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说现在国库充实,西北也已经两年没有战事,他这两年明里暗里的进项都还有不少。
还有就是他私下里的生意大半都交由秦远山去打理,难道她就没跟秦远山了解过具体情况?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他的小王妃似乎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关心他。
迟俞的情绪还在起起伏伏的变化着,秦澜却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点了下头就表示明白,明白自己应该适应身份的变化。
她现在是名正言顺的战王妃了,不是只有一道赐婚诏书的时候。
似是感受到迟俞有些执拗的,想要她回答的心思,她仰头笑了下。
“当然是高大威猛,无所不能,我的夫君很厉害的。”
她这话一听就很敷衍,可迟俞还是忍不住把心花怒放,他用力的将人抱了一下。
“走,我们去后面看看。”
因为不会有侧妃和妾室,所以后院原本应该住女眷的地方就只在一侧建了几个院子做客房,剩下的大片地方都铺满了景致,将整个王府变成了一座园林。
秦澜跟着他在小路上走着,慢慢的,她一点点品出似乎整个王府里,布局最诡异的就是明园。
而明园中最煞风景的就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绿植,她之前还在吐槽修建王府的工匠眼光实在是有些问题。
现在才知道有问题的不是工匠,而是她身边这人。
“可惜西北太过干旱,我原本是想挖个湖出来,不过改成梅林也不错,等到了冬日我们来踏雪赏梅。”
他这边美滋滋的规划着,秦澜很配合的点头。
冬日的西北太过严寒,不论什么想法都要暂停,她似乎不想停下来也要停下来。
停下来也好,忙了这么多年,她也该让自己缓一缓,好好的在记忆里翻找一下,看还有什么是可以被她翻找出来可以用在这个时空的。
两人再回到院中时,何嬷嬷和春月她们已经将屋子里布置妥当。
西北的天总是黑得比京城晚,已经临近戌时,天却是还没有黑下来。
两人回府后的第一顿晚膳用的很丰盛,餐前齐管家还带着府中所有的下人来见过新王妃。
这世道向来是男主外女主内,如果皇帝不临时起意,他们以后也许都要生活在这里,所以这边的府中事务,秦澜就不能再推脱出去。
见过了下人,接过了府中账册,在所有人跪下行礼时,她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般体会到自己是真的成亲了,也是真的属于这个时空。
她侧头看着身旁人,在迟俞询问的眼神中微微一笑。
“下半生,请多关照。
迟俞拉紧她的手,心中砰砰跳:“不要调皮。
说情话撩拨的后果就是她这一晚几乎没有合过眼。
秦澜很想将人踢走,可身上人的书房中连软塌都没有准备。
不知是之前就没有放进去,还是特意让人撤掉的。
天蒙蒙亮时,迟俞终于放过了她,让她能合眼休息。
她好恨,为什么她的月事那么不赶巧,正赶在路上到访又结束……想要得到下一个休息日还要一个月或是更久的时间。
秦澜昏昏沉沉间,觉得如果有个孩子突然出现她似乎……也很期待,就是不知刚刚开荤就要开始吃素的某人是否能忍得住。
抱着瘫软的小王妃,迟俞满心都是饱餐一顿的餍足,浅睡了一个时辰就被甲一在房外唤醒。
他前一日回玉城,今日府中长吏要向他汇报这段时日来西北的一些近况。
而松鸣鸿这位玉城守将也要来汇报军中情况,他这个王爷还是很忙的。
他起身离开,秦澜却是一直在沉睡,直到已时才缓缓睁眼。
身上酸软感已经被迟俞用内力化解掉了,她现在除了疲惫再没别的感觉。
春月听到动静进门来服侍她洗漱,自从大婚后,她就习惯了这个时辰进来服侍……“王爷呢?”
“回王妃,王爷去了前面的大殿处理公事。”
这是迟俞走前交代的,他知道秦澜醒来一定会问。
秦澜嗯了一声,进到厅里准备吃她的……早膳。
正规的藩王府应是京中皇宫的缩小版,也有中轴线,也有前殿后殿。
只是这些修建起来太过耗时耗力,迟俞不想大兴土木,于是就在明园前建了一个大殿,用来接待下属。
而明园中的书房,虽说有侧门可以接待下属,但迟俞就没想过要人来打扰。
用过早膳,秦澜就一头钻入属于她的书房,她看过的那些小郎君们,哪怕迟俞再如何不喜欢,也还是一一放在书架上。
只是她现在对小郎君们已经没兴趣了,这些书中的男主人公跟某人比起来……太弱了。
她从前还是太天真太善良,以为这就是幻想的极限。
让春月磨墨,她从抽屉中取出毛毡和宣纸,就提着笔开始发呆。
她其实也忘了想让西北的百姓日子过得好一些的初心是什么,但这道念头在心中发酵已久,渐渐的就变成了她的执念。
如果不能让西北的百姓有衣穿有饭吃,她住在这样恢弘气派的王府中就会觉得不安。正沉思着,就听一道声音在头顶响起。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我在想一个配方,但只能想起一半。”
要想富先修路,秦澜最先想到的就是这句话,然后想到修路就想到了水泥。
水泥是个好东西,能修路能盖房,坚实无比,用处极多,就是她真的想不起具体配方了。
“想不到就慢慢想,不急。”
他知道秦澜在急什么,所以大手揉在她肩头缓缓的说着。
“秦秦,你要知道,这是一个漫长又缓慢的过程,不论是让百姓们能吃饱穿暖,还是让这里的孩子都能读书识字,这些都是要慢慢去改变的。
“我知道你着急,但心急的时候人更容易走错路,所以我们现在需要是规划。”
而这个任务是他的,不是她的。
秦澜靠在他的身上,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我会慢慢想,我会将我想到的交给你,你去同你的长吏还有幕僚们商量该如何计划。”
术业有专攻,秦澜不觉得自己能比他们更了解这个时空的风土人情。
而且这也不是一个人能做到事,她心头的担子微微轻了轻。
“怎么没将小鱼带回来?”
“爹和大哥回去考试,如果我将小鱼带回来,京中就只剩大嫂自己。
“而且小鱼大了,她不能只圈在一块四方天地里,她也该学着结交一些朋友,有自己的小圈子。
“而且她那个性子……还需要磨一磨,如果她能想通,知道我和嬷嬷一直以来想让她学会和了解的是什么,那就再好不过。”
如果不能,那也没办法,要么她给她一巴掌,要么生活给她一巴掌。
在小鱼心中总觉得规矩是桎梏,是压抑的,却没有想过这也许也是一把钥匙。
没人能真正的超脱,生活在这世上就没有大自在,每个人都有她要经历的。
在她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时,融入更多的圈子,去多看一看别人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佛祖都是在红尘中遍历一切,然后才顿悟成佛。
小鱼连强大的内心都没有,她现在心中有的只是依仗。
等她明白不想做和做不到的区别时,她就真的长大了。
迟俞就默默的听着,他知道秦澜对小鱼一向很上心,就是回来前,她都专程留了两个暗卫给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