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时之间,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谁都没有开口。
他们无从开口。
今天的这件事,带给江家人的冲击和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让他们的心中,产生了无数疑惑的同时,也彻底颠覆了他们之前,对陈凌云夫妇二人的形象与认知。
让此刻的他们,又是敬畏,又是害怕,又是后悔,又是焦灼不安。
愈发感到陈凌云二人的深藏不露,神秘非凡。
于是。
饭厅内的空气,再度陷入了沉寂当中。
沉寂得古怪。
只有哭了一阵子的小江灵,被陈凌云好不容易哄睡着后,发出了一阵阵轻微的鼾声,成为了饭厅中唯一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江月华和李素莹对了对眼神,才终于整理好了思绪,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他的语气当中,仍是难掩震惊,“凌云,海心,现在没有外人了,我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陈凌云点点头,笑道:“当然。”
“只不过,凌云实在不知,爸究竟想让我们说哪方面的事情?”
江月华看了二人一眼,呼吸急促道:“爸知道,你们两口子这些年,怕是有了一番难以想象的成就。”
“不然的话,今天秦天带人过来,就真的是为了算账,而不是专门赔礼道歉了。”
“可是爸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你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身份,竟是让秦天这种狠人,都怕成了这副样子?”
“还有秦天刚才,说的云心集团,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凌云笑了笑,正准备坦诚相告、开诚布公。
江海心已抢着道:“爸,您难道还听不出来吗?”
“云心云心,根本就是用我和陈凌云的名字取的,而这个云心集团,当然就是我和陈凌云麾下的集团公司。”
江月华瞪大了眼睛,“你们的集团公司?”
江海心点点头,“不错。”
江月华忍不住道,“不是……你们什么时候,创立了这样一个……集团公司?”
“而且看秦天表现出的这架势,云心集团的分量,绝对要比京华集团大得多吧?”
“这么大一个集团,我们怎么可能……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呢?”
江海心望了身旁的陈凌云一眼,抿嘴一笑道:“您没有听过,也是正常的。”
“因为云心集团的本部,并不在王都这边,而是远在陈凌云的老家,云州省,青云市。”
“而且说实话……其实云心集团,也是在最近一段时间内,得到了大量的投资过后,才迅速发展起来的。”
闻言,江月华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激动的红晕,“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早该想到的,原来你们两个这些年,是跑到凌云的老家那边去创业去了……”
“但是,你回来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连提都没提一句呢?”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是有些古怪。
江月华的问题,又何尝不是他们的问题?
若是早知道,陈凌云和江海心二人,其实并不是回来啃老的,而是在有所成就之后,才荣归故里的话。
江家人之前,又怎么可能用那种态度,来对待他们夫妇二人?
一想到这里,江春娇的父亲,本已恢复正常了的一张老脸,又好似钢铁一般发青、发紧。
——这……这不是在欲擒故纵,故意设了个陷阱,让我们往里面跳呢!
看着周围众人不断幻化的脸色,江海心心中冷冷一笑,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看了母亲一眼后,又转过头来,无奈地道:“爸,我之前也想说来着,可是您二老不是没给我这个机会吗?”
“昨天晚上,我有几次都想说出口,可您老人家倒好,一口就岔开了我的话,一副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
“还有妈也是,三言两语之间,就把陈凌云说得一文不值,满心都在想着另外的事情,满口都在展望未来,根本就没有问过,我们在青云市究竟过得如何。”
听到女儿这番,带着几分怨气的话,李素莹面容惨淡,心中发虚。
竟是没有开口辩驳,甚至不敢去回应女儿的目光。
而江月华,则是岿然长叹一声,发出了阵阵苦笑。
同样一言不发。
他已明白,此事的责任,还真的要落到自己和李素莹的头上。
因为的确如江海心所言,那晚彻夜畅谈之际,江月华非但连问,都没有问他们的近况一句。
甚至连还做出了一副,连听都不想听的样子。
一方面,他这么做,虽然有几分原因,是为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那就是——
不问过往,不计前嫌,只要你们两口子,能够好好听话,爸可以当以前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另一方面,最主要还是他心里,也同样有几分不屑。
他也同样认为,江海心和陈凌云这些年来,也无非也就那样罢了。
——平平无奇,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子。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再加上,江月华也本就是一个脾气古怪,极其要强的人。
这么久以来,由于当年的种种矛盾,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在这次江海心举家回来,在真正见到女儿之前,江月华心中,其实都还呕着一口气。
可谓是积郁未消。
故而,在数年的时间里,他竟是没有打探过一次,有关女儿的消息。
否则,就算青云市只是个小地方,离王都也相距尚远。
但以陈凌云,当初屠灭万豪集团,当众审判刘嘉诚的恢弘壮举,在整个云州省所掀起的震动,以及制造的种种新闻。
只要江月华稍一打听,也绝对不会一概不知。
念及于此。
江月华脸上,已全无威严之色,充满了深深的愧疚以及自责。
甚至连眼角,都已湿润。
——这些年来,我对你们两个孩子的关心,终究还是太少了。
——爸现在想起来,真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啊,就为了呕那一口气,当初真的值得闹到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吗?
——海心啊,这么久以来,爸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其实是你啊。
——爸……爸对不起凌云,更对不起你……
江月华心中,百转千回,但这些话,却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就在这时,江海心忽然冷冷地道,“爸,我们这么做,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江月华心头一震,“什么原因?”
江海心没有立刻回答。
她眯起那双好看的眸子,带着一种讽刺而嘲弄的冰冷之色,在每个江家人的脸上,缓缓扫视而过后。
她才冷笑着道:“当然是为了,试探人心。”
“若非如此,我和凌云又怎会知道,如今这个家里的亲戚们,对我这个大姐,对我们夫妻二人,究竟是怎样的态度?”
“这一次,我江海心总算是擦亮了眼睛,看清了这些兄弟姐妹,叔伯长辈们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