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狂风大振。
陈凌云座下,那匹雄壮高大的健马,蓦然呜咽一声。
接着马蹄弯曲,双膝跪地,砸得地面轰然重响!
仿佛他那七八百公斤的身躯,竟是承受不住陈凌云身上的威压!
其实不止是这匹马,而是包括那几个养尊处优的王族子弟在内,在场所有人,都瞬间感觉双腿发软,几乎无法呼吸!
以前,他们虽然也在电视上,在电影里,看到过各种各样的战士和武人。
体会过那些绝代名将的英姿与雄风。
但在电视上看到的,和面对面亲眼见到的,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啊。
在众人的眼里,陈凌云的身上,眼下正散发着一股唯有百战沙场将士,在无数次血战死战中,才能沉淀出的杀伐之感!
那是多年浴血厮杀,手掌沾满了敌人冤魂和鲜血的戾气!
是宁可战死边境,化作枯骨,也不肯后退一步,势要死守国门的英气!
更是一次又一次,咬着牙从死人堆里爬回来,重新爬回阳间的滔天煞气!
何其浓烈!
又岂是这群养尊处优的王族子弟,又岂是那些自诩清贵的名流富商,能够承受得住的?
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身为广陵王的姬凌霄,还能勉强保持镇定。
但他的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眸光怨毒地望着陈凌云,沙哑开口道:“陈尊的话,本王当然记得。”
“而本王这次邀请陈尊过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想要化干戈为玉帛,彻底了解本王与天南张氏之间,那点小误会和小矛盾的。”
他继而冷声大笑道:“只是本王却没想到,堂堂当世至尊,泱泱大夏的战斗英雄,竟是这种无法无天的狂人!”
“对于本王的好意,你不听解释,不讲情面,丝毫不领情也就罢了,可你居然还擅闯本王的王府,踏碎了王府中门,一过来就大开杀戒!”
“敢问诸位朋友,你们觉得像他这样的人,配得起英雄二字,当得起至尊之名,值得本王以礼相待吗!?”
声如洪钟!
威严雄浑!
可姬凌霄的这番话,却一点也不堂堂正正,反而阴险歹毒到了极点。
不仅一上来,就将自己摆在了道德制高点。
对于自己之前企图强娶蔷薇,威逼天南张氏,以及暗地里用出的各种阴险卑鄙手段,根本只字不提。
反而还倒打一钉耙,将所有的脏水与是非,都泼到了陈凌云身上。
瞬间,便将他推上风口浪尖。
果然。
这群受邀而来,完全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宾客们,此时全都见风使舵,望向陈凌云的目光,立刻变得阴冷起来。
尤其是那几个大学教授。
脸上除了恐惧之外,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与憎恨。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是因为,广陵王和张家有一点点不足挂齿的小矛盾,这位至尊眼里就容不得沙子,非要为手下的人出气,对广陵王咄咄相逼?
即便是在广陵王,向他道了歉的情况下,他也不肯罢休?
真是好大的威风!
什么当世至尊?
什么狗屁战神?
什么保家卫国的战斗英雄?
不过是一个自恃战功,便目无法纪,肆意寻衅滋事的人屠莽夫罢了!
几人当中,马上就有个文质彬彬的老者,站出来冷声讥讽道:“广陵王的这个问题,问的实在是太好了。”
“我从前一直都以为,堂堂当世至尊、万王之王,必定是一位德才兼备的英雄人物,之前在课堂上,也屡次当着学生们的面,对他大肆褒扬。”
“结果谁能想到,他居然是这样的人?真是见面不如闻名,今日一见,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失望透顶!”
“所以我觉得,他当然不配!”
说罢,他强忍住心中的恐惧,竟是挺身上前,直视陈凌云道:“陈尊,我斗胆问你一句——”
“你是觉得,自己立下了盖世战功,又有战部为你撑腰,你就可以到处寻衅滋事,随意滥杀无辜,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了吗?”
“哈哈哈,都说忤逆至尊,乃是死罪,可我冉建杰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我今天还真想看看,当着众人的面,你这位当世至尊,敢不敢肆意杀人,敢不敢处死我这个忤逆之人!!”
义正词严。
言之凿凿。
落在众人的眼里,那叫一个凛然大义,铮铮铁骨。
可落在陈凌云的眼里,却只是让他觉得讽刺和可笑罢了。
他如何看不出,这个名叫冉建杰的大学教授,根本就是姬凌霄的走狗,是专门帮着姬凌霄造谣生事的?
陈凌云目光讥讽地望着他,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
他不屑。
这人也不配。
更何况,在这种事情上,对方既然早就设好了圈套,无论他多说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罢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
陈凌云沉得住气,江海心沉得住气,蔷薇沉得住气,却偏偏有人沉不住气。
这个人,当然就是张天全。
对方话音刚落,性格冲动狠厉的他,便直接翻身下马,拔剑出鞘,指着振振有词的冉建杰。
“放你妈的狗臭屁,少在这里颠倒黑白!”
他怒不可遏道:“什么叫做陈尊故意找事?什么叫做滥杀无辜?你知道姬凌霄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到底干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情吗?”
“他……他实在是该死!就冲着他那些肮脏下作的不法手段,陈尊即便要杀他,也是他死有余辜!”
在冰冷的剑锋之下,冉建杰眼皮一颤,心头发寒,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但一想到有姬凌霄撑腰,他便很快恢复了镇定,冷笑道:“哦?广陵王干了什么,我的确不知道,而且你说了也不算。”
“但大家都很清楚,广陵王自从封王就藩,从北地来带沿海一带之后,一向与人为善,从未爆出过半点黑料。”
“反倒是这位声名赫赫,享有各种美誉的英雄至尊,一上来就拆了人家的中门,杀了人家守门的仆人。”
“所以说,究竟是谁在颠倒黑白呢?”
他忽然眯起眼睛,不怀好意地道:“对了,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又是什么人?在广陵王尊面前,轮得到你说话?”
“而且,你又有什么资格,指控广陵王尊的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