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阎师傅,我推你做十佬!

沈梅!

家中排行十三。

她母亲跟广陵十虎中的‘秘宗拳’罗良的夫人是表姊妹,而罗夫人跟程风笑的夫人、阎闯的师娘又沾点关系,算是阎闯师娘的远房姑母。

这一换算,程文龙与程阿碧要唤罗夫人一声‘姑奶奶’,沈梅,他们便唤作‘十三姨’。

阎闯是程风笑儿徒,自然也跟着程文龙、程阿碧一同称呼,同样唤一声‘十三姨’。

早年,他们俩玩的还行。

但是八年前,广陵学府开辟,沈梅跟罗家闹掰,弃了武馆进了学府。那时,她想让阎闯也一同进去,可阎闯不愿。

自此。

一个新派。

一个旧派。

二人来往就少许多。

再到沈梅考上天鹏学府的研习生,他们就彻底断了联系。

没想到。

今日这种情形下,居然又见着沈梅。

故人重逢。

阎闯当然高兴。

但这会儿,压根不是高兴的时候——

“阎闯!”

涂天南眼中泛着血丝,眼睁睁看着阎闯一枪扎透巫启的喉咙,他绝望至极。听到王宽的话后,心底才又燃起一丝希望。

目送王宽离去。

望着地上血泊。

涂天南怔怔良久,等到邵言聪跟沈梅上了擂台,他才反应过来,他怒不可遏,质问阎闯:“你为何不住手?!”

“杀人者,人恒杀之!”

“我只遗憾,那老匹夫没死透!”

阎闯可不惯着涂天南,长枪一挑:“想为师报仇?尽管来!”

一时。

剑拔弩张!

“闯儿。”

“师父!”

擂台下,程风笑、罗良与俞锦鹏等一众人这时也上来,站在阎闯身旁。

而在涂天南那边——

“涂师兄!”

“涂社首!”

以孟南、贺俊杰等人为首,广陵学府一众俊杰、高手,纷纷纵身而起,落在擂台那头。

“师姐。”

“阎闯。”

韩叶柔小小的人儿,逆向而行,来到阎闯这边,站在沈梅身边,她不管场上局势紧张,第一次跟阎闯见面,笑嘻嘻,十分兴奋:“经常听师姐念叨你,今天终于见面了!”

“嗯?”

“嗯?!”

阎闯扭头看向沈梅,这小十三,念叨他干什么?

沈梅扭头看向韩叶柔,我什么时候念叨阎闯?不一直是你在念叨?!

两人都懵。

韩叶柔哈哈笑:“我看大家有点紧张,开个玩笑,活跃活跃气氛,别在意。”

这姑娘!

是个妙人!

擂台上。

高手云集。

阎闯这边——

程风笑、罗良、邵言聪、沈梅、韩叶柔、俞锦鹏、金玉堂、车骑、魏全,势单力薄。

反观涂天南那边——

孟南、贺俊杰、李剑华、向岳、滕思倩、……

从十杰到四仙,从五绝到七妙,还有七情、七杀,有名有姓的高手足有近二十人,还有更多的广陵学府精英站在台上、围在台下。

到这时!

众人才意识到——

这广陵!

早就是广陵学府的广陵!

这天下!

早就是新派武人的天下!

旧派也有人。

但在这时,没人敢出头。

围观群众也有站在阎闯这边的,可实力低微,连摇旗呐喊都怕被广陵学府被官府追责。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阎闯!

危矣!

……

然而。

这时。

自南边,层层叠叠的屋脊上,飞纵而来一人,人还未到,声音先到:“经广陵学府十佬与十都事召开紧急会议协商,巫启丧智,迫害大燕俊杰,干扰比武大会,罪不容赦,现革除其内院长老职务,待其伤势痊愈后,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再回剑州!阎闯无过,险死还生,赔偿纹银百两,七品秘籍一卷,‘龙虎秘药’十副!”

来人声音震耳欲聋,字字清晰。

但是,在场众人却不敢相信——

“巫启被革除内院长老职务,发配边疆?”

“阎闯无罪,还给他赔偿?”

“真的假的啊?”

“十佬十都事,都在学府?开会这么快的吗?”

“会不会是这人谎报军情?”

“瞎了伱的狗眼!这是‘狮子吼’袁世才,广陵学府十佬之一!旁人做的假,‘狮子吼’做不得假!这嗓门,真滴大!”

……

随着袁世才的到来,场上剑拔弩张的局面顿时瓦解。

“是袁老!”

“那没事了!”

“我就说嘛,这件事本就是巫老有问题!哪有徒弟打不过,他自己就气急败坏要杀人的!”

“是极是极!要都是这样,以后大家都别比试了,让各自的导师、老师、师父登场,让他们直接打,岂不省事?”

广陵学府一众弟子,闻听袁世才宣判,一个个都松一口气,喜笑颜开,嘻嘻哈哈的散了。

真当他们想给巫启出头呢?

真当他们看不出谁占理谁不占理啊?

公道自在人心!

他们站出来,纯粹是因为自己是广陵学府的一份子,十佬被人当众险些杀死,多多少少,总要出来做做样子。

现在学府有了定论,众人自然不再凑热闹,没了负担,欢喜散去。

那些曾跟阎闯交过手的、神交已久的——

滕思倩冲阎闯抱拳,一言不发,下台离场。

向岳咧嘴笑:“广陵学府同仇敌忾,我不站出来,这些人日后定要排斥我,秋后算账,人在江湖,是不由己。阎师傅,多体谅。”

李剑华冲阎闯道:“阎师傅,多有得罪。”

孟南看向阎闯:“阎师傅才情惊人,孟南自愧不如,日后定要讨教两招。”

贺俊杰哈哈笑:“也就是没打起来,不然我肯定捣乱,我摊牌了,我就是内鬼,保管教他们难伤阎师傅分毫!这巫启,太无耻!”

