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深山旅社18

土房子,尤其是有几层地下室的土房子,实在令人生畏。

前院厨房飘来的饭菜香持之不懈的往人鼻子里钻。

池疏眉头越拧越紧,抬手在鼻子前挡了挡,试图将那股香气隔绝。

终究是徒劳。

叹口气:“崇凌,你饿不饿?”

崇凌无奈的笑:“不要去想,越想越饿。”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池疏也很无奈,因为这一点,使得他们处于很被动的位置。他们耽搁不起,就算知道土房子危险,就算不愿进去,可形势所迫,不进去只能苟延残喘,最终毫无还手之力。

“我知道。”崇凌当然清楚,越拖延他们的体力消耗的越多。

他们破局的希望就在土房子里,答应帮忙的刘婶儿大概率出了事,其他人不知好歹,所以是要留在外面等死,还是进去博一线生机,总归要选一个。

“走吧。”崇凌打头,池疏跟在后面,一前一后跨进土房子的房门。

黑暗!

尽管外面就已经乌蒙蒙没什么亮光,但以房门为分界,门内的世界更加的漆黑,一丝光线都不透。

两人早有准备,走在前面的崇凌打开了手机的照明,一束光打出来,照亮了屋内的格局摆设。

他们进来的是中间的堂屋,屋子比较窄,但较深,正面靠墙摆着一张长条供桌。一般在农村这样的布置挺常见,迷信的再摆个观音像财神香,供个香炉摆个果盘什么的,通常墙上还会挂一幅很大的画。不过,这里不一样,供桌上的确供有香炉,摆有供饭,却没有神像,而是一座漆黑的牌位,写着「爱儿李宝山」五个字。

下意识的,崇凌将手机顺着牌位朝上照,那面墙上没挂画,但挂着一个人男人的黑白遗像。照片上的男人头像同真人比例一样,国字脸,微微拢着眉,两只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大概是因环境的原因,瞧着特别阴森。

乍一看到这个头像,两人都吓了一跳,反射性的后退。

在游戏局里,什么都得防备,如这样的遗像,突然活过来也不稀奇。

池疏没掏手机,主要是省电,两人轮换着用。

定了定神,朝周围扫视了一圈儿。

堂屋除了供桌,没摆别的东西,左右各有一道门,通往两边的卧室。

也就是这么一扫,余光扫到身后,顿时觉得不对劲。

他们后面就是堂屋的门,出于谨慎,进来没走太深,就走了两三步,离大门很近,可这时再看,房门却消失了,后方一片漆黑,根本找不到房门存在的痕迹。

“崇凌。”

崇凌也发现了,伸手将池疏的手握住,暖融融的手掌包裹着池疏略微泛着凉意的手,解释般的说道:“不要走散了。”

这也不是头一回,池疏没什么不习惯的,甚至觉得崇凌干燥温暖的手掌像个暖炉,挺舒服的。他体质差点儿,又不敢吃东西,山里越来越冷,他的确有些扛不住,预防万一带的一板感冒药都吃了一大半了。

两边各有一道门,也有区别,左边的门上还挂了个蓝色布帘。

崇凌拉着池疏朝左边走,挑开布帘,露出后面本色木门。

木门和前面楼里的房门一样,都是门后带插销,人要是出去了,门只是掩上,并不锁,所以现在房门一推就开。只是老房子老木门,开开关关动静挺大,尤其吱吱呀呀的声音格外刺人的神经。

池疏本能的攥紧了崇凌的手,精神高度紧绷。

光亮一点一点将屋子照出来,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的。靠墙摆着老旧木床,迎窗有张木头桌子,铺着报纸,放有镜子、梳子等小物件,另一侧墙边则摆着老式的衣柜,这衣柜明显是带大穿衣镜的,但镜子被打破了,依靠透明胶修补黏连,照人的时候,能照出无数个影像。

崇凌没多照镜子,这种时候照这样的碎镜子着实考验心脏。

“床!”池疏小心提醒。

崇凌又将手机照过去。

刚才只是晃了一下,这次看得仔细,床上一头放着叠好的被子,另一头摆着两个枕头,枕头上还搭着绣花枕巾,收拾的挺干净。这没什么不对,可除此之外,床上还摆着两套衣服,一套男人的褂子裤子,一套女人的红褂子黑裤子。这两套衣裳平展的摆在床上,就像两个躺在那里的人,并且在床边的地上,还摆有两双布鞋。

深吸了一口气,两人又将屋子看过一遍,没什么发现。

没有找到通道,这屋子里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虽说这里收拾的很整齐,可不是住人的,像是纪念馆一样,摆着东西给人怀念用的,亦或者,是祭奠用的。毕竟刘婶儿也说了,他们夫妻住在地底下最底层。

