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5章死
徒弟对师父的意义,意味着传承,意味着自己道路的延续,意味着自己没有死亡,而是从另一条途径,达成了永生!!
而亲眼看着自己的徒弟死在自己的眼前,这种痛,这种错愕和茫然,已经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能够相比的,这简直比看着自己亲儿子死在眼前,都更令人难以接受!!
更何况此时的衍圣老祖,还只剩下不到七天的寿命!!
王衍之死,意味着他这一生一世的修行,全部归空!
意味着他这千年来的道行,彻底清零!!
他没有衣钵传人了,他一死,他将彻底消散于世间,他来到这世上走了一遭,完全留下了一片空白!!
他的生,失去了所有的意义,他的死,更是成为没有任何意义之事!!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人,对于一名只剩七天寿元,甚至还七天不到,而且还纵横一生,修行千年的大修来说无法接受!!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衍儿,我的衍儿,我的徒弟,我的徒儿啊!!”
衍圣老祖悲痛欲绝,他简直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修行了一千年,他纵横了一生一世,便是面对界盟十大副盟主,他都是淡定从容,虚怀若谷,这世间,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他修行天衍之术起,这世间一切规律,一切法则,一切的一切,都逃不出他的手掌!!
他自问,世间任何事,都不可能引起他情绪的波动!
他自问,世间任何事,都不可能令他动怒!!
哪怕是林昊跑到他身边,肩膀靠着他肩膀,戏弄与他,甚至将一个女人的发簪插在他头上,他都没有丝毫的心绪波动,只会觉得那林昊虽然已经踏境界王,而且还是个强悍近乎于无敌的界王,可心性,终究是个孩子!
不错,林昊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可是,现在,他无法控制自己了!!
他的一切都没了,他的所有都因为关家老祖这虚晃一刀之后的一剑,彻底没了,无影无踪!!
眼看着王衍双眸之中,那代表生命的光芒,那命灯,逐渐的熄灭,衍圣老祖浑身颤抖,他的脸色刹那间苍白下来,面白如纸,毫无血色,他的眼睛刹那间布满血丝,那是苍老的血丝,他好像一下子老了一千岁,他原本并没有太多皱纹的脸上,一下子比那洪天界王都要苍老,更是刹那间浮现诸多老年斑,遍布整张脸!!
“你,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衍圣老祖活像一条暴龙一样,简直如同口中喷火一般,目眦欲裂的朝着关家老祖疯狂怒吼,声音大到嗓子里都几乎发不出声音,他的心都在滴血,在喷血,在哭泣,他的徒儿死了,他唯一的继承人被关家老祖关战龙杀了,可是,这关战龙他怎么敢!!
他怎么敢杀了自己的徒弟??
他是衍圣界王啊!!界盟都尊崇无比的衍圣老祖啊!!
“死!死!死死死死!!!”
衍圣老祖陷入了癫狂,疯狂,狂怒!!
更不要说就在他的眼前,他亲眼看着,关家老祖连续刺向自己徒儿两剑不说,此时更是抬手,想要一掌拍在他已经将死的徒儿脑袋上,这,这何其恶毒啊!!这是要让他的徒儿,彻底死绝,神魂俱灭,永世不得翻身啊!!
“死!”
“死!!”
衍圣老祖疯狂重复一个字,竟连护在胸前的本命龟甲都不管了,连握在手中的天机拂尘也扔掉了,如同一头眼睁睁看着幼崽被咬死,甚至还正在被吃掉头颅的狮子,大吼着“死”字,一掌朝着关家老祖拍了过去!
无法形容这一掌的威力!
这一掌之上,包含着他的愤怒,包含着他的绝望,包含着他一千年来所有的修行所有的道行!!
而几乎就在关家老祖一掌拍在王衍头顶上之前的一瞬间,轰的一声,简直像是雄山大崩,像是天地塌陷,像是雷池轰鸣,这轰隆的一声巨响传遍四野,传荡整个峡谷,甚至远传万里!!
这是衍圣老祖穷极千年道行之力的一掌,拍落在关家老祖那本就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并且连脊骨都短了一截的后背上!!
关家老祖的脊骨,本就被衍圣老祖的天机拂尘抽断了一截,他早就站不住了,但却拼命咬着牙用源力维护脊骨,让自己勉强站立,让自己可以一剑杀了王衍,给关凤报仇!给关家报仇!也给他自己报仇!!
现在,他做到了,他仍旧在苦苦撑着脊骨,可是当衍圣老祖一张落下之时,他撑不住了!
不过,哪怕中了衍圣老祖的一掌,哪怕被衍圣老祖一掌拍飞出去,轰隆一声撞在几十里外的一处山崖之上,将那座雄伟巨山都直接撞断,关家老祖的脸上,却依然还带着笑,笑如春风和煦,笑如暖阳火炉……
“哈哈哈哈哈……”
一阵嚣狂至极,更兼具癫狂的笑声,自轰隆的雄山崩断声之后,从那连天的雾霭之中传出,那是关家老祖,他半躺在断掉的山头上,竭尽全力用一只胳膊撑着身体,一脸暖意笑容,目光透过雾霭,看向那第五山峰之上,打出一掌后就呆立在那里,像是不知道下一步已经该怎么办的衍圣老祖,笑的,猖狂至极。
“老匹夫,你现在也知道,痛失爱徒的滋味了吧,怎么样,这滋味如何啊?”
“哈哈哈哈哈……”
然而他这笑声几乎才刚刚开始,他的问话刚刚结束,就见那第五山峰上,衍圣老祖默然的收回望着瘫倒在地,生机正在飞速流逝,而且已经没有办法回天的王衍的目光,他的眼中,彻底失去了焦点,或者说,他已经失去了一切,他的一切,都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不,还是有一点意义的!
衍圣老祖身形瞬间模糊,再出现时,赫然已经踏空走到那断裂巨山的跟前,他袖子一拂,轰的一声,一股仿佛能够湮灭世界的狂风,瞬间将所有雾霭吹散,将那剩下的一半山根,也吹得几乎要崩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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