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国人的心里,不论生意做的多大,但是如果没有成器的后代,那么就不算是成功的。自古以来,都讲究家族这个概念。世家大族从古至今都不会消失,是因为在这个国家种族的观念深入人心,几千年教化的结果。
何哉来对儿子的期待不算大,守成就行。
家族里面,富有开拓进取的人,有一个就足够了,如果多了,反而不是好事。其余的只要能够守成,就能保证三代以内不会衰败。这已经很不错了,起码能够保证百年的兴旺发达了,所以何哉来对何铭的期待也真的不高。
这是大家族的规则,所以就有大家族的行事方式。
那么在国内,更多的是一个个普通家庭组成的小家来构成这个社会的元素,所以很多人更多的都是从小家出发来考虑问题的。
所以把生我者送走,把我生者养大,就是这种小家的最好的期望了。
刘姨的儿子叫黄达,实际上取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期望他能飞黄腾达,或者是“达则兼济天下”,又或者是达者为师之类的寓意,其实在其后的人生当中,都不重要了。能够活下去,能够有不错的生活水准,这就已经是最好的寓意了。
黄甲在家里看着荣羽在收拾,就忍不住说道:“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得了,说到底还是我本家呢?天下一个黄字掰不开啊!”
“扯澹!”荣羽笑骂一句,“我就是去送老太太一程,一个大夜,有什么可去的?你真是啥热闹都敢凑啊!”
“主要是太无聊了。”黄甲叹气,“唉,我算是看明白了,这老张往你这里送孩子,这老何也往你这里送孩子,感情咱这是个学校啊!”
“谁还不是个孩子呢!”
荣羽整理了一下浑身的黑西装,然后就对着黄甲说道,“今晚你睡这里吧,无聊就不要再去会所了,会所混不了一辈子。”
“我也不想去啊!”黄甲叹气,瘫在沙发上,“爱情和我没有缘,只有元。我还能做什么?我自以为条件不算差……”
“别自以为了,别看我,我不会给你介绍对象的。要不你去相亲得了。”荣羽已经整理好了,准备出发,大热天的穿黑色的西装,虽然是薄款,但是还是有点儿热。所以他里面的衬衫只不过是个衬套,一截而已。
如果把西装脱下来,上面除了衬衫的一个领子和半截衬套以外,下面全部是赤膊。所以黄甲对荣羽这身撇了撇嘴,认为土得很。
荣羽懒得管他,自己就开门出去。
刚把门开了,就听到隔壁也开了门,聂小青穿着一套黑色的连衣裙出来了,看看荣羽说道:“哟,穿了西装啊,不错,挺精神的。就是……热不热啊?”
荣羽抹了一把汗:“不热,凉快得很!”按了电梯,聂小青就走到他什么边,很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臂弯。
“去吊唁,得有个女人陪着。这样才能让人感觉到你是来吊唁的,而不是专门去吃席的。明白了吗?”聂小青一本正经的说道。
“还有这种说法?”荣羽懵了,看了看聂小青。
聂小青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们那儿的习俗,就是过世的时候,一定的两个人或两个以上的人结伴而去。你不懂的,所以我给你作伴,算是便宜你了。”
荣羽笑了笑,没说话,懒得揭穿这个女人。反正去就去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都一样。她都穿成这样了,去不成也会想着无名法儿去的。还不如一起去有个伴也好。
荣羽开车,聂小青没有做副驾,而是坐在副驾的后排。这样方便她和荣羽说话。
“怎么不做副驾?”
聂小青笑:“要坐也要名正言顺的坐,我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坐着没意思,连坐副驾的借口都没有。才懒得去坐呢。”
荣羽不接她这茬,安安心心的将车开到了殡仪馆。
没有什么追悼仪式,就是在殡仪馆的冰棺里面躺着,收拾的听整齐的,算是给老人一个很体面的离开方式吧!
荣羽进来,按照前面人的习惯,在灵前给老人磕头,孝子跪在冰棺旁边还礼,然后绕棺一周,瞻仰遗容。荣羽看老太太挺安详的,说明走的时候没有遭罪,这已经很好了。
聂小青不敢看,别着头看旁边,牵着荣羽的衣襟走了一圈。然后老太太的儿子黄达就上前打招呼,先敬了一支烟,然后带荣羽在旁边的准备开席的大圆桌旁边的塑料凳上坐下来,又说了些抱歉,添麻烦的话。
“你去忙吧!别管我们。”荣羽坐下来,对黄达说。
黄达又说了抱歉,这才去冰棺那边守着,只要有人来,他就得跪着还礼。今天是大夜,所以很多人都会过来拜祭,有的忙了。
“你坐下,我去上个人情!”荣羽对聂小青说着,然后就去了坐在另一旁,吹着电扇的,面前摆着一张桌子的两个人面前。两个中年男人,一个负责写人情,一个负责给烟和水。这种丧事的回礼都比较简单,一瓶水和一包烟就行了,
烟是一般的星沙的牌子,十几块钱一包的。丧事的回礼一般没人说三道四的。
“您是……”写人情的那个中年男人问荣羽。
“我自己写!”荣羽将笔拿过来,自己在人情薄上写了两个字——“艺厨”,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递了过去,“一千!”
