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面，落叶如诗，茶气如雾，鸟鸣如歌。
本来是个很好的上午，可以品茶，可以听鸟，偏生来了个曾起辉。来了就来了，也不吃饭，坐在自己面前，不只是蹭自己的茶，还蹭自己的清风鸟鸣，风雅情趣。
一口将茶喝干了，连茶叶也在嘴里嚼了。
“这个茶很好啊！喜欢喝茶？”曾起辉问。
这不是废话吗？不喜欢喝茶，弄这么名贵的茶闹着玩呢？这可是张德胜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明前竹叶青。
“喜欢！”荣羽说道。
“那行，改天我给你送一些好茶叶过来。我是喝不出什么滋味的，当厨师几十年，就喜欢大搪瓷缸子里泡大茶，一口气喝一半，舒服！家里有些好茶叶，平常都送人了，放家里也没啥用！”
曾起辉大方的挥手。
非得加上最后“放家里没啥用”这一句？
荣羽嫌弃的说道：“不要，家里有茶叶，不稀罕别人家不要的东西。有钱，又不是喝不起。”
曾起辉嘿嘿的笑：“不让你白忙活。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你这两徒弟参加比赛，保证能够得到一个公平的评分。”
“你这是示好？”荣羽看他，奇怪的问道，“我这俩徒弟如果拿到了第一名，对你们也没啥好处啊？”
“呵呵，不懂了吧。”曾起辉说道，“我谭家菜传人根本就没有报名参加比赛。知道为什么嘛？”他还蛮自得的看了看荣羽。
“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啊！”曾起辉笑，“参加比赛，如果谭家菜传人获得了第一名，怎么说都有我徇私流言在里面……”
“怕不是流言吧！”荣羽说。
“别打岔。”曾起辉有些不满，“这个都不算什么。关键是只要是打出了谭家菜传人的名头，比这个比赛的第一名可是要响亮多了。所以啊，这个比赛，对我们来说就是个鸡肋。赢了惹一身骚，输了自损威名，得不偿失！”
“还是老人家想得周到，但是我们还是要参赛的。”荣羽坚定的说道，“等哪天提到艺厨传人能盖过谭家菜传人的时候，咱就不参加这个比赛了。”
曾起辉吹胡子瞪眼：“非得跟我比是不是？”
荣羽：“不是你非要和我比的吗？”
曾起辉又说道：“要不咱们不比了。我们联合起来……”
“别提这个，我就是想做个私房菜！”荣羽赶紧打断，“老曾啊，咱这么说没什么意思。你也是厨师，你今天能来，我在心里也把你当成一个还有进取心的老师傅。”
“就是个老师傅？”
“大师傅也可以啊，显年轻！”荣羽认真的点头。
“我特么……”曾起辉耐不住了，但是马上又气馁了，“我还是美食大赛的裁判呢。当不得一声大师？”
荣羽叹气：“若是按照我划分的等级来看，你在厨技这方面已经是到顶了。技术上到顶了，也还是技术，所以只能叫一声大师傅。如果哪天你厨艺上也到了顶，那就当的一声厨艺大师了。”
“那你说的这个厨技、厨艺、厨道，有什么标准没有？”
“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啊，同样一盘番茄炒蛋，技术上就叫番茄炒蛋。艺术上就叫‘红颜尽披黄金甲’，那就叫艺术了。”
“哈哈，你湖弄我啊！”曾起辉不屑的哈哈大笑。
“是啊，我和你说这些没用，你文化水平不高，体会不到这种雅致。所以在给你上这盘番茄炒蛋的时候，我肯定把这盘菜叫老酸黄脸褶子皮！”
“欺人太甚！”曾起辉怒而一拍，结果拍到石头桌子上，有点痛。桌子纹丝不动，茶杯都不晃动一下。
“看看，这就是一道菜起到的作用。”荣羽也笑道，“如果我对你说，这就是番茄炒蛋，你的情绪还能受到影响吗？”
曾起辉愣住了，本来发怒也不过是装装样子。
“所以用美食来影响人的情绪，就达到了美食该有的艺术效果。这就是餐桌上的艺术了。”荣羽还不屑，“说了你也不懂，没读过书的。”
“老子读过书！”曾起辉辩解，到底声音低了很多，“唉，不说了，算你有理。走了，走了，小钟，把东西放下来，我们走了！”
那个年轻人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在了石桌上。
“唉，这是什么啊？”荣羽拿着盒子站起来问。
“小玩意儿，不值钱，算是给你的咨询费。拜拜！”这老小子还真的挥了挥手，和荣羽一本正经的说再见。
“小青，送客！”
荣羽懒得送他，又一屁股坐在了石凳子上。
眼看着曾起辉两人一起走了。周卉像是鬼一样的飘过来，对着荣羽说道：“青姐不是去缴费了吗？”
“哦，是哦。去送送吧！”
周卉就赶紧将旗袍扯了扯，小碎步的跑到门口了，刚好送这一老一小的出门了。
