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殿下的诏令内容其实是十分的简单的,”冷烁阳对众人说道,“归根结底来说,便是要紫元全境的所有家资在五十万贯钱以上的商人们出钱借出军饷以资助紫元北方的战事,诏令上面说的十分清楚,可捐、可借,捐借多少悉听尊便。若是借的,战事结束之后,会以年息三厘的利息将我等今日所借的军饷悉数奉还于我等。而若是捐的呢,这一次皇帝殿下还征得五王一致赞同,下发了金、银、铜三个等级的免税令牌,看每一个人所捐献的财物的数量与质量的高低发放,捐百金以上千金以下者赠铜级免税令、捐千金以上万金以下者,赠银级免税令,而捐万金以上者赠金级免税令。铜级免税令牌可免除三年的赋税、银级免税令牌可免五年赋税、而金级免税令牌则可以免除持有人十年的赋税!”
“十年的赋税?皇帝殿下怎么越老越糊涂了,这么没有吸引力的奖励还想让我们认账交钱啊!”一名商贾插嘴道,“我们这些人虽然也是不如皇帝殿下财大气粗的但是也是不会缺那一点二两酒钱的吧!”
那名商贾所说的话并不是虚张声势,亦非是在这里穷大方,而是因为紫元皇朝的税收一向是以农税为主,每年各地的郡侯们能收上来多少的税收那便是只看各地的地里面能产出多少的粮食,至于商人,他们却是只有他们每一个个人在各自的行业之中的个人薪资才会产生赋税,而他们的产业经营所得,紫元皇朝是没有明确的律令规定可以征收一分钱的赋税,再加上他们作为他们行业之中的头面人物,做假账谎报薪资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易如反掌,所以那名商贾所言却是绝非实在吹牛,紫元皇朝的赋税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只能算得上是“二两酒钱”了。
也正是因为深深的知道这一点,自从季无私主掌律之宫以来,紫元王朝的改革派就不止一次的想要为这些商人的产业经营所得的利润设置赋税条律,以此还解决紫元皇朝越来越严重的财政危机。但是每一次都是在皇帝壁留影的干涉之下,不了了之了。而现在季无私都已经被抄家灭族了,所谓的紫元皇朝的改革派们也都已经是树倒猢狲散了,他们就更加的不担心五宫廷会加收他们的产业赋税了。
而捐万金只是减免十年的个人赋税?毫不夸张的说,按照现在的税收标准来说,他们这些人所交的赋税即便是毫无作假的实打实按时交齐,那也得等到两百年之后才能够交够万两黄金,现在就想拿十年就想打发他们?当他们是那么好忽悠的吗?
“虎爷,皇帝殿下就是如此下的命令吗?”这个时候也有商贾不太相信堂堂的中洲首富、皇帝壁留影会给出一个如此引人发笑的条件来忽悠大家捐钱,于是便出于谨慎的考虑再一次出言询问冷烁阳,不过却是引来的冷烁阳不满的冷笑。
“赵老板,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去找古城主拿过那封诏令,在确认一遍啊!”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冷烁阳的表情已经是明确的告诉大家,谁要是真的不知好歹的去找贺明林确认自己刚才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的话,那么这个朋友是肯定做不成了!
在场的人自然是不愿意和冷烁阳做不成朋友的,于是原本还有几名对此抱有一些疑问的商贾们也只好将心中的疑惑给压了下来。安慰自己,冷烁阳毕竟是讲义气的,再怎么样大家都是合舟共济。一起发财的盟友,冷烁阳应该是不会坑害自己的吧?
“很好,该告诉大家的我已经全部都告诉了大家了,相信大家的心中已经有数了,那么过多的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待伙儿就一位一位的去古城主那里签名出钱吧!”说完这句话之后,冷烁阳便不想在与那些商贾们多说什么了,以免多说多错,现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件事情让他放心不下,那就是李贤为什么去了这么久之后,却还是不见踪影,他与沙沂之间谈的如何了?