写人情的中年男人有些诧异,看样子见写的艺厨,有些吃惊。这是个餐馆啊,看样子,这人是不打算以个人的名义来上人情了。一般这样的人情,就没打算让人还的。
数钱的那个中年人也有些惊讶,一般附近的邻居上个两百三百的居多,亲戚也有上一千的,但也有只上几百的亲戚。
荣羽领了水和烟就重新坐回到位子上,随手将水瓶递给了聂小青。
聂小青接过来喝了一口,对荣羽说道:“我们俩今天算是白瞎了。”
“怎么啦?”荣羽问。
“你看看,来这里的人,有哪个像我们一样穿的这么隆重的?我刚才还看到有人朝我们这边望呢,像是看傻子一样。”聂小青小声的说着。
“我们是来吊唁的,穿的端庄是对死者的尊重。只要达到我们的目的了,别人怎么看我们很重要吗?”荣羽对着聂小青说道,“你这还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
聂小青就一笑,然后没有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过来,很快这流水席的桌子就坐满了十个人。一共有十桌同时开餐,开完以后,下一趟又马上要开。
桌上摆了一瓶三四十元的无包装盒的白酒,还有四瓶啤酒,再就是上菜。一共十来个菜。承包的殡仪馆还有点儿讲究,用一次性的塑料袋套住了铝制的菜盘子,也省去了洗盘子的功夫,流水一样上了桌。
四个火锅,留个盘,端上来之后,有个五六十的老头要喝酒,于是邀人。一个人喝白酒估计是不好意思占桌的。因为喝白酒吃席就慢,如果走得只剩下一个人了,还真不好意思占着不让开下一桌了。
“后生仔,喝一杯吧?”老头问荣羽。
“不喝,待会儿还要开车!”荣羽找了个不招人恨的借口,因为这个借口谁也说不上什么。
老头就转头邀别人。总算是邀到了一个中年男的,两人不算数,但是见过面,点头之交。但是以为邀了酒就开始攀谈起来了。
等荣羽和聂小青吃完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喝了一瓶酒了,杯子里也只有多半杯,还打算谋划着将别人桌上没有动过的白酒给顺过来喝掉。
吃完饭,荣羽一身汗了。但是他坚持着没有脱掉西装外套。
找到了黄达,和说了一声,就走了。黄达送荣羽到了殡仪馆的门口。荣羽能够来,还上了个不用还的大人情的事情,两个记人情的早就告诉了黄达了,还问认不认识这个艺厨的老板之类的问题。
黄达心里很感激,送到门口,反复的说着“没有招待好”的话,看着荣羽离开,这才反身回到了里面去了。
找到了殡仪馆的停车场,荣羽上车,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发动了开空调。聂小青就笑他:“你都这么久了,还不熟悉车子?”
荣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说道:“怎么不熟悉车子?挺好的!”说着还抹了一把汗。
“远程启动啊,还可以远程开空调的,真是白瞎了这功能。这么热,你把西装脱了吧!”聂小青在车后对着荣羽说道,“傻不傻!”
荣羽笑:“我也想脱,但是脱不下来!”
“你这是一件宝物啊?还脱不下来,金钟罩罩住了,还是捆仙绳捆住了?我来给你脱,看你那矫情的样儿……”聂小青探过身到前面,想要扒拉荣羽的西装。
“别,别,别动!”荣羽赶紧制止了,也不用聂小青动手,自己就将西装一脱,顿时露出了半截衬衫和领子,下面露出了腰腹。光光的,展示了。
聂小青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我说呢,你怎么那么热都不脱西装,原来是这样啊!”这女人笑得前仰后合的,仿佛发现了一件乐不可支的事情,还伸手去摸荣羽的六块腹肌。嘴里还“啧啧啧”的赞叹着,“身材真好啊!”
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荣羽赶紧拨拉开她的手,又将西装给穿好了:“走了,回去了。回去换一件衣服。然后出去吃点宵夜!”
“你没吃饱?是不是刚才那俩人……”聂小青又忍不住吐槽,“没见过这么喜欢在吃席的时候好酒的人,占人便宜,还是吃这种白事的席面的人。”
荣羽说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过好我们自己就行了。或许他也有他的人生之道呢?走啦!”
汽车缓缓驶出,然后融入到了来来往往的车流中。
每一条路都有车,每一辆车都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