曾起辉一只脚还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就对着周卉说道：“你这女娃子还挺乖致的啊，多大了？”
周卉憋着，不回答，但是脸憋得通红。
“一个月给你开多少钱啊？”曾起辉又问，反正就这样一只脚内，一只脚外的站着，和周卉来聊上了。
周卉还是不肯说，窘迫的站在门口。
荣羽就在银杏树下，对着曾起辉这边的大声喊道：“周卉，别送了，恶客不送。自己赶紧走，别碍人眼啊！”后面是对曾起辉说道。
曾起辉怒道：“老子什么时候就成恶客了？我是来和你探讨厨艺的，艺术，懂吗？妹子，你这里多少钱？我给你开双倍，现在就走，我还赶得及给你做套制服。保证比这个什么露大腿的旗袍好看。”
荣羽捡起一块石头就扔过来。
曾起辉哈哈大笑着，跑了出去。
一路上去了停车场的时候，这个小钟就问道：“老爷子，这人也太没礼貌了吧？我们好歹也是来做客的。”
“你呀，看着点，学着点！”曾起辉就瞟了这小子一眼，这小子就缩了缩头，有点儿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曾起辉气到了，这没出息的。
叹了一口气说道：“看起来很无礼，其实啊，这就是一种方式，表明和自己没什么过节，可以这样开开玩笑，他也没真扔石头过来吧？而且这次和他探讨厨艺，确实大有收获啊，这样处理关系，玩玩闹闹的，就是不让我欠他人情。我也承他这个情啊！”
“那礼物也太贵重了吧！”小钟滴咕。
“嘿嘿，如果他不说点儿什么，我给不给还两说呢。不过好在没让我失望啊！”曾起辉嘿嘿的笑，转头看年轻人，“我说吧，让你读书你不读书，现在看看，没个文化，你连厨艺都门都摸不到。”
“怎么又扯到我了……”
“老子不扯你扯谁？当心点给我，回去好好的读读《唐诗三百首》，我就不信了，我曾家出不了个文化人。”
小钟又滴咕了：“什么时候，学个厨还这么高的门槛了，还让不让人活了，自己文化也不高！”
声音虽然小，欺负老人家听不到，但是一巴掌就落到了他的后脑勺上，曾起辉怒骂一句：“别以为我听不到。”
两人走了，荣羽就清净下来了。聂小青回来，颠颠的跑到了荣羽的旁边坐下来，看到石桌上放着的一个小礼品盒，就拿起来，还说道：“刚才看老曾和他那宝贝孙子一起，还扇了他孙子一巴掌。我最喜欢看了。”
“变态啊！”荣羽回了一句。
“啊呀！”聂小青惊叫一声，然后就将盒子里的那个东西拿出来，举起看了啊看，“你买的？什么时候买的啊？这玉镯……品质真好。花了不少钱吧！”
刚才这个小礼品盒荣羽压根儿就没打开过。认为曾起辉还能送什么好东西，懒得看。没想到是个玉镯子。
“你还懂看玉的品质？”荣羽诧异的问，接过聂小青手里的玉镯子，也对着太阳光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刚看了没几分钟，又被聂小青抢了过去，也举起来自己的打量。
“你看看这色泽晶莹透亮……”聂小青还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用光照着玉镯，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这玉不错，虽有云絮状，但还很均匀。”
荣羽疑惑的说道：“这云絮状的东西不会是杂质吧？我看看！”说着接过来，用手电筒乱照，还真看到了一丝丝的云絮状的东西。不过不多。
“我查查看，这有云絮状的玉到底好不好！”
荣羽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准备查一查。
聂小青又将玉镯拿在手里把玩，有些爱不释手，东看西看的，就是舍不得放下来。还拿着盒子看了看，然后说了一声：“被找了，这里有价格。”
一张发票，看了看发票上的数字，聂小青不由得愣了一下，念出来：“108888？我数一数，个十百千万十万……我去，十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啊！这老头失心疯了吧！”
荣羽将这张发票接过去，然后看了看。
“还真是！不过也该给我。”
“你对他做什么了？心甘情愿的拿出这么贵的东西。”聂小青拿着手镯都有些小心翼翼的了。
“没什么，解了他的疑惑而已！送你了！”荣羽对着聂小青说一声。
聂小青顿时惊喜：“你……你不留给钱多多？”还以为是定情信物呢。
荣羽嫌弃的瞟了一眼：“钱多多的肯定得我亲自买了送她啊，起码得比这个贵吧，她都是大明星了，不能跌了份儿！”
聂小青顿时觉得手上的玉镯不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