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温玉珠微昵起眼睛，细细观察张书恒的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
无果。
张书恒热情的伸出手，和刘能浅浅一握。温玉珠又把目光瞬间移向刘能，同样关注他的神情变化。
她想捕捉到瞬间的情绪，就像小福那样。
依旧无果。
“张经理，你的车开来了么？”
张书恒的脸上挂着很均匀的笑容，每一个毛孔都散发亲和力。他没有因为温玉珠把他当做司机，有半点的不满意。
“在门前停着呢，温总，你是有什么事情呢？”
温玉珠脸色有些暗淡，
“是啊，你赔我们去京城南郊的九泉墓园一趟吧，那里山高林密的，我怕我的车底盘低。”
“嗯，咱们走吧。”
张书恒完全没卡壳，丝滑的犹如绸缎。
温玉珠和刘能坐在后排座位上，谈起之前在胜利制衣厂的种种。听到半路，张书恒突然插嘴。
“玉珠，你还在服装行业从事过？”
温玉珠轻轻嗯了一声，就连刚才在侃侃而谈的刘能，也瞬间闭嘴。
张书恒通过后视镜，在温玉珠的脸庞上描摹。他的目光，在后视镜里和温玉珠的眼睛短兵相接，一切从容过去。
“因为某个原因吧，我在胜利制衣厂呆了半年。”
温玉珠收回目光，又转向刘能。
“其实霍总很看重你的才华，否则，他也不会把胜利厂从一个老油条手上拨下来，交给你经营。”
刘能眉眼上，划过一丝不明的暗淡。
“我是个挺自卑的人。我生在农村，没有什么学历和背景。我这辈子，感谢两个人，一个是你，另外一个就是霍总。”
刘能无奈的笑了笑，很尴尬。
“其实，霍总都没有正经和我说过话，现在一想到他去世了，我心里就挺难受的。”
温玉珠依旧把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张书恒身上。
这次，他关注的是张书恒的手臂。
张书恒攥着方向盘，青筋在手背上蔓延，并不凸起，看不出他有任何情绪。
仿佛，他们在聊着和自己毫无干系的内容。
九泉墓园近在眼前，虽说京城已是寒秋，但是九泉墓园周围，连绵起伏的青松翠柏，让这个季节慢了下来。
温玉珠下车，带着刘能和张书恒一起，往墓园大门前方向走去。
沿途，温玉珠蹲在路边，摘下一朵朵小野菊，她把野菊拢在一起，用野草点缀，几分钟后，一大捧鲜花就像花店精心搭配出来的似的。
“霍总我没见过，他走了后，能有你这位朋友为他扫墓，我想他应该是很开心的。”
温玉珠淡然一笑，
“我们不是朋友。我们甚至还是敌人。”
温玉珠脸上依旧笑着，张书恒的笑意也未曾减退，“敌人？玉珠你真会开玩笑，如果是敌人的话，你为他准备这么精美的花？”
刘能上前，替温玉珠解释。
“张经理，温总和霍总确实不对付，他们之间有恩怨。但是我想，毕竟斯人已逝，尊重是最起码的。”
温玉珠也不点头，更不否认，她只是捧着花，大步走进墓园。
今天不是节假日，来墓园扫墓的人，少之又少。
霍世楠的墓地其实只是衣冠冢，霍世楠真正的骨灰，被温玉珠带回江州，和他的忘母埋在一处。
这个目的，是张管家执意要建的，因为他还是把霍世楠的秘密保存了下来，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霍家的秘闻。
“玉珠，你经常来么？”
眼前，霍世楠玄色的墓碑上，光可鉴人。完全不像旁边的一些墓碑，已经落上厚厚的一层土。
温玉珠摇头，她缓缓蹲下，把自己带来的小秋菊靠在霍世楠的墓碑上，不偏不倚，一株小草的尾端，正搭在霍世楠的“楠”上，仿佛给楠木注入了青翠。
“我听说，霍总无后，这墓碑周围看上去都像是有人打扫的。维护的相当好啊。”
刘能原本打算拿自己的手帕，开始擦灰。
可是寻找了半天，竟然没有下手的地方。
“霍家有个老管家，张叔。”
温玉珠说这些话的事情，是无意识的。她没有闲暇的情绪去观察张书恒，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这个老管家无儿无女，从小看着霍世楠长大的。他应该是隔山差五过来，帮霍世楠清扫墓碑的。”
两声抽泣，从刘能身上传出来。
他眼角湿哒哒的，整个人情绪高涨。
“从前，我只觉得霍总是个高高在上的人，很不好接触。我也没有和他接触过，但是他现在走了，我真的很伤心。”
一阵冷风呼号而过，温玉珠凝视着刘能。感性的人一般心思细腻，更容易在某些行业达到顶峰。
“没事，你现在过来看他，我想他知道了，也会很欣慰的。”
温玉珠说完这话，目光直截了当的落在张书恒脸上。
张书恒只是叼着烟，狠狠吸了两口后，他把烟头倒立，插在霍世楠的坟前。他自始至终，温玉珠都没能看见他的情绪。
回到车上，温玉珠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刘能。
“擦擦眼泪。”
刘能结果手帕，和温玉珠谈起之前说好的事情，“温总，你把赵总的联系方式留给我，我明天先和他联系一下，看合作的事情怎么解决。”
温玉珠点头，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哗的一下撕下来一张纸，交给了刘能。
“我有一个请求。”
刘能小心翼翼的看向温玉珠，他声音不敢打，带着请求的意味。
“你说吧，咱们是朋友。”
刘能抿起嘴唇，“我和赵总合作以后，温总能不能帮我把胜利厂的品牌建立起来？”
温玉珠想也没想，直接点头。
“霍总既然把胜利厂交给我，我刘能必须把这件事做好。我会好好把胜利厂做到最出名，我要对得起霍总的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