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我要嫁人

军哥看着黄志伟和阿泉走进文工团,这才转身回居屋,顺手又在副食店买了一瓶酒和一小包的花生。老徐的房间里有人和他在谈话。这倒是难得。这以前很少有人来老徐家串门。推开房间门时,偶听到老徐的房间传来和他谈话人的声音,军哥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

军哥书桌前枯坐了一会,拧开瓶盖,刚把一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响起了敲门声,说:“请进,门没锁。齐所长?”齐所长推门笑哈哈的走进,军哥把椅子让给他,自己坐到床上,说:“齐所长找我要早点来,咱们可以去喝一杯。”

齐所长指着桌子上的酒杯,说:“怎么,这不是酒吗?”军哥说:“我这是……。”齐所长说:“解忧酒?这古人也不知说得对说不对,说什么一醉解千愁。可这酒劲总有过去的时候,这一醒过来这愁啊又成了抽刀断水水更流的态势,更是愁上愁了。”军哥笑了一下,说:“齐所长,您这是………?”

齐所长说:“想过来跟你汇报一下唱片失窃被毁案的情况。”军哥说:“这个,你不用跟我汇报的吧?”齐所长说:“要的要的要的。你现在毕竟也是我们的领导了嘛。世事无常这话真是不错的。这才多长的时候,你就……大家都说你官运亨通。”军哥说:“齐所长,有话请直说,你既是来跟我汇报的,就说汇报的事,别的话我不想听。”

齐所长哈哈笑了两声,说:“我没什么,只是感嘅一下。案子过去刚好一个星期的时间,进展不是很大,大致情况是到现在我们连个嫌疑人都找不出来,当然嫌疑人的动机也就搞不清楚。但是,有一点我们很肯定,就是嫌疑人对于把这些唱片销毁的决心很大。”

军哥说:“齐所长,您是不是怀疑我就是那个……。”齐所长说:“肯定啊。案子还没破,你与案件关键人的关系大家又看在眼里,是个人不都把你当嫌疑人么?而且还是最大的那个嫌疑人。你说是吧姜副主任?我当这个所长呢也破了十多个案子,名声在外,很多人都说这个案子对我们来说容易得很,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呢……我们恐怕要被群众失望了。”

军哥拿出一个杯子,用开水洗过,倒满放在齐所长的面前。齐所长说了声:“好好。”军哥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说:“这做什么事,也没有说一做就必成功的事。否则还不成仙了?”齐所长说:“但群众不是这么想的啊。”

军哥说:“齐所长,您这是找我调查来了。这个你们应该早点来找我的。我那天离开兴仁公社,到了渡口渡船的渡工有事回村子去了。然后那时我又不想动,就和一个老船家在他的船上喝酒,还喝醉了,一直到渡船的渡工完事回来,才把我渡过河。”

齐所长说:“跟我们调查的一致。你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嫌疑人应该是先到派出所踩过点,在派出所找不到他要的东西,然后又到了公社办公大院去寻找,最后在何队长的办公室把东西搞到了手。”

军哥说:“到何乃有的办公室?这么说,东西是在何乃有的办公室被偷的?不是……。”齐所长说:“东西放在派出所何队长不放心。跟社长也不知怎么说的,后来把东西移到了他的办公室。”军哥说:“小人之心。这下他反而说不清楚了。”

齐所长说:“当天何队长家来了亲戚,他还喝了酒,因为来的亲戚比较多,家里安排不下他去睡在办公室。我们没有一个人怀疑他把唱片销毁。当然他还是嫌疑人。”军哥说:“他在里面睡,他不从里面锁门吗?”齐所长说:“当然会锁。”军哥说:“那,既然锁了门别人怎么可能把房门打开?如果不是他,这世上不会真的有穿墙术吧?”

齐所长说:“很多百姓都说偷唱片的人会穿墙术。但我们根本就不相信会有什么穿墙术。拇指大的一块磁铁就能把房门打开。把磁铁绑在一根小棍子上,从窗口伸进去手找对门锁的高度,只要磁铁把门栓磁住,无论是往后往上进前都易如反掌。就是这么简单。

按理说,嫌疑人已经把东西搞到手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他又为什么要把唱片给毁了呢?这有什么意义呢?是想对周欣泉有所帮助吗?当时那么多的证人,即使是唱片都毁了,对她也没多大的帮助呀。周欣泉顶多是到学习班学习一个星期,出了这档子事反而是更惹人注意了。

这样的举动更像是维恐世人不知啊,好像有这么个意思,唱片毁了,别找了。为什么要这样?我们百思不得其解。姜副主任,你真的是太忙了,今天我过来开个会,会议完成后到你办公室去了一趟,后来就一直见你的办公室关着门。我只能是到这来了。事情就是这样,我走了。案件有什么进展,我会再来告诉你。”

军哥说:“随便你。”齐所长说:“那个小提琴是你买了送给周欣泉的吧?”军哥说:“对。怎么啦?”齐所长说:“我把它放到我的办公室了,回到公社,你到我办公室去拿吧?”军哥说:“好。”

军哥把齐所长送走,回转身在院子当中徘徊。老徐从屋里出来,说:“我回来,见那个齐所长等在院门外,就把他放了进来。他曾找我看过病,所以,我们就聊了起来。没聊别的。”军哥说:“老徐,过来喝酒?”老徐笑说:“行。”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包东西才来到军哥的房间。

给齐所长倒的那杯酒,齐所长一点儿也没喝,军哥把酒匀了半杯到自己的杯上。老徐还是坐在椅子上。看到老徐把东西放在书桌上,说:“这是什么?”老徐说:“这是我给你配的醒酒茶。喝了酒,你就喝一杯。”军哥说:“谢谢。”