没错,冷烁阳刚刚是撒谎了,皇帝壁留影自然是不会糊涂到开出这样一个可笑的价码便想忽悠这些商贾们出血的,除了减免赋税之外,皇帝还给出了另外的、丰厚的、让这些见钱眼开的家伙们无法拒绝的好处。
但是,自己是不愿意贺明林做成任何对他有利的事情的,所以他没有将皇帝诏令之后真正的重点的好处告诉那些商贾,他隐瞒的原因便是想看贺明林出丑,甚至是看他因为没有完成任务而破产(如果完成不了固定的数额的话,拿他必然只能自己掏腰包来补这个缺口了)或者是受罚(如果他不想掏腰包的话)
至于刚刚他对那些商贾们所说的话,冷烁阳却是一点都没有在意是否可以这么说,他自信在自己的影响力之下,没有一个人会真正的捐出巨款给贺明林的,而这样一来,皇帝诏令的真正的内容也就不会暴露出来了。他太自信了。自信到没有回过头来好好的想一想,他的隐瞒是否正确,没有好好的想一想,如果李贤在场的话,是否会支持他这么做?
一想到李贤,冷烁阳便又有些许的不安起来,他为何还不回来?
冷烁阳摇了摇头,他知道现在去偏厅找李贤是十分的不合适的,虽然他十分的想这样做,走到前排的侍者那里,在登记簿上签上了自己的面子之后,便象征性的写了一个他自认为能够气死贺明林的金额之后便转身离开,到一旁喝酒去了。要说参加这种酒会,唯一能让冷烁阳感兴趣的便是这些平时有钱都买不到,只有贵族才有资格品尝的美酒了。
而转身离去的冷烁阳自然是不知道,就在他转身离去的时候,自己在登记簿上面签名的那一张纸,便被侍者悄悄的撕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冷烁阳已经微微的有了一些醉意了,这对于他这种酒量的人来说,便是意味着他已经喝了不少的酒了。
李贤还是没有回来,冷烁阳渐渐的有些担心了,就在他实在忍受不住,想要去偏厅寻找的时候,贺明林的声音响了起来,立即吸引住了全部人的目光。
“诸位,现在诸位所捐、借的资金数额已经全部统计出来了,贺明林先在此感谢诸位的慷慨与对皇朝的忠诚!”贺明林向在场的所有人行了一个下阶礼(指的是贵族因为某些特殊的事情向平民行礼,在紫元皇朝的礼仪规定之中,这是平民最大的殊荣)然后便将一名手捧登记簿的侍者召到了前台之上,“下面我们会将在场的所有贵宾们所捐、借的金额公布出来,并且当场颁发免税令牌!”
“公布吧,公布吧,”在人群之中,冷烁阳一边喝着酒,一边冷笑着想到,“等到真正的听到那些人实际捐的钱数的时候,不知道你还笑不笑的出来!”
“本次募集军饷酒会,邀请骨沙城中的商家大贾共一百三十五位,悉数到齐,并且全部选择捐赠军饷以供正于北境参战的将士们使用,以此让诸位将士们安心抗敌!”侍者的嗓音十分的洪亮,一看就是贺明林亲自特别挑选的,真不知道在他听完这个侍者公布出来的捐献金额之后,会不会后悔选择了这么一位声音如此高亢洪亮的侍者来宣读呢?
冷烁阳为接下来即将上演的一出好戏而感到兴奋,不禁从原来深藏在人群之中的位置上走了出来,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他想要近距离的好好观赏观赏贺明林接下来的表情。
“姜氏家主姜安和老爷,捐金,十两!”侍者以高亢的音调喊出了一个十分让人尴尬的内容(起码在冷烁阳以及在场的大多数人看来,这是十分的尴尬的),姜安和是骨沙城的首富,也是仅次于冷烁阳的在骨沙城之中,最有势力的地头蛇,他可以说是继冷烁阳之下,骨沙城的富商阶层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了,他所捐出的这个数目,基本上已经为今日的这个筹措军饷的宴会的结局定了一个基调了。
这将是一场充斥着尴尬与讥讽的失败的募捐。
“齐氏家主齐同光老爷,捐金,五两!”
“赵氏家主赵俊天老爷,捐金,十两!”
