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柔闻言，微微一怔。
但她很快就明白了陈凌云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语气复杂地道:“不错，小龙确实是变了。”
“以前的他，可谓是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就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拥有一名顶级杀手应该拥有的一切素质。”
“可自从你救了他之后，他就慢慢地变了，变得越来越人情味，越来越像一个有感情的人了。”
陈凌云点了点头，“这本是一件好事。”
“没有任何人，会希望自己像工具和武器一样活着。”
唐柔忧心忡忡地道:“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来看，似乎就变成了一件坏事了。”
“他虽然还是他，还是拥有可怕的身手、敏锐的感知，以及超凡脱俗的武道实力，但却再也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修罗龙鹰了。”
唐柔望着远方，目中也露出了深深的阴霾，“因为跟当初相比，他已失去了他的冷酷，失去了他的无情，失去了他的心狠手辣。”
“这就好像一只凶狠的狼王，虽然还保留着他的尖牙和利爪，但却失去了身为狼王的心。”
“所以……如果再遇到昔日的对手，以他现在的状态，恐怕……”
唐柔没有再说下去。
高楼之上的气氛，却已变得凝重起来，凝重如水。
陈凌云幽幽道:“我最担心的，其实还不是这个。”
唐柔眨了眨眼睛，道:“那是什么？”
陈凌云道:“龙王。”
龙王这两个字，似乎本就蕴含着，一种诡秘而凶险的力量。
此刻一出口，便让唐柔忍不住心弦抽紧，感受到了一股冰冷而邪恶的杀气！
陈凌云又接着道:“龙王的可怕，不仅在于他的强大，更在于他的神秘。”
“血羽的情报，我已看过了，根据小龙所说，别说是他，即便是龙王殿的任何一个人，都完全不知道，这个身为他们领袖的‘龙王’，到底是什么人。”
唐柔瞳孔一缩，难以置信道:“连小龙都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当年，修罗龙鹰应该是龙王殿内，地位仅次于龙王的人物了吧，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接触才对……”
陈凌云打断了他，意味深长地道:“不错，小龙的确和龙王，有过不少接触。”
“但每一次龙王出现时，都是以完全不同的身份，来到他们面前的。”
“根据小龙所言，除了龙王脸上，总是戴着一张话剧面具之外，他每一次出场时的身材、声音、地点、时间，都从来没有相同过。”
“就像是……每次都是换了一个人，而且是完全不同的人。”
唐柔忽然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不安。
她下意识地道:“完全不同的人？”
“那有没有可能，小龙见到的其实根本就不是龙王，只是他派来传信的人，或者是替身什么的？”
陈凌云摇了摇头，笃定地道:“绝对是同一个人。”
“小龙绝不会认错，他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每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他说……那种杀气，他这一辈子，只在龙王身上感受过。”
唐柔忽然不说话了。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龙王的可怕。
这并不是因为龙王的强大，不是因为龙王的神秘，也不是因为龙王每一次出场，都是焕然一新。
毕竟，作为一个顶级的杀手，要想改变自己的身材、声音和容貌，绝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龙王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他的心！
——在于他从不信任任何人，从不给自己留下一丝半点，可能会导致出错的地方！
——就像是神，因为神是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的！
——而能够与神对抗的人，同样也只有神，而不是人！
唐柔望着陈凌云的眼睛，忍不住生出了强烈的担忧！
——陈凌云他……真的是神吗？
——他真的能够对付得了，那个宛如神明般严密，又像是恶魔般可怕的龙王吗？
似是看出了唐柔心中的想法，陈凌云忽然摇了摇头，淡淡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神，但龙王也不是。”
陈凌云目光锐利，语气坚定地道:“我相信只要是人，就总会有弱点，就会有犯错的地方，而犯错的代价，就是死。”
“所以接下来，无非就是看谁技高一筹，谁死在谁的手中罢了。”
唐柔眉头紧皱，“可是……可是我们现在，连龙王是谁都不知道。”
“除了他总是带着一张话剧面具之外，我们对他根本一无所知，又怎么能够找得到他呢？”
陈凌云意味深长地道:“早晚会知道的。”
“而我也不需要去找他，因为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来找我。”
“到了那时候，就是真正的生死对决！”
高楼上，忽然大风如鼓。
陈凌云站在猎猎的大风中，浑身衣袍翻飞不停，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就连眼神，也渐渐变得锐利如一线，锐利如剑锋！
锐利得似乎连空气，都要被他的目光切开！
只因他仿佛已在天空中，看到了一道戴着话剧面具的身影，对他露出了一个诡秘的微笑！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龙王，绝对称得上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可怕的几个敌人之一！
但。
陈凌云心中，却没有半分紧张、恐惧，以及不安之感。
反而，还有种隐隐的期待，与兴奋！
因为他已有很久，没有再遇到过这样一个，值得他放在心上的对手。
因为他这一生，还从未败过！
因为他还真的想看一看，在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能够赐他一败！
片刻之后。
陈凌云平复了心中的情绪，和唐柔离开了劳伦斯大酒店。
而对付龙王殿的计划，也开始在他的心中，迅速地凝聚、酝酿。
就在这时，江海心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她语气凝重，道:“凌云，家里有点事，你赶快回来吧。”
“我江家本家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突然来了家里，还指名道姓地说要和你谈一谈。”
陈凌云微微一怔，心中有些惊讶。
江家本家那边，派人来登门拜访？
这件事，的确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目光一闪，意味深长地地道:“有点意思。”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们居然会自己找上门来，真是稀客啊。”
江海心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寒意，“岂止是稀客，简直是稀客中的稀客。”
“这次过来的，除了我江家本家的大管事，以及三名长老会的族老之外，还有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陈凌云眉头一挑，道:“谁？”
江海心冷冷地道:“江雨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