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柳认真看，看阎闯‘虎形劈拳’一气呵成，快如闪电，疾如奔雷。一拳一脚破空，每一击都震得空气啪啪作响，连进连打连劈，直劈的王正一节节败退，连退了二三十步才终于稳住。
接着，‘鼍形’一起，气力再增，这才终于适应阎闯的新招，适应‘虎形劈拳’，逐渐又开始反击。
蛇形钻拳！
虎形劈拳！
终于将王正一的‘鼍形’逼出。
至此，在拳术上，王正一到了极限。
阎闯似乎是有意要逼出王正一的极限，在王正一稍稍适应‘虎形劈拳’，在他稍稍稳住之后，攻势立马再变——
“蛇形！”
“虎形！”
“钻拳！”
“劈拳！”
但见场中，阎闯跳跃腾挪，轻灵沉稳。掠地而过、发力扑击时，如雷霆滚落、闪电劈击。
柔中带刚，刚中带柔。
嘶嘶嘶~
吼吼吼~
声随手出！
不对！
这不是‘蛇形钻拳’，不是‘虎形劈拳’。
不对不对！
这还是‘蛇形钻拳’，还是‘虎形劈拳’。
“这是——”
江边柳凝神看了一阵，终于确定：“这是将‘蛇形钻拳’与‘虎形劈拳’都练到极娴熟极高深的层次，信手拈来，随意转化乃至糅合唯一化为己用！”
不着痕迹！
出神入化！
“此子大才！”
“我不如也！”
江边柳自叹弗如！
……
轰！
擂台上，阎闯全身骨节肌肉轻微颤动，发出的声音好像天空中闷雷滚过，余音不绝。
“哈！”
骤然间，吐气开声。
阎闯脚步猛的前踏，身上衣服飒飒作响，一双铁拳破空捣出。
轰隆隆！
好似惊雷滚过，又像大锤敲钟，阎闯似下山猛虎，又好似林中巨象，一拳又一拳如头颅撞在王正一身上。
“嗡~”
“嗡嗡~”
王正一只觉耳膜震动，嗡嗡作响，整个人被阎闯这一记轰的晕乎乎，脚下一软，不自觉的就往后退，一退再退。
待他回神。
等他止步。
砰！
扭头后看，一只脚险之又险已经才在擂台战区的最边缘，再往后半步就要出局。
“好险！”
王正一抬头再看，只见阎闯一击过后袖手而立并未追击，若不然，他怕是来不及掏出‘蜃珠’就要被打出擂台。
这是阎闯留手。
也怪王正一见识阎闯精妙拳术，一套‘形意拳’甚至只施展了‘十二形’中的‘蛇形’、‘虎形’与‘五行拳’中的‘钻拳’与‘劈拳’，就已经精妙无比，令他沉浸甚至忘了比武忘了胜负乃至忘了生死。
直至现在，终于惊醒。
“现在可不是见识跟请教的时候。”
王正一冲阎闯拱手：“多谢阎兄留手。”
“正要见识王兄法宝！”
阎闯笑吟吟。
话音落。
王正一顺势就从怀中取出一枚蜃珠，气血涌动，大雾顿起。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阎闯！
如坠仙境！
……
“蜃珠。”
阎闯这是第三次看到王正一施展‘蜃珠’，是第二次身处迷雾之中。
大雾浓密。
伸手不见五指。
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海市蜃楼、种种异景异象都会浮现，伴随着真假难辨的各种声响，身临其境，声临其境，让人分不清真假与虚幻。
譬如这时——
哗啦啦！
水流响动。
恍惚间，阎闯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跌入湖中，溺在水中，四面八方都是水流都是水草，水流压迫，水草缠绕，令他难得自由，无法行动跟舒展。
危矣！
危矣！
阎闯赶忙运起‘紫霞神功’，面布紫气之时耳清目明，眨眨眼，方瞧见，压迫他的是一团团流动的雾气，缠绕他的是一缕缕流动的雾气。
全都是雾！
全都是假！
锵！
阎闯定神剑在手，暗运‘紫霞神功’，经‘易筋经’催动的‘紫霞神功’更深层楼，阎闯身处雾气中，不再两眼一抹黑，前后左右一丈方圆勉强能够视物，耳朵微动，摒弃一切嘈杂幻声，从中仔细分辨真假。
不动如山！
不动如山！
不动如山！
正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在这种情形下，以静制动永远是最好的应对法门。
一刻钟。
两刻钟。
