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白裙女子的语气明显的沉重了不少。
“我仍然记得那夜……随着那一声剑鸣，整个神凰城的剑都汇聚在了夜空之中！那一刻，整个神凰城几乎都在欢呼此等神迹，唯独我意识到，是缙云迈出那一步了！”
风无尘自然知晓女子所说的那一步指的是什么，不过他却没有追问，而是静静地盯着女子，静闻其详。
“那一夜，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小凤哭！她一哭，整个神凰城都下起了火雨，而我只听到她在火雨之中问缙云为什么……我当时不敢露面，因为我不知道，真到了不得已的时候，我会帮谁……”
“她们战了整整一夜！次日清晨，整个神凰内城几乎都毁于一旦，到处都是被烧焦的房屋以及被剑气斩出的恐怖剑痕！当我赶到战场中央，我却只看到小凤一人蜷缩在废墟之中抽泣！”
“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夜，小凤对缙云，是真动了杀心！但纵是如此……缙云也没有伤她一分一毫，虽然整个神凰城满目疮痍，但唯独小凤身上，连衣角都没有破碎半点儿！那一夜之后，缙云便消失了，我不知道他去了何处，甚至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女子的讲述却是极富感染力，纵是风无尘这个看客，都能感受到昔年那一场大战的惨烈，以及女子心中的挣扎。
那可是她最好的两个朋友啊！
女子沉默片刻，又道：“自缙云离开之后，小凤对我的态度更加的偏激了！甚至让我感受不到半点儿属于朋友的温情……如此又过了几万年，纵连是我，也厌倦了这种生活！所以我决定踏上缙云的路！”
“唉……”女子轻叹一记，眼角微沉，眼神深处，透着些许的痛心之色：“小凤比想象中的更加决绝！这一次，她甚至没有流泪，便亲自领兵，来了神麟谷！待我出关之时……我的族人以及栖息在谷中的妖族已被屠杀了八成！但我终究没有缙云那般实力，保护不了任何人，甚至无法在其手下全身而退！不过在那时的我看来，就算是死在她的手中，却也比继续如此下去要来得痛快……”
听到此处，风无尘已然将女子的故事与他脑海中的其余线索串联了起来。
“如此说来！黑龙一族的先祖敖煌，便是在那时，逃去了下界？”
女子点头：“不仅是他！当初神麟谷大部分的幸存者都逃去了下界，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他们大部分都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
风无尘又问：“既然神凰女帝已经对你动了杀心，那你又是如何逃脱的？”
“就在我以为必死无疑之际，梵夜出现了！”
梵夜！
若不是女子提起，风无尘甚至已经快要忘记这么一个人了！
梵夜，无疑是他得到龙渊之后，所见到的第一个生灵！
此人甚至还出手帮过他几次。
但是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导致龙渊的封印松动，梵夜那一道化身也便用于加固龙渊，而风无尘则再也没有接触过此人！
说起来，风无尘一路走来，龙渊之中其余人的身份大多都已有头绪，唯独梵夜此人，在九大诸天之中，不曾有着任何的痕迹，其浑身上下，只透着神秘二字。
一时间，却让风无尘对此人的好奇更加的浓了！
“是梵夜救了你？”
女子点头：“是！那时，他正四处搜寻被神明所不容的天人，所以他找上了我！他让我斩掉部分因果，进入龙渊！从而躲避神明的追杀！但我不愿如此浑浑噩噩，因为我的目标，本就是为了寻找缙云！”
“见我不愿配合，他本欲强行将我关入塔中，但见了我的剑法之后，他却又忽的妥协了！”
“后来我才知道，在我之前，他便已经找过缙云，缙云不仅拒绝了他，更一剑将其重伤！他想利用我找到缙云……于是，我与他约法三章，我进入龙渊第四层，却不受封印限制，也不斩却因果，但要替他找到缙云……”
女子的语气却逐渐唏嘘：“但……这数十万年来，我随着龙渊走了许多地方，却始终没能寻到他的踪影……后来，龙渊九人逐渐齐了，我也便跟着陷入了沉睡，等待梵夜所说的时机，直至你解开了封印！”
“原来如此……”
女子的这一席话，倒是解答了风无尘许多疑惑。
关于龙渊，关于九大诸天，关于九帝与邪帝间的恩怨，他已大致明了。
“说起来，梵夜到底是什么人？你可知晓？”
却见女子摇头：“不知道！此人格外的神秘，他并非是当初与我等破碎虚空的那一批人之一，就仿佛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而且他的实力非常强大，甚至不在九帝之下！我怀疑，邪帝能成气候，甚至也有此人的推波助澜！”
听了女子的分析，梵夜的身份无疑更加耐人寻味了！
思量许久，风无尘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旋即问道：“对了！当初你见到的梵夜，是本尊还是化身？”
女子道：“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化身，因为从始至终，我都只见过他那般模样！直至后来，他加固封印，我才知道，他竟并非本尊……”
风无尘眼瞳轻颤：“龙渊之中并非所有人都是自愿进来的吧？他仅靠一道化身，也能强行镇压打破了天道极限的强者吗？那他本尊的力量，该是何其可怖啊！”
虽说化身大道修炼到极致之后，化身亦能发挥出接近于本尊的实力。
但是兵器、肉身、本命神通……等等手段，却是化身无法使用的！
换而言之，当初缙云遇上的若是梵夜本尊，他们之间的胜负，恐怕还是两说。
女子耸了耸肩，淡淡道：“谁知道呢……”
风无尘盯着女子许久，忽的露出一抹笑意：“话说……这些事情你以前不都闭口不提吗？今日为何又要说了？”
女子瞥了他一眼：“第一，比起从前，如今的时机却是成熟了不少！第二，憋了这么些年，我想找个人倾诉，可以吗？”
风无尘一怔，心中暗道，恐怕第二个原因来得更多一些吧。
他撇了撇嘴，旋即道：“自然可以！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如若不然，对于许多事情，我还是一头雾水！至少……至少现在，我明白了，为何九大诸天对龙渊的敌意这么大，也明白为何神凰女帝不惜以大欺小，也要杀我！”
说道这里，风无尘忽的话锋一转：“不过据你方才所说，神凰女帝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你又是如何让她不杀我的？”
闻言，女子露出了一幕浅浅的笑意，忽的转头，第一次拿正眼看向了风无尘：“因为！我与她打了一个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