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爷笑着接过银票,而景云间则径直走向凉亭。
刘文龙眼力极佳,远远便望见了景云间,一见是他,心中顿生欢喜。景云间每次来访皆携银而来,刘文龙对此财神爷自是满心欢喜。
然其并未起身相迎,身份地位使然。若景涛至,或起身迎之,然景云间来,则无需此举。
景云间缓步进入凉亭,见到刘文龙及其家眷,急忙低头致敬。
“草民拜见刘大人。”
景云间无功名在身,按理见了刘文龙是要行礼的。
方欲躬身行礼,忽闻刘文龙唤之。
“不必多礼,来人,给李管家安排座位!”
景云间没有推辞,迅速坐下,依旧目不斜视,不敢随意左右张望。
“请问尊驾,您来此有何贵干?”
“大人,您这么说就见外了,我这次来,确实有事相求。”
“哈哈,尊驾,你我交情匪浅,但说无妨,力所能及,定当效力。”
景云间微微一笑,未多言,从袖中取出一叠百两银票,轻轻递到刘文龙面前。
“刘大人,这是万两银子,聊表谢意,将来还有重谢!”
刘文龙眼珠一转,轻笑道:“尊驾,还是先言明来意,否则此银在下难以心安理得收下。”
“好吧,是我家仆人惹了点麻烦,伤了人,想请刘大人帮忙。”
“伤人?杀了人?!”
“呵呵,没那么严重,只是砍断了对方一条手臂……”
“哦,伤人小事,我略施手段,调解一番,自会无事。”
“大人,对方身份似乎不简单……”
“不简单?在这燕不归城,谁敢不给我几分薄面?”话音刚落,他便从桌上拿起银票,当着景云间的面开始数钱,这表明他对这件事已有十足把握。
刘文龙是出了名的唯利是图,断他财路,如同夺他性命,因此城中无人敢与他争锋。
“实不相瞒,老爷,那受伤的似乎是官府的人……”
刘文龙脸色突变,眉头紧皱,停止了数钱的动作。
“怎会如此?我麾下的差役怎会如此行事?不可能!他们深知你的身份,怎会如此鲁莽无礼!”
“老爷,是当兵的,他们来征收税银,还调戏我家小姐,因此起了冲突。”
“啧,这事情棘手了,要知道那些当兵的并不归我管!不过,既然他们理亏,我去调解一下,他们总得给我点面子,对了,你知道那些当兵地打的是什么旗号吗?”
“那些当兵的蛮横至极,对任何事都守口如瓶,未曾透露丝毫信息。”
“他们穿什么衣服,这个你应该记得吧?”
“记得,记得,那三人腰佩环月弯刀,身穿吞云兽铠。”
刘文龙微微一愣,看着景云间无奈苦笑。
手中的银票也未动,直接递还给了景云间。
景云间见状,慌忙道:“大人,只要事情办成,钱不是问题!”
“唉,阁下难道还不知我为人?世人皆道我贪财,我亦从不遮掩。这世间万物,唯有银子最为亲近。有钱可赚,我自然不会放过。但此事若难办成,我亦不能贸然收下。”
景云间深知刘文龙的作风,他常乘人之危,越是急事,他越是如此。
想到这里,他咬牙道:“大人若能助我一臂之力,景家愿奉上五万两银子!”
刘文龙听后,不由咽了咽口水,这番话正中他的要害,五万两银子,让他舍弃亲生儿子都未必会心疼。
他深知,有些财富如探囊取物,而有些则遥不可及,如同天边浮云。
“唉,我早已向你阐明,此事非金钱所能衡量,念及两家旧谊,我自当鼎力相助。然而,你们此番所惹之祸,非同小可,即便是我也难以轻易介入。根据你们的描述,那个身披吞云兽铠甲,腰间挂着环月弯刀的人,只有一群人,那就是驻扎在燕不归以北的鹰扬卫。他们是大乾国最优秀的斥候。至于征收税银,很可能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敲诈你们。即便如此,你们伤害了他们的人,这件事情,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刘大人,他们起初是敲诈,若只是为了银子,我们也不会反抗。但他们侮辱了小姐,这如何能忍?您也知道,我们家老爷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因此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管家,我深知景老爷宅心仁厚,但仆人终是下人,五万两白银足以解救众多困苦之人。区区一个仆人,你又何必过分挂怀?鹰扬卫本就不占理,只要交出那个仆人,他们就不会再为难你们,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大人,难道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吗?”
“管家,我官职低微,说话不重,你还是另寻良策吧。”
景云间叹了口气,急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大人了。”
“我无能为力,让你白跑一趟了。”
“大人言重了,在下这便告退。”
说完,景云间转身欲走,但被刘文龙叫住。
“管家,银票遗落,还请收回。”
景云间急忙回头说:“大人,事虽未谐,然此银乃我家老爷心意,望大人笑纳,勿辞。”
“既如此,在下便却之不恭了。烦请转告贵府老爷,仁义为先,然亦须慎行。”
这到手的肉,刘文龙是绝不会放过的。
而且将来或许还有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所以这笔钱,还是应该花在这里。
回到府中,景云间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景涛。
景涛脸色阴沉,他虽然不吝啬金钱,但最怕的就是连花钱的途径都断了。事已至此,景涛也无计可施。
他躺在太师椅上,沉思良久,最终开口说:“既然没有其他办法,那就只能把景如意这个小家伙送走了!”
景云间听后,脸色不禁一变。
“老爷,若将其送走,彼等寻来,当如何应对?”
“唉,他们找不到人,最多只是勒索些银子,这不算什么大事。但如果景如意落入他们手中,他的性命能否保住,这还是未知之数。”
“老爷仁慈,那我明天就去办?”
景涛摇头叹道:“此事刻不容缓,夜长梦多,你今夜便趁夜色送他离去,多赠银两,细细叮嘱。他虽聪慧,然行事略显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