老徐拿起酒杯,喝了一小口,观察了一下军哥,军哥以为自己的脸上有东西,一只大手在脸上胡抹了一遍。老徐笑说:“我看你现在的脸色不错。是不是……。”军哥点头说:“出来了。人看上去还行吧。就是长发没了。”说完把酒喝光再续一杯。老徐说:“怪不得。接下来找个时机,跟她解释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还是能过下去。这个可能需要时间。接下来你可是要付出不少才行。”军哥苦笑着说:”能解释得清楚就好了。“

……

阿泉的那一头长发,学习班的负责人并没有要求她剪去,是她自己要求剪的。这一个星期,她基本都没睡好,有时还做恶梦。黄志伟抱来床被什么的,她说:“肚子不饿了,但我好像好好睡一觉。”黄志伟笑说:“看你的眼睛,也不知有多久不好好睡了。你放心睡吧。”

阿泉感激的对黄志伟点点头。看阿泉睡下,黄志伟出门时顺手又把门带上。阿泉很快的就睡了过去。阿泉睡着睡着,就做起了梦来,梦里军哥自行车载着她,越来越快,阿泉让军哥慢点,军哥不听还哈哈笑着,完全不顾及前面不远就是断崖,终于自行车向断崖冲了下去,阿泉想喊却喊不出声,一下就醒了过来,心胸崩崩的跳,好一会才意识到是做了梦了。

眼睛四下里瞧了瞧,都是不识得的景像。这是哪?猛的坐了起来。想起了黄志伟这才又想起自己是跟着黄志伟来到了文工团里的事。已经是凌晨三点了。复又躺下睡了半个多小时仍是未能入睡。看来是睡不着了。把灯拉亮了。床边一张椅子上,赫然放着一把小提琴。

小提琴上放着一张纸:周老师,你如果想拉琴就拉吧,这里是文艺单位,就算是半夜响起琴声,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没有人会去干涉你。阿泉知道这小提琴是黄志伟放的,纸条自然的就是他写的。

阿泉抚摸着小提琴,眼里涌起了泪花,在泪花落下前她拿起了小提琴走出到了院子来。院子有一排长椅,长椅的后面立着一根木杆,杆上连了电线电灯。电灯发着暗淡的光。正是星期天,又是深夜,整个文工团里都是静悄悄的,连门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阿泉在长椅上落坐,把小提琴放在一边,抬头仰望电灯。好几次低头望向小提琴,在犹豫,头再一次低下时,她也似乎是下了决心,拿起小提琴站了起来,右手轻摆,左手轻弹,拉的正是李叔同的送别。惜别的曲音,更映衬了夜的凄然。阿泉只拉了遍,就把琴放下了。

黄志伟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阿泉的背后,说:“怎么不拉了。”这倒是把阿泉吓了一跳。黄志伟也看到阿泉被吓到了,赶忙说:“哎哟,对不起,吓着你了。”阿泉抚了抚胸说:“确实是把我吓到了。你怎么还没睡吗?”

黄志伟说:“睡了。我让守门大叔回去,我就在你隔壁睡。你起了我也就起了。”转过来坐到椅子上,说:“再拉几首。”阿泉也坐了下来,说:“不拉了吧,吵了别人的休息。”黄志伟跳起身来去拿了一包饼干出来。

黄志伟说:“你吃那么少,应该饿了吧?饼干,你吃点。”阿泉接过黄志伟递过来的饼干,拿出两块来吃,其它的还给了黄志伟。黄志伟是真的饿了,饼干一块接着一块塞进嘴里,嚼得咯咯响。阿泉说:“你慢点,小心噎着了。”黄志伟说:“噎不了。我读书的时候宵夜都是这么吃的。”阿泉说:“我知道了。”黄志伟说:“你知道什么?”

阿泉笑说:“你呀是怕别人比你吃得多,所以练就了这个样子。”黄志伟笑说:“瞎说。把饼干塞满嘴巴,这饼干的香气浓了也就是变得更香了。你试试看是不是。”阿泉转过身去,她嘴小,两块饼干就把小嘴塞满了。可还真的是像黄志伟说的,饼干的香气更浓了,但嘴里干巴巴的吞咽有难度,赶紧拍拍胸说:“不好,香是香了,但也差点儿噎着了。”

黄志伟嘴鼓鼓的笑说:“试多几次就没事了。真好。”阿泉说:“什么?”黄志伟哦的一声,拍了拍肚子,说:“我是说吃饱了,身子又有劲了。”比起臂肌说:“感觉我现在比武松厉害,可以打死两头大老虎。”阿泉说:“又吹牛。”捂嘴笑起来。

阿泉举目向天,人似呆了一般。黄志伟说:“周老师,这离天亮还早呢,你再回屋去躺会儿吧。你怎么啦?”把手放在阿泉的眼前晃,阿泉说:“我听着呢,没什么。”黄志伟说:“吓我一跳。没什么你咋这个样子?”阿泉说:“我在想,这到了天亮,还有以后我该怎么办?”黄志伟说:“什么怎么办?该咋样就咋样。”

阿泉摇头说:“不可能还象以前那样了。我和那个家伙已经不可能了,也许过个几个月,随便找个人就给嫁了。”黄志伟起身站到阿泉面前,说:“嫁人?周老师,你真这么想的呀?”阿泉说:“对。在我们这里象我这样的大多数都已经嫁了,没嫁的也已经谈好了婆家,我的同学大多都已经有孩子了。”

黄志伟说:“你要是想嫁人,那就嫁给我。”阿泉说:“你?志伟,我这是在想严肃的问题,不是开玩笑。”黄志伟说:“周老师,你看着我,我现在象是开玩笑吗?老实告诉你,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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