两人退出来,又推开了右边的房门。

这次他们更谨慎。

两个老人的屋子东西要多一些,床、桌子、几口木箱子、柜子。两人着重去看床。果然,和左边那间屋子一样,这张床上同样摆着两套衣裳,床下两双鞋子,这边的床头还有个矮凳,凳子上落着些烟灰,也有星星点点的黑印。

闻着屋内浓郁到散不去的旱烟味儿,就知道这凳子是专门放那支烟杆的。

这间屋子也没有什么通道。

池疏却发现了问题:“没有大志的床。”

就算大志不是老人的亲孙子,可却是刘婶儿的亲儿子,既然在这个家生活了多年,就有一席之地,起码得有个睡觉的窝吧?然而两间卧房,都没有大志生活的痕迹,连个死去的人都占着一间堂屋,大志呢?

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不合常理的。

两人又退回堂屋。

因着堂屋的摆设就一张供桌,那两个房间找不到入口,只能把希望放在这里。好在入口并没那么隐蔽,之前是他们没想到,结果在供桌前边的空地上发现一张大木板,这板子上面盖着麻布片。

把板子掀起来,露出一个宽大的阶梯入口。

手机朝下照着,那条通道却似没有尽头。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下去。

这次池疏走在前面,主要是让崇凌缓一缓精神,分神去操控木偶。

顺着阶梯朝下走了好几分钟的样子,终于踩到缓步台,左侧一条长长窄窄的走廊,走廊两侧的土墙上嵌着几个木门,尽头则是驱不散的黑暗。

之前就听崇凌形容过迷宫,大概就和这里差不多,但亲眼所见感受还是不一样的。

木门是没有锁的。

打开一扇木门,里面“家具齐全”,土床、土柜、土桌土凳,没有被子枕头衣物,也没有其他生活所需的小物件。不过,这间屋子里有很浓厚的烟草味,应该是两个老人住的地方。

“照片儿。”池疏看到土床的床头有东西,走近了一照,是个叠的四四方方的布包,将布包打开,里面是大大小小几张照片,有小孩子,有少年,有青年,但实际上都是同一个人,老人的儿子李宝山。

刘婶儿说过,这一层是老人的住处。

那么,还有其他房间是干什么的?

紧挨的第二个土屋,里面“家具”布局和之前那间一模一样,但多了很多物件儿。有红漆大木箱,有墙上贴着的美女挂历,有一些旧杂志旧报纸故事会,有老旧的木头玩具,很明显,这些都是属于李宝山的,两个老人保留了儿子的所有旧物。

打开那只大箱子,里面居然是绣着鸳鸯戏水的大红绸缎,一套叠放整齐的灰色西装配着条纹领带,衣服上则放着大红色的绣花手绢,手绢里裹着一对金镯子、一对金耳环、一条金项链。

这显然是结婚下聘的准备。

别的且不说,三金还在男方家,聘礼应该没送出去。

为什么?

难道当初要娶的对象不是刘婶儿?因为李宝山出事而遭受了变故?也是因为遭了意外,带着残障儿子的刘婶儿才进的门?

这间屋子有什么意义?

老人保留这样的屋子,除了纪念儿子,也可能是有所诉求、有所执念。可能正是这样的执念,才让他们徘徊人间,并对意外来到这里的人下手。

所以还是那句话,他们要做什么?

崇凌若有所思:“或许江兴龙的那些话有道理。老人的独子死了,大志又不是亲孙子,无后为大,传承香火在很多老人心里是天大的事,没儿子没孙子,那就是绝了根。他们想要孙子!”

“但他们儿子早就死了,连鬼都不是。”池疏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下,老人还能做什么?

“这个我暂时也想不明白。不过,我挺好奇的,老头老太、刘婶儿卫叔他们都能变成鬼,为什么李宝山没有?难道他对人间没有丝毫留恋?”

“据刘婶儿说,李宝山是在山里遇到野猪,被野猪啃掉了双腿。那是九几年,李家又是山里人,没多少钱,能送到医院保住一条命,真是好运气了。只不过,这样一来就等于瘫在床上,不说心理上的变化,单单身体上,他那双腿后续维护可不简单,在自己家里,一个疏忽就可能导致并发症,恐怕是生不如死。如果他那时只求一死解脱,还真不会对活着有什么留恋和执念。”

池疏也是推测。

崇凌觉得可能正如这样,所以李宝山死的很干净,但他死后,这个家却不肯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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