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娘娘准奴婢出宫寻药。”
面对红药的请求,云翎不可避免地怀疑,这是红药意欲出宫从此江湖逍遥的借口。
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况五个儿子中仅程石对她赤胆忠心,这不得不让云翎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身边的什么人在教导程石……或许就是这个眼前人?
云翎看向一脸焦急等着她首肯的红药,咬牙点头同意。
“需要什么尽管同本宫说。”
红药眼前一亮,欣喜道。
“娘娘,奴婢需要一匹可追风掣电的宝马,足够的盘缠,通关文牒,还有地图。”
云翎立即吩咐人去准备,不出半刻钟一切准备妥当,云翎秘密送红药出宫。
红药翻身上马,膘肥体壮的汗血宝马打了个大大的响鼻。
“娘娘,红药半月之内必回。”
话落,红药扬鞭策马狂奔而去。
云翎眼望红药疾驰而去眸色深沉,抬手朝空中一挥,数道身影追着红药眨眼不见。
曾经她组建画眉军抵御外敌,可战后这些部下依旧誓死追随于她,她入宫这些部下便围着皇宫安定下来,如今到底她拗不过现实,重新启用了她们。
其实她们曾为国尽忠,最应该卸下武装找个良人相夫教子度过余生,奈何她们跟错了主子,是她误了她们一生,她对不起的人太多了。
云翎回忆起前世,她初被困于冷宫之中,这些部下日日苦求,准她们救她出去……完整内容
可她宁死也不许这些人救她,否则不只是她们,就连云家都要背上叛国谋逆的罪名,她毁了自己一生又岂能再连累他人,可惜的是,终究她还是错了,在她死后这些忠士全部自杀殉主。
眼泪不解决任何问题,云翎生生逼退眼里升腾的雾气,拂袖转身往回走。
返回未央宫的路上,云翎吩咐改道回了长春宫……
小睡片刻后,云翎沐浴更衣,薄施粉黛,精神抖擞地从长春宫出来,恰有宫人来禀太子求见。
云翎迈步朝宫门外走,毫不意外程钧的到来。
程钧垂着两条手臂才绕过影壁墙忽觉眼前一亮,待细看才发现是云翎……
本以为云翎为老三大闹碧霄宫必然是心疼老三的,哪知眼前的云翎神采奕奕,分明精心打扮过,从头到脚奢华艳丽,哪里有一点母亲担忧孩儿的样子。
闹了半天又是做给父皇看的,白白母妃被她欺负得连门都不敢出,程钧越想越气。
“太子怎么来了?”
云翎仿佛没瞧见程钧难看的脸色,边朝外走边随口问了句。
毕竟有求于人,程钧错后半步跟着云翎道。
“儿臣的手臂太医们都瞧了,说是错骨分筋自成一派,他们治不了,所以儿臣来求母后帮帮儿臣。”
云翎漫不经心地道,“瞧瞧太子真是气派,便是求人也求的这般有骨气。”
程钧忍气吞声,“儿臣知道错了,还请母后手下留情。”
“不留情又怎样?”云翎停下脚步睨着程钧,“咱们虽然是母子,然,咱们有情吗?”
“有……”程钧垂下眼皮遮挡住眼里的恨意道,“若真无情,母后和儿臣便不会站在此处说话了。”
“哈!”云翎嘲讽一笑,“太子还真会说,如此,若是不肯医治太子,恐怕本宫就要落个无情无义心如蛇蝎的名头了。”
若不是母妃寻遍帝都名医竟无一人能医好他,他何至于要受这份闲气,程钧记起母妃的谆谆嘱咐,万事以身体为要,只好继续忍。
“母后言重了,是儿臣惹了母后不快,要打要罚随便母后……只是身为太子若成了残废日后如何担起家国重任,还望母后体恤孩儿,帮帮儿臣吧。”
一番言语浮于表面,云翎听得牙疼,嘶了声道。
“虚情假意,真当本宫好糊弄。”
说罢,云翎抬脚就走,程钧忙横身拦下,狠狠心道。
“儿臣近日新得了一柄上古名剑,吹毛断发,削铁如泥,儿臣这就命人给母后送来。”
云翎抬手戳了戳程钧胸口,戏谑道。
“既然知晓母后喜欢什么,身为孝子,搜罗来的宝贝本就该献给本宫。”
程钧咬紧了唇,粗喘口气道。
“母后说的是……是儿臣浅薄了,儿臣愿自此日起日日来长春宫孝敬母后,彩衣娱亲,哭竹生笋,儿臣必不遗余力。”
看着程钧不情不愿的样子,云翎坏笑,拍了拍程钧的肩道,“还算聪明,孺子可教。”
说罢,云翎绕过影壁墙出了宫门登上凤辇。
他都这般低声下气求她了,怎么说来说去还是不肯帮他?程钧怒追上去,拔高声音叫住云翎。
“母后!”
云翎撩起车帘向程钧道,“今日母后得去未央宫守着老三,你且先回去明日再来。”
这是还想再折磨他几天?双手不能动,连小解都要人帮,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煎熬,程钧心急如焚,云翎却忽然呀地一声,拿在手里的丝帕飘悠悠落在地上。
“麻烦太子帮本宫捡起来。”
程钧心情烦闷,下意识地弯腰伸手拾起丝帕交还给云翎。
云翎弯起嘴角,接过丝帕伸手拍了拍程钧的头,“小傻瓜。”
程钧愣住,蓦地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能动了!
母后是怎么做到的?程钧惊诧不已,回忆适才母后曾轻拍过他的肩膀,难道就是那个时候复位的?
“母后……这……”程钧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云翎笑问道,“是不是很神奇?”
程钧还未从震惊中完全清醒,呆呆地点头。
“想学吗?”云翎问。
这么厉害的手段学了危急时刻足以自保,当然想学,可他对母后从未假以辞色过,母后真的肯教他这绝世手段吗?
可就算是假的他也想试试,程钧两眼直直地望着云翎点头。
“好,明日记得早些过来,母后教你。”
“真的?”程钧喜出望外。
坚固的外壳皲裂,云翎仿佛看到隐藏在里面那个被世情伤透的心,眼眶一热道。
“当然,只是母后不喜欢迟到,更不喜欢缺席,要记得按时到哦。”
“嗯,一定!”程钧总是绷紧的小脸上露出抹浅笑来,犹如破云而出的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