阎闯耐心十足，就站着不动，就跟王正一耗，就等着王正一来攻。
任由风云变幻，阎闯自岿然不动。
雾气涌动时。
各种景象不断变化。
忽的。
哗啦啦！
阎闯又到水底，又到湖底。这一次，从他前方窜出来一头鲸兽与一头鼍兽——
“咦？”
这一幕似曾相识。
阎闯记性好，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这正是他在山海界中前往铁臂猴山途中以‘10级千里镜’看到的南月湖水域中鲸兽追逐鼍兽的那一幕。
当时看稀奇，没想到这时居然又在眼前重演。
“难道这‘蜃珠’的‘海市蜃楼’还能以人的所思所想甚至是记忆、潜意识而进行衍化？”
倘若如此，那这‘蜃珠’可就不简单了。
涉及到记忆层面。
涉及到意识层次。
既然能调取、能衍化，说不定就能修改、篡改。
阎闯心下一惊。
心神一个恍惚，刹那间，鲸兽、鼍兽已经到了跟前。
不必多说——
这鲸兽！
这鼍兽！
定又是雾气幻化，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
阎闯八风不动，仍要‘以静制动’。
但是，这时，就在鲸兽穿过鼍兽掠过的刹那，阎闯忽的背后一寒，汗毛乍起的当时连忙就将一剑刺出。
瞧这一剑——
唰唰唰！
如此迅捷。
片刻之间就已连刺二九一十八剑，每一剑都是一分为三，刺出时只有一招，手腕抖处，剑招却分而为三。
这正是‘全真剑法’中极为上乘的一门剑术，称为‘一气化三清’。
二九一十八剑！
三分五十四招！
顷刻间变化、宣泄出去，都正刺在那‘途经’身旁的一头‘鼍兽’身上。
锵锵锵！
轰轰轰！
鼍兽摆动，分明跟阎闯的‘鼍形’无比契合。
一招一式，如出一辙。
灵通于背，活泼于腰，调筋练气，曲中求直，左右分合，连成一气。
正是‘鼍形’精髓！
阎闯来不及惊讶，相较于这‘鼍兽’所使的‘鼍形’，阎闯更震惊的是——
“这鼍兽！”
“是真的？”
……
阎闯一剑刺出，‘一气化三清’，手中剑却咔咔咔节节寸断当场崩毁。
非但没有建功！
反而长剑被毁！
鼍兽仿佛练假成真，气息、气力乃至‘鼍形拳’，都如假包换。
“虚虚实实！”
“王兄，好手段！”
阎闯猜测，这鼍兽是雾气幻化，里头必定是王正一在匿藏，躲在蜃像后头来袭，想要打阎闯一个出其不备。
可阎闯手中剑是奇兵，王正一如何能损毁？
怪怪怪！
奇奇奇！
阎闯反应却不慢，在甫一接手的刹那，就察觉到不对劲，‘一气化三清’刺出之后，果断脚踩‘凌波微步’绕开方位拉开距离。
他这一退，当真机灵。
轰！
只听轰的一声响，阎闯刚刚止步，扭头一瞧，就见他方才站立之地烟尘混杂着雾气，隐约能看到一个大掌印。
“嘶！”
阎闯倒吸一口冷气！
这一下他终于知道王正一跟傅云展一战的地上掌印是从何而来。
原来如此！
恐怖如斯！
“这到底是——”
阎闯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武功还是异宝，但他清楚，即使自己有‘紫霞神功’与‘易筋经’傍身，也万万不敢生受这一掌，如若躲闪不及，非死即残！
险险险！
真个险！
……
轰轰轰！
浓雾当中轰鸣声起。
场外众人顿时来了精神，傅云展曾亲身体会过，最是知晓：“定是王正一化身异兽，动真格的了！”
回想前几日与王正一那一战，回想‘蜃珠’迷雾中的王正一凶威，傅云展一阵心惊。
浓雾中的王正一超出常理，这人人称‘神力无双’，‘人形态’的气力就已经天下无双，但任谁都想不到，他在迷雾中，借助迷雾化身异兽之后，一身气力一涨再涨，暴增起码十倍！
“形意拳？”
“打不过！”
“太极拳？”
“也够呛！”
傅云展摇头。
即便‘太极拳’号称‘四两拨千斤’，但对上绝对的力量，仍要抓瞎，而王正一便是将力量一道发挥到极致。
以力破法！
他的‘诡剑’在王正一跟前是笑话。
阎闯的‘太极拳’，不出意外，也将是笑话——
……
“轰！”
阎闯一触即退，两臂震的生疼，虎口崩裂，沁出鲜血。
这这这！
阎闯脚踩‘凌波微步’连忙拉开距离，身处浓雾中不知方位，心底却惊到极致。他方才被王正一衍化的‘浓雾鼍兽’追杀，凌波微步一次次险之又险的避开，在原地留下一个又一个大掌印。