······
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公布,没有一个人捐赠的军饷是超过了十两黄金以上的,冷烁阳此时正一脸强忍着兴奋的观察着贺明林的表情,他期待着贺明林忍无可忍而爆发的那一刻。
那一刻,他一定要用最精彩的表情与最犀利的言辞好好的奚落奚落这位自以为是的城主。
但是令他有些失望与不解的是,此刻的贺明林,似乎并没被这少的可怜的捐赠金额以及这种少得可怜的金额的背后,隐藏着的被冷烁阳所操纵的骨沙城商人们蓄意挑衅的态度所影响,依然是笑意盈盈的模样,每当听到侍者念出一个捐赠者的名字以及他所捐的金额之后,贺明林的态度不是生气。甚至不是失望,而是一脸真诚的向捐赠者致谢,搞的那些本来都只等着看贺明林气急败坏的笑话的商贾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且他相信,当他的名字被念到的时候,当贺明林听到自己所捐的金额的时候,他是一定会爆发的!
终于······
“骨沙城商人联盟代表,冷烁阳老爷,捐赠······”在念到冷烁阳所捐赠的数额的时候,那名侍者停顿了下来,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
“没错,就是这样的眼神,真希望马上贺明林也会露出这样的眼神,嗯,他一定会的!”冷烁阳终于遏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兴奋,又向前走了几步,此时他距离贺明林已经仅仅只有几步的距离了,他能够十分清晰的看到贺明林脸上的表情,他想要捕捉到贺明林在听到那个数额之后的表情变化的每一个瞬间!
喂,那个呆呆傻傻的奴才,你不要再在那里发呆了好不好,快快将那个数额说出来,我也要看贺明林表演变脸!
此时的冷烁阳实在是太兴奋了,所以失去了他一贯的洞察力,如果他此时能够稍微冷静一点的话,那么他便可以注意到,贺明林此时也向前移动了几步,现在,他们之间,几乎近在咫尺了。
终于,那名侍者从看到冷烁阳的捐赠金额的震惊之中清醒了过来,他清了清嗓子,大声的说道,“冷烁阳老爷,捐赠黄金,一万两!”
全场顿时掀起一片轩然大波。
冷烁阳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他在那一刻坚信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但是就是那一瞬间的失神,让他失去了唯一的一次为自己辩解与证明的机会,因为就在下一刻,在他还没有真正的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他的手就被一个人紧紧的握住了,然后将他拉到了主席台上,面对着所有人的目光。
“虎爷啊虎爷,您真不愧为骨沙城的栋梁,紫元皇朝的楷模啊!”贺明林以一种及其快速且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来人,将免税金牌呈上来!”
立即有侍者举着一个呈着一块手掌大小的黄金打造的令牌的托盘走到了贺明林的面前,贺明林伸手拿出了那块金牌然后高高的举起,将之呈现在众人的面前,“诸位,请看好了,这便是皇帝殿下所钦此的免税金牌,即日起,十年之内,虎爷可以凭此令牌免去包括皇帝管辖之关税在内的紫元全境的一切赋税,所有商道,任行无阻!”
如果说在听到冷烁阳的捐赠金额的时候,现场的气氛是喧闹的话。那么现在,在听到贺明林所说出来的话之后,现在的大厅之中简直可以说是刮起了一阵飓风!
