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扫了一眼腕表。此时,刚刚下午四点。
温玉珠站在树荫下,靠着大树端着笔记本,对着街边的一个店面写写画画的,她时而凝眉,时而咬唇。
温玉珠的认真模样,让江归眉眼间瞬间舒展。
这条路是淮海中路,路的尽头临湖,湖边就是国内著名高校淮海大学。想起温玉珠之前要开西餐厅的事情,江归明白了她在这儿的目的。
看来,温玉珠已经打算付诸实施了。
把车靠在路边,江归钻进小巷里,买了两棍冰棍。
一根塞进自己的嘴里,一根提在手上。他生怕冰棍化掉,一溜小跑跑到了温玉珠面前。他用冰棍前端,轻轻在温玉珠的唇上蹭了一道。
温玉珠猛地往旁边一闪,差点撞到劈叉出来的树枝。
她扶着头,怒气冲冲看着眼前人。
当她看清人脸时,整个人松弛了下来。
“江归?”
“吃吗?”江归眼中柔情蜜意,拎着正在滴水的冰棍,“再不吃就要化成汤了。”
“谢谢。”温玉珠接过冰棍,放在嘴里裹了一道,心中甜甜的。
“你在这附近办事吗?”
江归靠在大树上,把李晓平的事情告诉了温玉珠。
“他是谭绵绵弄过来的?”
温玉珠眼睛睁得滚圆,谭绵绵为了得到江归,真是下血本了。不仅自己到了淮海,还把江归的“旧情敌”也弄了进来。
“是的。”
“江归,我有件事情,一直没告诉你。”温玉珠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把前些天谭绵绵威胁她的事儿说了一遍。
江归也同样震惊,“你现在才告诉我?”
温玉珠挽过江归的胳膊,为自己“开脱”,她的表情,像在讨饶。
“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几天我一直忙着张罗小芬回京城的事情。昨天我刚刚把她送走,今天又忙着找店面的事情。我真的忘记了……”
这招,对江归十分有用,他瞬间忘记了生气。
“你吃亏了吗?”江归满眼关切。
温玉珠扬起下颌,透出了一丝狡黠的笑,“那自然没有了,我是能吃亏的人么?”
江归满意的点点头,他扬手在温玉珠的鼻头轻轻一点,警告她,“再忙,也不能把自己受委屈的事儿咽在肚子里。明白么?”
“我知道了……”温玉珠重重点头,随即扯开话题。
“你说这个谭绵绵,真够奇怪的。她处心积虑把自己弄到淮海,为什么要回京城去呢?我听小芬说,她在京城已经待不下去了啊。”
江归捏着自己的下巴,这一点,他也想不通。
“前段时间,我打电话给科技部的方部长,向他反应谭绵绵不适合办公室主任这个工作岗位。当时,方部长显得有些为难,话中有话,只说让我团结同志。”
江归仰头,望向参天大树,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影,落在他的脸颊上。
“当时,我以为是退休的谭副部长在起作用。可是现在细细一想,一个退休的副部长,还有多少余威,能任凭女儿这么瞎折腾?我总觉得,还有第三只手的力量在推动。”
江归的直觉异常敏锐。
就在刚刚,温玉珠的心里,也描绘出来一个人的影子——霍世楠。
能处心积虑在自己身边“打围”,又有能力安排一切的,她能想到的只有霍世楠。
联想起徐槐花的事情,温玉珠的心情沉到谷底。
江归拿过温玉珠手中的冰棒棍,仿佛看穿了一切,他盯住温玉珠的眼眸,问她:“你想到了一个人,对吗?”
温玉珠点头,“嗯。”
江归呵呵笑了两声,云淡风轻极了。
“玉珠,他一直躲在背后不肯现身,说明这个人见不得光,他既然不出来,咱们就把他逼出来。”
“好!”
温玉珠想了想,附在江归耳边,说了些什么,江归失声笑了。
接下来的日子,温玉珠照常忙着寻找店面,而江归,开始为李晓平的事情奔走。
这天,外面阴雨绵绵,方局长刚走进办公楼,身后就跟过来办公室主任。
“局长,海华二所的江所长在办公室等你。”主任一脸无奈。
方局长在一个星期内,见了江归三次,他都有些头疼了。
“什么时候来的?”方局长抹了一把稀疏的头发。
“上班就来了,一直等着您呢。”
方局长无奈,江归这个研究所所长,行政级别和他一样,他可是开罪不起,方局长重新戴回警帽,说了声“我知道了”,大步朝着自己办公室走去。
站在办公室门前,方局长顺着门缝一瞅,江归正在看报纸。
他推门进去,脸上的笑意有些无奈。
“江所长,您这三天两头的跑公安局,也不是办法啊。”方局长摘掉警帽,坐在了江归对面,脸上皱纹搅在一处,“受害人的证词,还有现场的证据统统指向他。”
江归收起手中的报纸,据理力争,“方局,如果受害者的供词是假的呢?她就是要陷害李晓平呢?”
对于这一点,公安局局长不可能没有查证过。
“江所长,看来你是不放心我们公安局的能力啊。”
方局长呵呵一笑,看似没放在心上,实则这句话说得极重。
“这样吧,方局长,这个案件能不能晚点结案,咱们再等等,再看看。好吗?”江归话说的非常软。
到此,方局长决定卖江归一个面子。
“好,我会尽量拖一段时间。”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江归起身,和方局长道了一声谢后,匆匆出了公安局的大门。
回海华二所的路上,方立伟开车,江归坐在后座上,轻轻按着晴明穴。
方立伟抬眼看了一下后视镜的里的江归,心中满是钦佩。
为一个陷害自己的人,奔走喊冤。方立伟自觉得,要是换做自己,肯定是做不到的,自己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但是江所长不仅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为这件事三番五次的去公安局。方立伟觉得,江归这么年轻就能身居高位,果然还是有道理的。
他不仅是个称职的领导,也是个有人情味的领导。
江归忙着所里的科研进度,同时还盯着李晓平的事情。每天忙到深夜才能回家。
温玉珠和江归的情况差不多。
这几天,她在淮海大学正门口,寻到了一个绝顶好的门面,门面在300平左右,有两层楼,小楼坐北朝南,背靠淮海大学,面相卫湖之滨,风景绝佳。
产权在淮海大学后勤部,目前属于闲置状态。
温玉珠这几天下来,都在接触淮海大学的人。可是大学不差钱,并不急着把门面租出去,这让温玉珠有些着急上火了。
晚上,温玉珠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家,她洗漱完毕,刚挨到床就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一阵疯响的电话铃声,炸醒了温玉珠。
这铃声,就像一把利刃,在黑夜中劈开一道口子,她猛地睁开眼睛,扶着剧烈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