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也盯着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并且好像已经觉得自己回答完了的陆巡眯起了眼睛。
他又等了两秒，发现陆巡真的不准备再说什么，不爽的啧了一声,“谁问你喜不喜欢小姑娘了？”
“不是问这个吗？”陆巡笑了笑。
陆巡知道自己不喜欢小姑娘这话说的模棱两可,也不是他真正给出的答案,可再多的他说不了。在出租车上说这些话也不合适。
而且他要真敢说了什么,陈也未必接得住。
就算接——
“手。”陈也说。
“什么？”陆巡被打断思绪，愣了一下。
“举着。”陈也拽过他的手，又高举过了头顶，拧着眉头盯着又开始渗血的手掌，“你凝血功能有问题吧？”
“……没有。”陆巡也抬起头看了眼自己手掌。
应该是刚刚握住又撕开了伤口。
两人就这么盯着手掌,直到血液渗出速度变缓。
“然后呢？”陈也目光移到了陆巡眼睛。
“什么……然后。”陆巡跟他对视着。
“装什么傻？”陈也眯起了眼睛。
什么小姑娘不小姑娘。
你为什么要亲我。
这是陈也想问的。
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再问一次。他突然觉得哪里开始不对劲起来，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知道，陆巡知道。
陆巡比他聪明。
这会儿却在装傻。
陈也看过来的眼神很直接,陆巡有些扛不住,他当然明白陈也的意思。
他会回答，但不是现在。
陆巡想了想，放下了一直举着的手。
“举着。”陈也立马说,纱布上已经被血糊成了一片，根本看不出血还有没有在流。
陈也来不及想其他的，偏头看了眼窗外，朝着前面的司机说,“再快点儿。”
“马上到了。”司机说着稍微加了点油门。
车压着限速，拐过一个街道口,停在了医院大门口。
两人下了车刚进医院,陆巡手上缠的纱布这效果就把巡视的护士吸引了过来。直接领着两人进了急诊。
急诊里这会儿人不算少,估计是刚刚那场地震造成的。
“怎么回事儿？”医生戴上手套,走过来，抬了抬下巴示意陆巡把举着的手放下来。
“刀划的。”陆巡放下手。
“什么刀？干净吗？”医生一边问一边把手上的纱布慢慢的一圈圈往下绕。
“菜刀。”陆巡回答。
趁着医生跟陆巡说话的时候，陈也转过身去到一边拿出手机给老太太回了个电话，交代了一下情况。
再回来的时候，医生已经开始给陆巡缝针了。
伤口清理干净后显得更加严重，虽然伤口不算深，但贯穿整个手掌的长度让陈也皱了皱眉。
他不知道地震对于陆巡而言意味着什么。
但绝对不是害怕，更像是一种恐惧。
“奶奶怎么样？”陆巡看着走过来的陈也，猜出他刚刚应该是给老太太打电话去了。
“没事儿，正看电视呢。”陈也从陆巡伤口移开视线。
“那就好。”陆巡说。
“好了。”医生缝完针剪掉线做好收口，又包上纱布后，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叮嘱，“受伤的这只手不要碰水，尽量不要做动作，尤其是抓握，饮食上也要注意……”
陈也听到一半突然低头看一下陆巡受伤的手。
靠，割的是右手。
“怎么了？”陆巡注意到他的脸色。
“你是明天去参加竞赛吗？”陈也拧着眉问。
“对。”陆巡点头。
“你这样怎么考。”陈也想了想又皱着眉说，“跟疯蒋打个电话问问？”
“不用。”陆巡抬起另外一只手在陈也眼前挥了挥，“我左手也能写。”
陈也顿了一会儿，冲着他竖起了大拇指。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半落了。
陈也拦了辆车，打开车门偏头示意陆巡先进。
陆巡看了陈也一眼，陈也应该是要带着他去家里，但不说他手上的伤给老太太看到了不好，更何况他和陈也现在这说不清也暂时不能道明的关系，两人先分开比较好。
于是陆巡在陈也脸上表情由给你一秒赶紧说完到一秒已经过了我要不耐烦了后开了口，“我自己——”
“少啰嗦，老太太饭早做好了，再迟点回去要挨骂。”陈也没等他说完，一边说一边伸手拉着他的胳膊就把他往车里推。
陆巡叹了口气，顺从的坐了进去。
车离家只剩一段距离的时候，陆巡稍微收了收手，把手放进了外套的兜里。
进门前陆巡走在了陈也后面，稍微挡了挡。
但他再怎么藏，进门没两秒就被老太太发现不对劲，让老太太强行把手抽了出来。
老太太瞪着那包满了一大半张手掌的白纱布，脸色一下就变了，捧着陆巡的胳膊吓的声音都有点儿抖：“怎么弄的啊？怎么回事儿啊？是摔哪儿摔骨折了吗？”
“没骨折，就是蹭伤了一块。。”陆巡说着看着老太太仰头盯着他的眼神，心脏忽然软的塌了一块，他抬起了手小心的挥了挥，认真的说，“奶奶我真的没骨折，我没事奶奶。真的，我不疼。”
