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三少爷虽曾为首富家少爷,却是出名的心疼银子。
或者换个一个说法,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抠门。
因为他挑起家里重担的时候,正是沈家走下坡路的时候,既要保证沈家的脸面维持生意,又要尽可能的减少支出,恨不得一文钱分两半花。
他曾经沉迷金玉楼这种地界流连忘返,现如今几年都没去过那里。
这是一个连嫖都能硬生生戒掉的嫖狗,可见其心疼银子的程度。
可他对景越却很大方,三百两银子的长枪质地已十分不错,也足以展示他的慷慨,可他依旧选了这条最贵的。
这里有报答的意味,因为景越仅仅在青蛇帮这件事上,带来的收益就远远超过一千两,可是他清楚,这种意味并不浓厚。
他只是觉得景越这个人就该用这么好的枪,于是就咬咬牙买了。
其实家里的老人早就发现了一点,那就是三少爷的抠门是对外的,对家里人从来不。
别看他经常和妹妹沈露吵架,而沈露一旦说想买什么,他嘴上骂骂咧咧说对方败家,结果要不了两天准会把对方想要的东西买回来,还是买的力所能及的最好的,一边骂一边让人送过去。
沈云罕见的大方一次买了一柄枪送人,说不肉痛那是假的。
他肉痛得厉害,因为他和同道中人王余有相似的想法,这要是能节约个五百两,那得去听多少次曲儿。
他已经多久没听曲儿了?
可想到是景越,他又淡然了,这和面对沈露时的状况很像。
也许是因为那个赌约,也许是因为同桌吃饭吃得多了,他不知不觉间把景越当成了自己人,当成了亲哥,只是他自己都没不知罢了。
而这边的景越同样情绪复杂。
他是真没见过多少银子的人。
因为他的银子从来揣不热就拿去买药了。
他能在老家吃上几年药,那真是家里把能卖的全卖了,这也造成了他除了吃药什么都很节俭的习性。
这一下子得到一条千两银子的枪,他只觉得挺有份量,各种意义上的。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姑娘省吃俭用吃泡面,希望能攒点钱买一只小电驴改善上下班通勤,结果忽然有一个认识的男人悉心的送你了一套离公司很近的房子一样,你确定不会多看对方一眼?
得亏三少爷沈云是个男的。
......
一连数日,景越靠着绑定圣女姑娘修行,用对方的身体涨了许多功法熟练度,以及用对方的嘴和肚子吃了不少大鱼大肉。
和夜凝姑娘绑定得越久,他就越发觉得对方是一个很寂寞的人。
这种感觉在他和沈家人的相处越发亲密融洽,他越来越把这地界当家的情况下越发明显。
圣女姑娘住着很大的庭院,身边有不少下人伺候,可景越很清楚,她总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修行,一个人骄傲以及
搞定一切。
也许,这才是他最开始上了她的身,她并没有过多排斥的原因。
渐渐的,景越养成了每三天上夜凝身的习惯。
这种习惯由单纯的喜欢对方的身体,逐渐变成了喜欢和对方绑定在一起做许多事情。
唉,怎么有种网恋心动的感觉。
令景越略感沮丧的是,他和圣女夜凝之间的关系在达到“念念不忘”后,一直难有寸进。
他们之前就像是隔着一层很薄的膜,一直戳不破。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对夜凝来说,就好比一个连脸、甚至连真名都没敢露的网友,圣女姑娘要真是对此动了感情,那就真成胸大无脑的恋爱脑了。x
同样的,他也并不擅长玩弄姑娘感情,即便系统有这方面的恶意引导。
他觉得这样也不错,因为不论“日久见人心”,还是“日久见真情”,都有“日久”两字。
只要他以“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心态来对待这件事,迟早能获取夜凝一半的天赋,以及刷满对方全部技能熟练度。
不得不说,用圣女身体修行实在是太棒了。
比如他自己练枪法,即便只是“熟练”层次,费力练个一天最多加五点熟练度,而在夜凝身上,半个时辰都不止五点。
这里自然有系统加成的功劳,当然更重要的是夜凝的天赋和修炼多年的身体本能。
那种进步速度有明显的爽感,所以一来二往,景越对绑定修行越发迷恋,有时候等待上身的煎熬,堪比小时候终于有了闲钱去网吧玩游戏,却发现停电了,只能等来电时的感觉一样。
仿佛全身上下都有圣女姑娘在爬。
......
