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婶说:“好人家?”怔了下也就明白阿泉话的意思,嗯的一声,说:“你也奔十九来了,再你这境界也是该着嫁了。好人家有的是,六婶包票给你找一家好人家。你这样的可人儿,咱县上有人就在县上找,或在公社街上寻,村上的不找。”
阿泉说:“不,就找村上的。除了兴仁村和街上,县上,哪都行,越远越僻越好。”六婶说:“这个、、、、、、阿泉啊,嫁人是一辈子奔老,都是尽着好的去。”阿泉说:“六婶,辛苦你了。”六婶说:“辛苦不着。你既是如此说了,就随了你。”
阿泉说:“六婶,找人家的事先别声张。”六婶说:“行的呢随你。“阿泉说:“人家要是答应了呢也不用什么彩礼来着,也不用选什么日子,我收拾几件衣服过去就是了。”六婶说:“这可不成。彩礼将就着是可以,这日子还是要选的。这你脸色还白的,大家伙送来的这些鸡蛋你也别不舍得吃。身体是自个家的护好了最要紧。你将养着,我先去了。”
……
村长老婆病了后,身体就弱了。村长也不和谁商量,就让阿泉做仓管员。阿泉沉默了许多,也不大和别人来往。黄志伟走时和她说要不和叶松赫文丽他们一起吃,她拒绝了。村长偷偷的给她拿鸡蛋,说:“泉,我也是没脸来见你。军那孩子,我也去骂了他打了他,我和他妈是日夜睡不好吃不好。这些鸡蛋,你就看在往日里我们对你的情,让我们赎个心安。”
村长不但给阿泉送鸡蛋,还时不时的给送猪肝,精肉,猪骨头什么的。这些东西都是村长骑单车到公社去买的。阿泉也不拒绝,照单全收了。又将养了十天这样,阿泉人看上去脸色就没那么差了,有些红晕了。
星期天,黄志伟过来看望阿泉。中午时到的。带了些水果和麦乳精。听说阿泉去了河边洗衣服,转身要走。叶松把他拉住,说:“老大,你别不是较真了吧?”黄志伟扯开叶松的手,说:“较真又怎么样?”
对于村长安排阿泉做仓管员,黄志伟还是很满意的。到了河边,果真是看到了阿泉。怕吓着阿泉,远远的就咳了几下。阿泉回过身来,就笑了。黄志伟蹲到阿泉对面的一块石头,瞅着阿泉的脸说:“恢复还不错。你刚刚一直看着天上不动,是在看什么?”
此时,头顶上有只鸟儿啾啾叫着飞过,阿泉抬起头说:“这鸟儿飞哪去?”黄志伟也抬头望鸟,说:“飞山里面去的吧。”阿泉说:“干啥飞山里面去?”黄志伟说:“山里有它的家吧。”阿泉说:”这鸟儿也顾家。”黄志伟说:“是。这世上的生灵,家,才是最好的归宿。”黄志伟抓住阿泉的手,望着阿泉说:“周老师,我们来组成自己的家。”
阿泉微微笑说:“你真想娶我?”黄志伟说:“对。我想娶你。”阿泉慢慢的抽出手来,说:“黄志伟,你是个好人,人俊,家又是那样显赫的家,这城里大把漂亮的大姑娘任你选来择去。我就是个傻丫头,值不得你心想。”
黄志伟说:“值不值得,是我的事,我觉着值得就值得。”阿泉把裤子拧干水,放进桶里,说:“洗好了。回去吧。”空手站了起来。黄志伟抢着提水桶,追阿泉,说:“不是,周老师你回我话呀,这世上我才不管别的大姑娘有多漂亮,我就只想娶你。”
阿泉站住了身,说:“别想了,我们注定是不成的。”黄志伟跑到阿泉的前头去,边走边说:“为什么呀?只要你同意,没有人可以阻挡我们在一起。”阿泉幽幽说:“怎么没阻挡,这阻挡大着呢。”
黄志伟说:“你是怕那家伙?你不用怕他,只要我们在一起,他要是敢使坏,我取了他的狗命。”阿泉说:“不要。记住我的话,你的命金贵,不值得搏烂命。我这脑子一天天的总是嗡嗡响,我现在苦着呢。黄志伟,你别逼我了成么?”