一个个!

都是妙人!

这就是广陵学府,对外一致对外,却又一人一心,各有各的三观、坚守。

至于高层!

今日一见,堪称开明!

……

“广陵学府!”

“确实开明!”

阎闯一行人回到铁线武馆,太康学府的邵言聪、任秋山也跟过来,谈及广陵学府今日的处置结果,太康学府即使是竞争学府,两人也不得不赞一声广陵学府开明大气。

“别说这么大的学府。”

“就是搁在以往的武林大派,比如仙霞山,比如松鹤派,遇到今日这种情况,即使是仙霞七刀、松鹤五老先动手,不占理,但只要有人敢反抗,杀死七刀之一、五老之一,你们看吧,这两派,绝不会善罢甘休,更别说赔礼道歉!”

程风笑今日也被广陵学府折服。

‘六合拳’王宽!

‘狮子吼’袁世才!

这些个广陵十佬,处置及时、公正开明,这一波,非但不会折损学府颜面,反而会给广陵学府吸粉无数。

任谁听了,都要叫一声好。

“确实没脾气!”

阎闯也承认。

他虽然想让巫启死,但广陵学府的处置已经很到位——

革职!

发配!

昔日高高在上的十佬,朝夕之间,重伤濒死不说,即便救回来,地位、权势,也将急转直下,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惩罚,足够了。

“大家今日只看到广陵学府的好,却没看到新派学府的冷漠——”

“巫启!”

“十佬!”

“这人在广陵学府中位高权重,在新派中‘巫家拳’门徒众多,可最终,坚定要为他报仇的,却只有一个涂天南。”

“何其冷漠!”

“何其凉薄!”

罗良被巫启那一掌拍的现在仍脸色苍白,他坐着,惊叹于广陵学府的开明,同样也震惊于新派武人的淡漠。

太理智!

难免少了人情味。

冷漠?

凉薄?

人群中,沈梅眉梢露出一丝讥讽,论冷漠,论凉薄,新派如何比得上旧派?

例如罗良。

他名列‘广陵十虎’之一,名声极大,在广陵学府开辟之前,门徒也众多,一个个敬他爱他。

但罗良呢?

守着‘秘宗拳’的真传,这也不传,那也不传,只愿传给自己的两个宝贝儿子,任由门徒如何优秀、如何孝敬,都不考虑。

这不冷漠?

这不凉薄?

当年,沈梅习拳神速,在罗家,在姨母的教导下,秘宗拳,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但就是这样的资质,只因是外姓,只因是女子,就是外人,罗良压根不考虑传授‘秘宗拳’真传。

一直压着。

一直吊着。

又有意撮合沈梅跟他的儿子。

从八岁到二十。

十二年时间。

沈梅心冷。

于是,在广陵学府建立后,毫不犹豫就舍弃罗家,转而投身新派。

论冷漠!

论凉薄!

在沈梅心中,‘秘宗武馆’中,历年来一个个心灰意冷纷纷离去的师兄弟们,他们最有发言权。

罗良?

他是好儿子、好父亲、好丈夫,却不是好师父!

……

阎闯留意到沈梅神情变化,他也知道沈梅跟罗良的嫌隙。

此事,不好评说。

但他不得不承认,敝帚自珍、门户之见,的确是旧派武人最大的弊病,也是最大的冷漠与凉薄。

至于新派学府。

也不是完全就好。

比如方才罗良这话,就让阎闯不由想到上个月月初进修馆中田虎带着门下鲁青在内的四名研习生去踢馆的时候,鲁青四人对待田虎,也远远称不上尊重。

研习生与教谕如此。

学府弟子与十佬亦如此。

新派!

学府!

似乎——

……

“这是个例。”

“不是所有学府都像广陵学府这样凉薄,也不是所有教习、长老都像巫启那样不得人心。”

邵言聪终于找到机会,他看向阎闯:“老夫邵言聪,忝为太康学府内院长老。阎师傅,这广陵学府人心凉薄,但我太康学府可不这样。庙虽小,人情却浓,师生和睦,兄友弟恭。你可愿随我一同回太康学府?若愿去,做弟子,我许你为太康学府第一人,资源倾斜,任你取用。若想当教习、做讲师,起步教授,三年内,老夫推你登上十佬之位!”

做弟子,第一人!

做教授,三年十佬!

一旁。

韩叶柔听的一阵心动,她赶忙问:“我是天鹏学府排名前四十四名的精英,邵老,我若去你们学府,有没有希望三年内当上十佬?三年不行,五年也行!”

十佬!

那可是十佬哎!

武道学府中,‘十佬’与‘十都事’共同治学治事,其中十佬为主、十都事为辅。

十佬!

十位内院长老!

这是一座武道学府的权利与地位的巅峰。

哪怕是末流学府,韩叶柔也心动的紧——

‘十佬’韩叶柔!

说出去,就一个字,威!

“韩姑娘愿意去太康学府,老夫当然欢迎之至。内院长老的位置,当然也有希望。三年五载,十年八年,以姑娘的资质,必定不是难事。”

邵言聪伸手不打笑脸人,车轱辘话说个来回,但就是没一句准话。

显然。

对比韩叶柔,邵言聪更想要的,还是阎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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