躲了几个回合，阎闯有意再试一试王正一、试一试这鼍兽的深浅与虚实，于是吸一口气，体内劲力流转，右掌挥出，一拒一迎，欲要将王正一使出的掌力尽数推还回去。
但一接触，只觉对方掌力似排山倒海一般推过来，无穷无尽，根本拨不动、推不动，反倒是他，被这股巨力撼住，陷在原地，逼得他不得不奋起‘紫霞神功’护住五脏六腑进而硬拼着承受王正一这一掌三成力道才得以脱身。
这一掌！
三成力！
甚至还不到，却已经将阎闯两臂震的发麻、虎口震的开裂，一时难以动弹，其一身紫霞内力更是被震荡的险些涣散，一时提振不起来。
“太猛！”
阎闯惊叹。
这一掌的劲力比之王正一之前在浓雾外何止强了十倍！
“藏拙？”
“还是说，唯有借助‘蜃珠’，化身异兽才有这样的怪力？”
阎闯不清楚。
可王正一这一身力气已经强到离谱——
‘太极拳’也好！
‘独孤九剑’也罢！
对上这样绝对的力量差距，都要抓瞎。
何为‘一力破万法’？
‘太极拳’就是法！
‘独孤九剑’就是法！
王正一这一身力气，破的正是‘太极拳’，正是‘独孤九剑’克的正是阎闯。
面对这样的王正一，阎闯只能以‘凌波微步’游走、闪避。
‘凌波微步’精妙无比。
王正一打王正一的。
阎闯走阎闯的。
两不相干。
阎闯不敢跟王正一碰。
王正一却也碰不着阎闯。
这么耗着。
早晚平局。
如若双方都没有新东西拿出来，最终就落一个平局。
王正一翻来覆去，似乎黔驴技穷。
阎闯一味闪避，似乎也没法子。
就这样，两人干耗。
众人在场外，只能听到浓雾当中阵阵轰鸣。在这里头，俞锦鹏等四人与对面广陵学府仲乐等四人早就停下，没再打斗，他们聚在一处，浓雾中，竖耳听着瞪眼看着，真好似处在妖魔仙界，身旁就有仙魔乱战，身处其中，太吓人。
不止他们。
这擂台上，还有三十六位裁判，立于石柱之上去，却也被浓雾遮掩，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全都是迷雾幻象，时而有轰鸣声传来，伴随着电闪雷鸣，恍如雷神发怒，雷霆一怒，山崩地裂，令人丧胆。
又有九座‘身临其境观战席’，数百名观众更是吓的屁滚尿流，有的蜷缩在座位上不敢挪动半分，有的慌慌张张跳下看台四处乱跑。
偶遇阎闯。
偶遇王正一。
都被送出。
于是。
在外。
众人就看到，一个个观众从四面八方被抛出。
或是轻飘飘落在地上。
或是张牙舞爪摔倒在地。
总之没一个是正儿八经走出来的。
如此。
这般。
足足一个多时辰。
终于，这一场决战接近尾声，但迷雾中，胜负似乎仍未分出。
“这——”
司马峰诧异，难道要平局？
念头一动。
忽的。
轰隆隆！
“大雨来何骤，须臾沟浍盈。风狂无定向，雷哑不闻声。惊走檐前雀，深藏树底莺。是谁拨云雾，转瞬月轮明。”
只听擂台之上迷雾之中一声长啸，有人诵诗，吐字开声恍如惊雷滚滚，又似狮子啸林，但见台上迷雾卷动如龙如凤，风起云涌撼动四方，竟连司马峰都为之震动，体内内力不自觉的就在抵抗。
再看四旁——
四方观战席上的观众一个个张口结舌，脸现错愕之色，紧接着脸色变成痛苦难当，宛似全身在遭受苦刑。
又过片刻——
“啊啊啊！”
一个个捂住耳朵，身子扭曲直欲发狂。
再看旁侧——
有那五品、六品的高手脸色一变，当即盘膝闭目而坐，运内功和这啸声相抗。
如顾胜燕这样的新晋四品更是艰难，额头上黄豆般的汗珠滚滚而下，一张俏脸不住抽动。
又见杜振宗、蓝永强等武道学府话事人难以忍受，这些人不入中品，一个个纵身急跃而起，想要逃离。但才刚刚飞高丈许，便直挺挺的摔将下来，跌落在地，捂着耳朵带上痛苦面具。
痛苦万分！
江边柳内力一振，无视这等长啸，面上露出惊容——
“这是！”
“狮子吼？！”
……
大家猜猜阎闯的狮子吼是什么等级，为什么这么厉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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