黄志伟说:“周老师,不好意思,这时候我说起这些话嫌及乘人之危。我不逼你了。我等你,多久我都等,等到你答应我的那一天。我相信,那一天一定会到来,”阿泉说:“别等,你等的是虚无,等不来结果的。刚你说那鸟儿是飞回山里的家,可是你听它的叫声,这叫声不像是回家,倒像是茫然的飞着,就像现在的我,茫然,不知道要干什么。”
回到半路,碰到了六婶。阿泉做了眼色,六婶是机灵人,俩人只是做了个招呼,就错身过去了。黄志伟呆了几个小时才离开。嘱咐阿泉一定要好好的。他离开不久,六婶似乎是候着的,人也闪进了阿泉的房间里
六婶说:“这些个天我是把腿也跑瘦了,料没想、、、、、、。”阿泉说:“怎么的都不愿娶我么?”六婶说:“要说你这样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打着灯笼也难找。可是军哥抓了很多的人,威名在外都惧他,本来一说都挺高兴,再一细说下去就论出你和军哥相缠的事又都回拒话了,那话说得还好听,说是你太美好,寡家瘦宅的容不下你这么高上的东西。”阿泉哼的冷笑一声。
六婶说:“这些个天我也想通你的心思了,军哥现在太惹人厌,旁人对军哥的顾虑尚且如此,你就更不甚说了,要不帮你脱离了军哥的势力,想必你也活泼不了。倒是有户人家,我们一说准成。只是、、、、、、。”
阿泉说:“只是啥?”六婶说:“我怕说了你说我向亲藏私心。”阿泉说:“六婶,你尽管说。”六婶说:“我一个远房亲戚,在那木老沟给国营林场守山护林,他家娃人是老老实实,白白净净,形面上倒也佩得上你,年二十一。就是这那木老沟,这地儿太过偏。”
阿泉说:“那木老沟很偏么?”六婶点头说:“走得快,要披星走,戴月才到。一年到头不出山,连个生人也见不着。”阿泉说:“这样最好,就到那去。”六婶啊的一声,说:“你这孩子,心是怎么个想的呢?”
阿泉只是低头没有出声。六婶唉的一声,说:“万事想着点自己,莫难为自己,苦自己。值不当。那木老沟就撇了,咱再跑跑铁定有人不信这个邪。”阿泉就拉住了六婶,说:“六婶,咱就往那木老沟。”六婶望着阿泉的眼睛,说:“你可想好了。”阿泉点了点头,说:“我们明天就赴过去。”六婶说:“要这般急么?”
阿泉点头说:“六婶,我是一刻也不想在这呆着了。我就是要离开。”六婶说:“是怕见着、、、、、、如此这般,仰村你知道么?”阿泉点了点头。六婶说:“我看了日子了的,明日倒是好日子。咱早赶晚行的吃消不起。这样儿,明日过午我们在后山相聚,往仰村去,明日晚我们先行落脚仰村,隔日一早往山里去。这样从容些。”阿泉说:“让六婶费心了。”
六婶唉的一声,说:“我做下这事也不知结局好坏。”阿泉拉住六婶的手,说:“六婶,咱若是顺利到了那木老沟,你就是我的再生恩人。”六婶说:“哎哟哟,言重了。那我回屋准备一下。有日子没这般远行了。也不知身子吃得消吃不消。这一走可就不回了,啥东西的你都要收拾好。”
次日起来,阿泉显得若无其事,过了午就挎个包往后山来与六婶相聚。六婶比她晚来一会。六婶说:“走这小道能避了很多的耳目。”阿泉说:“这般甚好。”
晚断黑,到了仰村,六婶领着进了一老表家,说阿泉是自家的侄女,到巴腊相亲去。老表盛情的煮了米饭来招待,又安排了住宿。六婶说这一路走过来,起码儿有十里山路了,身子乏早睡吧。阿泉躺在床上,想着现在小兴仁村不见了自己,不知是一番怎样的混乱。
下午,出纳没见阿泉来上班,去和村长说了。村长去看了阿泉的居屋,门上着锁,自然人不会在里面。去了工地找叶松赫文丽问:“你们有没有见着阿泉?”叶松和赫文丽都说:“没见呀。咋了?”村长说:“糟了糕,阿泉不见了。”赫文丽说:“阿泉不见了?什么意思?”村长不耐的说:“就是不见了。”
叶松说:“晕死。那发动大家去找吧。”村长让工地上的人都回村子去找人。大家纷纷嚷起来,有来工地晚的人就说:“是看到军哥开车回村子来着。”就有人说:“如此肯定是那家伙把阿泉抓了去。就不用去找了”说完就骂:“邪种。”
