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源起 第四十七章 星辰

唐明焕走了之后,唐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唐家四子,除了老大唐盘文有些文化,其他三子全是文盲。

老二家的娰萍一生有五个孩子,三男两女,分别是老大唐万竺、老二唐万国、老三唐万启、老四唐万鑫、老五唐万兰,但唐万国在四岁的时候因病夭折了,只剩下其他四兄妹,最后唐万启顶替了老二的称号。

因为赤农的身份,村里还能帮衬一把,队里有活都会先想着他家。这不,队里安排娰萍在村里摊煎饼,供村民们吃,唐盘韬领着老大在村里参加集体劳动,老二领着弟弟妹妹去外面捡大粪,带回村里换工分。

娰萍每天摊完煎饼之后,回家的时候还能带些品相不好的煎饼给孩子们吃,若再有些富裕还会接济下老三和老四家,自从分家之后,他们两家也在努力养活孩子,日子过得不尽人意。老三家三个孩子,两女一男,老四家四个孩子,两男两女,总体来说,唐家日子还算过得去,至少饿不死。

老二唐盘韬看着弟弟们的日子过得紧巴,尤其是老三,拖家带口,要啥没啥,最后他狠狠心一咬牙,便找人托关系将老三送入工厂上班,当上了正式工,日子也慢慢有了起色。

老四唐盘略还算好些,正好赶上了好时候,“人多力量大”的时代,唐家祖传的方子也有了用武之地,来找他看病拿药的人络绎不绝,还能凑活着解决温饱问题。

在唐家迁到徐家林的时候,村庄的规模比较小,总共才三十多户人家。与唐明焕一起过来的还有其堂叔唐忠正的独子唐明喜一家人,毕竟都是同族,多少能够相互关照些。

唐明喜膝下有两女一子,两名女儿成年之后便嫁到了外地,仅剩儿子唐盘恒留在其身边。而他儿子天生眼盲,生活无法自理,只能靠其父贴身照顾。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虽然唐盘恒天生残疾,但是他学了一门手艺,会些摸像算命的路子,他靠着这个也能将就过活。大饥荒过后,百姓生活渐渐缓过劲儿来,慢慢的就有一些求官求财的人前来拜访。在唐万启记事儿的时候,就知道这位堂叔家整日门庭若市,熙熙攘攘。

唐万启十八岁那年,赶上部队征兵,他也前去报名体检。一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二是也想出去锻炼一番。不过在去之前,他想让恒叔算上一卦,看看前程,于是在领完通知离家前一天晚上,便去找了恒叔。

“恒叔,婶子,吃饭呢!看今天这架势,人挺多啊,全都是算命的?”唐万启打招呼问道。

“哦,小启来了,来过来一起吃饭。他婶儿给大侄子拿个凳子!”唐盘恒听出是唐万启的声音。

“不用麻烦!婶子不方便,别绊倒了。我在家里吃完了,就是过来看看您二位。”唐万启摇手。

原来,唐盘恒的老婆也是个瞎子。

“行,那你自己找凳子坐下,说,有啥事?”唐盘恒问道。

“恒叔,前段时间咱们这里招兵,我也报名了,就是过来问问,您觉得我有几成把握验兵成功?”唐万启便说明来意。

“这事啊,先等我吃完饭,一会算下。”唐盘恒悠悠回答。

“好!您先吃!我等会儿。”唐万启连忙应道。

看着屋内简单的摆设,没有什么其他贵重物品,唐万启心中疑惑,按照那些达官贵人来的人流量来说,家里不应该如此简陋啊。

一刻钟之后,唐盘恒吃完晚饭,便将唐万启招呼到面前。

“恒叔,怎么样?”唐万启急切的问道。

“小启啊,有些事情不能强求,人的命天注定,凡是靠机缘!你呀,走不了。老实在家呆着吧。”唐盘恒安慰道。

“奥,这样啊。恒叔你休息吧,我先走了。”唐万启听到这番回答之后,脸上露出不悦之色,匆忙离开。

“哼!他们都说恒叔算的准,我看也不过如此,若是让他知道,我明天就去报道,他绝对不会这么说了。”唐万启心中略有不服。

就这样,唐万启一去便是九年,当然中间回家探亲的时候顺便娶了老婆,生了儿子。他的老婆家在邻村,也就离他家有个三里地的路程,名字叫方可林,在镇上纺织厂上班,是唐万启的小学同学,长大之后,经过媒人介绍,才正式认识、结婚、生子。