这天,依旧是激烈修炼后的安静,宛若贤者般宁静。
景越看着这冷清的屋子,忍不住问道:“夜凝姑娘,你是孤儿吗?”
识海里,转瞬响起了夜凝略显愤怒的反驳声——“你才是孤儿!你全家都是孤儿!”。
景越赶紧解释道:“抱歉,看来是我误会了,主要我这进进出出这么多回了,就没见过姑娘你娘。”
夜凝沉吟道:“为什么是我娘,而不是我爹?”
“嗯?”
“你是不是见本姑娘长得好看,就忍不住遐想我娘也是个美人,所以想见见。”
“我没有。”景越一脸震惊道。
“你语气飘忽,明显心虚,一看就是被我戳中了。”
“我......”
“你的想法真是无耻。”夜凝语气嫌弃道。
景越:“我......”
“恶心!真恶心!”
一时间,景越竟无语凝噎。
总之,两人因为这种绑定修行的方式变得十分熟悉,从聊天内容的尺度就可以看出。
......
清晨,斧头照例在自己辖区的街道行走,只是和往日相比,除了少了只鸟外,还显得无精打采。
照例是那座茶楼,照例是那个包厢,照例是斧头和赵四爷,只是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清净。
赵四爷坐在那里,一脸困惑道:“你就这样怂了?就你这样还混帮会?”
斧头意兴阑珊道:“四爷,我儿子死了。”
赵四爷愣了一下,随即疑惑道:“你哪来的儿子?”
斧头摸了摸空荡荡的肩头,说道:“我那胖鸟就是我儿子。”
赵四爷反应过来,说道:“说来说去就是只鸟。”
斧头眉头皱了皱,说道:“四爷,你这事我帮不了。”
赵四爷眼神变冷了许多,怒道:“娘的,没有老子的助力,你和你那帮弟兄能有今天?你是不是觉得傍上了县令这棵大树,就高枕无忧了?”
“真不知道沈家用了什么手段,让你这般敷衍我!”
斧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回应道:“四爷,青蛇帮上下从来不怕点子扎手。”
“那这次你为什么怂了?”赵四爷质问道。
“我们只怕点子太扎手,把手扎个对穿血流不止。我再说一次,我儿子死了!”
“你死个鸟怎么这么多屁事,是不是要老子给它上三柱香!”赵四爷瞪着双眼,怒道。
“它被人扭掉了脑袋,炖成了汤,送到了我面前!”斧头针锋相对道。
听到这里,赵四爷渐渐冷静下来,说道:“内鬼干的?”
斧头丧气道:“查不出,老子屁都查不出来。”
说着,他看向了赵四爷,认真道:“我觉得,如果对方想,我的脑袋恐怕也会被不声不响扭下来,炖成汤送到你面前。”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沈府还有这样的帮手。”
赵四爷面色凝重道:“不对啊,沈家如今哪还有本事请到这样的人物。我的眼线清清楚楚告诉我,最近两月,沈家除了来了一个乡下来的病秧子,哪有什么高手?”
斧头点头道:“交银子的事,就是你口中的那病秧子来谈的,带着王余和赵步浅那两个废物。”
“你觉得是他?”赵四爷困惑道。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当时吓唬他,他一副很平静的样子,我以为他是装的,是虚张声势,结果......”
赵四爷脸颊抽了抽,说道:“就算是这样,难道你就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要咽气的沈家又被人盘活了?”
斧头耸了耸肩,说道:“四爷你手段通天,我玩不过对方,你来吧。”
赵四爷脸色阴沉道:“你当我不敢?”
“我可没说,我不过泥里打滚的一条臭蛇,你和县令大人眼里的一条狗,玩阴的玩不过别人,就废了。而四爷你不同,你们这种人最喜欢玩阳的。
这里到底是天子脚下,还能让一个不懂规矩的乡下人造次?”
说着,斧头便起身离开了。
赵四爷一个人坐在那里,缓缓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开口道:“把那小子的底细查清楚。”
“是。”
雅间外,一个人影很快散去了。
依旧是楼上的那间雅间,两个鼎云阁的黑袍人慢慢品着茶。
年轻黑袍人给中年男子倒了一杯茶,说道:“厉师兄,此事你怎么看?”
厉师兄眼睛微眯,说道:“王师弟,你是想给这事加点料吧。”
王师弟摇着头,说道:“不急,我们时间还长,先看看这位四爷的阳谋手段,不行的话,那就帮帮他。”
说着,他再次摇了摇头,感叹道:“不得不说,这小地方的人物还真他娘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