就有人说:“说是军哥开车回来肯定是错了,这也不只是他一个人开车,他回来抓人能不和村长相告一声,总不会偷偷着把人摁了去吧?再说抓的时候总有人见着吧?”想想也是确有道理,还是加快脚步回去寻人吧。
村长骑单车回到办公室,打开广播说:“乡亲门,阿泉失影了,大家伙把手头的忙活儿歇下,后山里,前塘,涧间寻寻。”关了广播,自己也要去寻,出纳说:“村长,这有人说看曾有人开车回来过,打电话去问问是不是在公社了。”
村长也是没了主意,哦哦着就拨起了电话,电话打到了公社武装部,打到了革委会,都是嘟嘟的响,电话是通了却没人接。出纳说:“是不是下班了?”村长说:“我现下去公社,万一起见,你让大家伙村子周遭不能停还是寻下去,往深远了去寻。”
村长骑了单车到公社,天就黑了。直接去了社长家,社长说:“怎么人不见了么?并没有安排去抓周欣泉呀?这家伙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村长说:“这一小姑娘能有什么问题?我就怕她想不开。”社长想了一下,说:“现在天黑了也不方便,这样,明天若是还不见踪影,公社这边也派出人去和你们一起寻找。”
社长只得摸黑悻悻回到村子。在村口就碰上好几队寻找阿泉的人,大家都问阿泉是不是让公社抓去了?听到打听不到任何的消息,都叹了口气。就有人小声说:”如果不是军哥弄了去,这人是去了哪里?”有人说:“不可能是军哥抓了去。”又有人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军哥弄了去?有人不是见着他开车回来了么?”
村长想说军哥并没有开车回来,心下愤愤也说不出口来。回了家,村长老婆一边给盛饭,一边就说:“什么个情况呢?”村长饿了,接过碗叭拉好几口,嗡声嗡声的说:“知不道。”村长老婆说:“这就好,这就显得不是军哥弄了阿泉去。”叹了口气,说:“现在村子人说的话是真真的把人气着了,说军哥这么显摆是为了升官。都怪你,当初要是让他们结婚就没这档事了。”
村长把碗就往桌子上一顿,说:“叨叨不止了是吧?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村长老婆说:“我也是担心着哩,问个两句说个两话就不行了么?”村长哧的一声,回屋去脱鞋上床躺着了。村长老婆追进来说:“你倒是洗把脸擦个脚才上床呀。你心里不痛快,谁心里又痛快来着?”村长翻了个背影给她。
赫文丽和叶松他们也是在议论纷纷。有人说:“是不是去黄志伟那了?”叶松说:“还真有这个可能。赫文丽,你去和村长借钥匙去他办公室打电话,问问看是不是在黄志伟那。”赫文丽说:“我吃完饭就去。”
赫文丽来找村长时,村长仍躺在床上,听说昨天黄志伟来过,阿泉有可能是去了县里,便和赫文丽一起来办公室打电话。电话打过去没多久,黄志伟就接着电话了。听说是阿泉不见了,一时发懵,说:“这怎么就不见了呢?”
赫文丽说:“你昨天是不是说了什么话激着她了?”黄志伟说:“哪有什么话激着她了,没有没有没有。你们赶紧找啊。”赫文丽说:“我们当然找啊,整个村子的老老少少都出动了。”黄志伟说:“怎么会出这一档子事。”
村长说:“志伟,那什么,你去找军儿问问看他知道不知道。”黄志伟说:“好,我去问问。”村长说:“赶紧的,我在这等着,有消息就打电话。”黄志伟说:“行。我这就去找他。”放下电话,又借了别人的单车去找军哥。
黄志伟赴了个空。老徐说军哥今天去市里开会了,要明天才能回来。黄志伟把信息传给村长。这倒是让村长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阿泉的失联和军哥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