先前说过,以季无私为首的紫元改革派们曾经屡次想要修改律令。进而可以从紫元境内尤其是桃源联盟的富商们的产业盈利之中收取税收,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因为壁留影的从中干涉而失败,那么壁留影为什么会如此热衷的去为商人们干涉季无私的税律改革呢?这其中除了涉及到同样是身为商人的壁留影的切身的利益之外,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壁留影掌握着紫元境内绵延至整个中洲全境的所有商道的经营权,也就是说所有非壁留影旗下的商人若是想要从这些商道运送货物,那就必须要向壁留影交纳过路费,当然官方的说法是“关税”。
不同于其他的税收,这笔钱紫元皇朝的政府是一分钱都得不到,而是完完全全只属于壁留影一个人的,这也是壁留影愿意出任紫元皇朝的皇帝,维护紫元皇朝那糟糕透顶的经济局面的一个十分主要的原因。当然,它也为壁留影带来了以往所不能企及的利润,从此以后,之前常常易主的中洲首富以及桃源联盟总盟主的位置便被壁留影垄断至今,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
而壁留影的心中亦是十分的明白,蛋糕只有那么大,中洲商人们钱袋子也只有那么鼓,要是季无私那便多刮一点,自己这边就会要少刮一点;而且他十分的清楚,季无私对于自己的这个“关税”早就垂涎三尺了,若是让他们成功的改革了税律,那么下一步便是要收回自己手中的商道经营权了,所以每次季无私想要修改税律,都是壁留影一马当先的坚决反对的。
而与紫元皇朝官方征收的赋税不同,每年商人们所要交纳的“关税”可以说是一项天文数字,若是以一万两黄金去换取十年的免除“关税”,那绝对是大大的物超所值的。
所以,当那名公布所有人的捐赠金额的侍者说出冷烁阳的捐赠金额的时候,现场的那些商人们还只是表现的惊讶于不可置信。而当贺明林将免税金牌拿了出来并且大声将免税金牌的用途宣布出来的时候,这些惊讶与不可置信大多消失了,所取而代之的是愤怒与失望。
“错了,我没······”此时的冷烁阳终于从震惊之中反应了过来,急忙想要否认自己真的捐出了一万两黄金去换那块免税金牌。
但是贺明林有哪里会给他留有说话的余地呢?
“诸位,皇帝殿下之前可能是出于我们骨沙城只是边陲小城的考虑,只给我发了一块,免税金牌,”只见贺明林不露声色,只是抓着冷烁阳的小臂的手稍稍一用力,冷烁阳便疼的将原本到口的话有噎了回去,紧接着,贺明林再一次一脸微笑着为冷烁阳拉动仇恨,“本来我还以为在座的诸位在得知免税金牌的存在之后,会踊跃捐献,正在发愁这一块金牌应该如何安排才好,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大家竟然如此的谦让虎爷,看来虎爷确实是德高望重,在骨沙城之中说一不二,说想要这免税金牌,大家便都做了谦让的君子了呀!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一进入大厅之中,宫羽芊便一眼认出了此时坐在贺明林左手边的那个身着白色绣金丝边线华服的少年,就是今天这个宴会的主角,也就是冷源波的二公子,冷烁阳了。
“叶元,你怎么现在才来,”贺明林显然也就是已经看到了进入大厅的宫羽芊,不仅皱着眉头,语气非常不善的说道,“现在的宴会已经开始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你怎么现在才出现在这里,之前你做什么去了?”
贺明林的态度在宫羽芊的预料之中,毕竟之前,他就是这样告诉贺明林应该是要在冷烁阳的面前做出这样一幅应该对自己一点都不重视,似乎自己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角色的这样的一种情况,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冷烁阳对于自己产生足够的兴趣,并且能够毫无顾忌的对自己进行征招与收买,而不用顾忌自己是否是与儒门,或者是贺明林之间的关系非常的紧密而导致他在招揽自己的过程之中显得是那样的畏首畏尾,因为只有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自己才能够对现在这样的一种状态做出反应,才能够对现在不仅仅是对抗心知的因素,而在才必要的时候还应该采取的保护行动采取极端的,能够对现在的局面产生重大的影响和实践的地区进行整合吗,不管怎么弄,这都是一个要对现在的各种局面所产生的情况进行彻底的,尽可能大的整合的时间,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也是非常的宝贵的,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很应该加以揣测,不管如何说,现在这样一定是不太能够对现在的情况产生帮助的,唯一我们需要警惕的是,现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这都是要进行对现在的一种非常满意的各种事对现在这样的情况来说的话,我们需要的就是现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但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非常的不一定了,所以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在是不应该对现在情况造成多么巨大的冲击,现在这样情况只有对现在事情不知道你应该稚嫩们样去做,才能够对现在的事情造成极端的领袖的意志力。所以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这样的一种态度是必须要的。
宫羽芊给与贺明林的关于如何让冷烁阳上当的这样一件事情之中是给予了最大的肯定的设计的,毕竟自己现在这样其实真的不能够算的上是一种很好的状态,所以只要贺明林表现的自己和他离心离德的话,那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自己的计划才能够顺利的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