神头依旧不错,行动也利索,就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知道母后不会这么容易就倒下,都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年了,这要是一不留神以后又起不来,母后肯定会后悔呢。”
这话是妥妥的威胁,可太后却不得不受着她的威胁。
毕竟用后半生只能在床上为代价来收拾秦澜,怎么算都是她吃亏。
“你以为你能有恃无恐多久?哀家是从这后宫中出来的,这世道永远都是新人换旧人,现在你颜色好,看似无限风光,等你年老色衰,你以为迟俞还会守着你吗?”
“不守着又如何?”
秦澜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轻狂。
“塞北有大漠风光,江南有小桥流水,海外有异域风情,若是有一天感情淡了,他同他的新人过他的日子,我自然也有我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