“别动别动。”老太太连忙拉住了陆巡还想挥挥手以此来证明自己没骨折的动作，又回头看着已经坐在了餐桌边的陈也质问，“陈也，到底怎么回事儿，小陆手怎么弄的？”
“行了老太太，赶紧过来吃饭。”陈也一边夹了块肉塞自己嘴里一边说，“没多严重，就指甲大个伤口。”
“唬谁呢？指甲那个伤口包成这样。”老太太瞪了陈也一眼，又转回头看着陆巡。
“真没事。”陆巡朝着老太太安抚的笑了笑。
老太太看着陆巡不愿多说，只好先不多问，拉着陆巡到了餐桌边，说，“先吃饭吧。”说完老太太又看着陆巡的手愁眉苦脸，“这是右手啊，吃饭都不方便，奶奶喂你？”
“没事奶奶，我小时候一直用的左手，后来才练的右手。”陆巡用左手利落的拿起了筷子，夹了根青菜在老太太碗里。
“噢。”老太太盯着自己碗里的青菜愣了一下，又抬头看着陆巡感叹，“真聪明啊这孩子。”
“啧。”陈也把筷子也换在了左手上，伸出去夹了个菜放嘴里，然后得意的看着老太太。
“臭显摆。”老太太评价。
陈也：“……”
陈也这顿饭在老太太对着陆巡嘘寒问暖中食不下咽的最后一个吃完了。
老太太还在对着陆巡疼不疼渴不渴还吃不吃的问个没完。
陈也叹了口气，顺手把桌上的吃完的盘子一个撂着一个准备端去厨房。
“不要你弄。”老太太拍开了他的手，又转头对陆巡笑着，“你们回房间学习去吧，有什么事跟奶奶说。”
老太太这话说完，陆巡抬头看了眼陈也。
陈也脸上也有些发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前陆巡给他补习的时间通常是吃完晚饭进房间。可是现在……
“去啊。”老太太再次出声催促。
陈也脸色有些纠结。
我们期中考都考完了就不学了吧。
昨天还吵了个架。
今天又……
各种理由在陈也脑子里闪着掠过，最后越跑越偏，最后定格在陆巡低头吻在他嘴上的画面。
陈也立马甩了甩头，清了清嗓子对老太太斟酌着开口：“我……”
陈也刚开口，老太太一巴掌就扬了起来打在了陈也背上，“磨叽什么呢，赶紧学完赶紧收工，今天别学太晚了，让陆巡早点回去休息。”
陈也脸上还在犹豫，老太太巴掌又扬了起来。
“走走走。”陈也推着陆巡就朝房间走。
门刚关下，陈也立马把手绕到背后想摸一下老太太拍的地方，“这老太太，下手也太狠了，差点给我拍吐了。”
但由于老太太拍的地方比较靠中间，陈也一时之间没找到合适的角度把手伸过去，费了半天劲手都拧歪了也没能摸到地方。
陆巡看着他，想了想，伸出了手，按在了陈也背上老太太刚刚拍过的地方，搓了搓。
陈也整个人在陆巡手摸过来的瞬间就僵住了。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
之前陆巡揽着他，抱他，他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现在仅仅是拍了拍他背，这种简单的接触动作，他却对呼吸是应该先呼还是先吸这个问题上都产生了困难抉择。
为什么呢。
也许这一切只是因为……
陈也总会想起陆巡那个意义不明的吻。
不知道过了几秒还是几分钟，陈也才从嗓子里挤出话说，“我没事了。”
“嗯。”陆巡收回了手。
陈也清了清嗓子，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了下去，无意识的翻过了几本书，想了想，偏过头看着也坐在了他旁边的陆巡问，“你明天去竞赛不要看会儿书吗？”
“不用。”陆巡说。
话到这儿又堵住了。
两人气氛在这间小房子里越来越奇怪。
陈也不是一个多能把想法一直憋住的人。
陆巡也了解，他想了想，偏过头：“你——”
“你——”陈也也在同时转过头看着他。
两人一起开口，而又一起停下。
“你先说。”陈也说。
陆巡看着他，慢慢开口，“你今天问我的那个问题。”
“什么问题？”陈也愣了一下。
我为什么会亲你。
陆巡嗓子突然有些发涩，“我——”
房门被敲响。
陈也起身打开房门。
是老太太端着刚洗干净的水果。
“都洗了点儿挑着吃。”老太太说。
“好。”陈也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放着水果的大碗。
“今天让陆巡早点回去啊。”老太太又叮嘱了一句，才拉上门转身走了。
“你吃苹果还是梨？”陈也端着大碗转身从里面拿了个苹果出来，“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等我明天竞赛考完回来告诉你。”陆巡像是决定了什么。
“告诉我什么？”陈也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拿着还带着水珠的苹果甩了甩。
“你问的问题。”陆巡说。
“苹果还是梨？”陈也愣了一下。
“我为什么会亲你。”陆巡看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