儿子的户口晚了一年,因为他大姐唐万竺的夫家为了要男孩,超生之后又是个女孩,比唐万启的儿子大六个月,唐万竺原本想要再次送人,之前已经送走一个,后来在娰萍的要求下,这个女孩与唐万启的儿子一同落户到唐家的户口本上,上户身份是双胞胎,女孩叫唐晴,男孩叫唐杰。也就是娰萍的这个决定,让唐家三十多年后爆发了种种问题,几乎让唐家走向了分崩离析。那娰萍为何这样做?主要因为这九年里,唐家发生了好多事情,唐万启的弟妹年龄还小,家中的大部分事情都是依靠唐万竺的老公夏鸿鸣张罗的,而且还给唐万鑫找了老婆,也就是夏鸿鸣的表妹,娰萍心中觉得闺女没有给女婿家生出儿子传承香火,顿生愧疚之感,于是才有如此决定。

这一年的十月份,唐万鑫的儿子唐昊也出生了,比唐杰小两个月。看着家里孩子越来越多,唐盘韬最终有了决定,再次分家。老大一家、老四和他老两口在老房子里住,将老三一家分出去,然后去队里要一块地理位置比较好的宅基地给他们盖新房。

唐万启退役之后,与其父亲省吃俭用东拼西凑的帮着老三家将房子盖了起来。也幸好唐万启在部队里脑子还算聪明,心思比较活络,结交了好多知心朋友,若没有这些战友的帮衬,老三家的房子能盖个主体就不错了。

退役之后,家里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唐万启开始找工作,最后通过战友的介绍在镇上一家橡胶厂里做工人。当然,这份工作是有条件的,他战友两口子无儿无女,想要把唐晴带走,这样唐家养孩子的压力就减轻了,战友也能有自己的孩子,两全其美。不过,最后在娰萍的强烈要求下,此事未成。

为何他战友不去四叔那拿药吃?主要是那个年代,部队出来的不信这些老套的玩意儿,只相信科学。

方可林,在孩子六个月大的时候,又回到了纺织厂上班,唐盘韬与老三跟着村中的施工队做泥瓦工,娰萍在家边干农活,边照看三个孩子。

转眼五年过去了,三个孩子都开始上学前班,唐晴领着唐杰和唐昊上下学,大人都放开手脚各自忙自己的。

唐杰生性好动,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鬼。春天上树掏鸟蛋,夏天下河摸鱼,秋天用秸秆搭房子,冬天就烤小老鼠。不过,他还是有优点的,早晨上学必须是第一个到学校,每天作业都是第一个完成,他写作业比较意思,课间休息别人都出去玩,而他总是猜测今天老师会布置什么作业,然后利用课间时间写完,这也就是回家之后,看不到他写作业的原因。

一天早晨,唐杰早早的来到学校,不过教室还没开门,没有办法,他便带人从镶着钢筋的窗户缝里钻进去,教室里是一个小破毛坯房,此毛坯房并非现在意义上的毛坯房,而是将泥土与麦秸混合盖起来的。里面也没有桌椅板凳,只有一排排青砖叠起来的支撑,上面放一条三米长三十公分的木板作为课桌,青砖作为板凳。他们来的太早,没有事情干,便将课桌当跷跷板玩。说也奇怪,他们就这样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玩了一上午。唐杰一看不对劲,便问道:“今天老师没来啊,班长也没来,要不我们一会去找班长,谁知道她家在哪?”

“我知道班长家在哪!她家就在学校后面,走我带你们去!”一名鼻子上吐着泡泡的男孩说道。

“好,走,带路!”唐杰发动大家说。

“要去你们去,我们不去,我们就在这里等老师,小心老师见你们没来,叫你们爸妈!”一名比较矮小的女孩不屑的说道。

“哼,又想打小报告!我们等着,走,兄弟们不管她们。”唐杰继续鼓动大家。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五名男孩来到一户人家门前。

“胡汉,这是她家?”唐杰向鼻涕虫问道。

“是!我还来过她家,这里就是她家。”胡汉回答。

接着,唐杰便领着其余向院子里走去,喊道:“班长,在家吗?”

“谁啊!”一个女孩从屋里走出来。

“班长,我们是来请你去学校的。”唐杰确定完事班长本人便说道。

“今天我不去了,你们回去吧。”女孩不太开心的说。

“不行,今天又不是周末,必须去学校!”唐杰继续要求。

“说了不去,你们快走!”女孩将他们往外轰。

“不去?不行!兄弟们,上!把她拖到学校去!”唐杰见状,说着便让其他男孩拖着班长往学校走。

只见,四个男孩围上去,抱着班长的胳膊和腿就往外拖,胡汉便在后面拖着头,唐杰在前面喊着吆喝。

班长看到这架势,更加恼怒,伸胳膊蹬腿试图摆脱众人的拉扯,就这样挣拽走了十多分钟,可把五个男孩累的不轻。

“班长,你再这样,我就不客气了!赶紧跟我们回学校。”唐杰大叫道。

“我不去,我就不去,你们放下我……”班长死命的叫喊这。

“那我……嘿嘿!”唐杰说完,便上去把班长的裤子扒下来了。

“啊?”

“啊!”

两种惊叫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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