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钟楼发出一声闷沉的响声。
那亘古不变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海波德，古老又悠长。
而钟声。
也拉动了战斗的引线。
“突突突”
一道火舌没有先兆地擦亮了黑夜。
三连发的子弹连组成一线，朝着前方呼啸而去。
秦夜动手了。
钟声响起的刹那他抬起手中的MP5进行射击。
同时身体朝着石梯口的右边飞跃，那里是上方的死角，也是掩护的最好地方。
旁边的凌辰希眉头一皱，立马绷紧神经。
第一时间确定了目标位置，朝着左边的跃去。
和秦夜呈对角之势，将上方的平台覆盖在攻击范围内。
“这就开始了吗？”
那三枪是冲着褚宏夜去的，但是枪响的瞬间他就朝旁边闪过一个身位。
子弹从他和叶墨的中间穿过。
如果没有躲开，那些子弹会直接穿透他的胸膛。
同样，褚宏夜闪躲的时候借势抽出了小腿外侧的匕首，朝着秦夜的位置掷去。
这也是为什么秦夜开枪以后立马闪身的原因。
匕首现在稳稳地插在秦夜最开始的位置上，半截没入了石砖。
褚宏夜重新站好，漏出一抹笑意。
他将挂在背后的UZI冲锋枪掂了掂。
“可不要以为搞研究的人就不会使枪”。
“穿透力太弱，你们改过枪？”
叶墨此时也已经将保险打开。
他淡淡地开口。
没有刻意在问谁，他只是等有人回答。
刚刚子弹从他耳边划过，这个距离。
破风的声音他明显感觉到速度达不到MP5的标椎。
“没错，削减了火药和发射动能”，拐角处的凌辰希解释：“脖子以下不会毙命”。
“想抓活的吗？”，叶墨说。
“突突突”
说话间，褚宏夜忽地端枪射击。
密集的弹孔出现在秦夜身侧的位置，碎石四溅。
“那可得小心了，我的子弹可还是实打实的”，他扭身大笑，将全新的弹夹换上。
“子弹会变，但是准星可不会变”，秦夜语气冰冷带着杀机。
他被这个说话古怪的男人惹恼了。
全然一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口气让秦夜很不爽。
他立马侧身探出拐角，根据对方笑声的方位。
0.5秒以内捕捉到对方的位置。
一连发子弹射出，闪烁的火光照亮了他冷厉的脸庞。
“够胆！”，褚宏夜扑身躲过。
战场被彻底分开，像是拟定了某些君子协议。
褚宏夜和秦夜，叶墨和凌辰希。
现在各自占据着左右两边的上方和下方。
没有丝毫越界打击的意思。
混战变成了真正的1V1。
凌辰希背靠着墙面，他在听。
对方知道他的位置。
那必然得到一个能射击这个死角的位置。
他听到对方缓慢的脚步声。
这一刹，凌辰希骤然发力，扭身猛蹬墙壁。
整个人借力倒飞。
后仰着朝头顶上方的护栏处射击。
滞空射击。
很难把握精准度。
而且也最容易遭受反击。
因为在空中不好借力腾挪身体，很容易变成活靶子挨打。
但是他毫不畏惧。
既然掌握了主动，那就比开枪的速度。
果然，冲锋枪的准星中出现了那个高挑的男人。
没有一丝犹豫，枪口的焰火不断闪动。
子弹在黑夜里几乎连成一线射出。
对方也显然没想到凌辰希会以这种姿势打开局面。
叶墨没有震惊，而是嘴角微微扬起，他很满意这种出其不意的对抗。
身体后仰，子弹紧贴着他的面门滑过。
几乎已经能闻到子弹上带有的淡淡硝烟味。
再晚一步，子弹上将被血肉包裹。
但他的右脚勾住护栏，身体直接呈高难度的45°后倾。
恰恰好躲开了射击，并且一瞬间就开始反击。
他保持着后倾的姿势，锐利的目光锁定了枪口焰迸发的位置。
视线里，凌辰希的身影出现在护栏之间的夹缝中。
完美的形成瞄准点。
扣动扳机，Uzi同样吐出火舌。
子弹穿过缝隙，朝着那还未落地的身体呼啸。
快，太快了。
对方反制的实在太快了。
凌辰希没想到他还停留在滞空的时候，对方就已经进行了反击。
而且根据对方的反应时间和射速，这样的角度。
他落地的瞬间就会被一连串的子弹给击中胸腔。
犹豫不得半分。
凌辰希放开手中的MP5。
双手双脚同时下压。
滞空的距离并不高，弯下的脚掌正好碰到地面。
同时手掌也在触碰到地的瞬间发力。
一个后空翻。
子弹不偏不倚打中在手掌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
对方显然没有停手给他休息的机会。
又一阵枪声。
连续的扫射。
凌辰希一刻不停，后空翻落地立马侧滚。
子弹紧追在身后的极限处，留下一道爆炸引起的火花。
直到他闪身贴紧在一个花坛的背后，对方才停止追击。
压迫力十足！
对方这一波反击也充分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冷静和实力。
双方都集中起精神，初次交锋都给足了对方不小的惊喜。
所以每一次的探身开枪，都必然想好退路或者进一步压制的办法。
只要有机会，那就是一招制敌。
而相比较左边。
右边的战斗可以用简单粗暴来形容。
秦夜和褚宏夜都如同陷入疯狂般互相扫射。
跑位、侧滑、翻滚，两人动作如同复刻。
但是都始终没有停止端枪扫射。
子弹一刻不停地在双方耳边穿梭，在周围炸开。
碎砖、墙面、枝干、残花在两人中间翻飞，褪换的弹壳在空中起舞。
漆黑的夜幕被火星点亮。
就连MP5和Uzi的枪管，都已经开始滚烫到发红，好像随时都会融化一般，发出刺鼻的气味。
看起来双方的枪都做过强化处理。
不然照现在的射击强度，一般的金属早就炸管了。
这看似混乱的场面，但双方都知道，只要稍有疏忽。
对方的弹幕就会瞬间将自己的身体吞没。
殊死搏斗彻底点燃了战火。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心跳和血液的流动都在不断加速。
枪口火焰的映照下。
一个冷漠无比，一个癫狂狂喜。
都在紧盯着对方暴露在准星下的肉体。
但这样长时间的高强度射击，带来的副作用也是非常巨大。
即便是对身体素质和机能有完全自信的秦夜，也已经明显感觉到拖枪的左手手腕有些发酸，右手臂开始有轻微颤栗。
这种高度集中的火力对决。
谁先出现失误，那么谁下一秒谁就会倒在血泊中被子弹无情洗礼。
秦夜的准星自始至终锁定在对方的头部位置，但是现在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偏差。
但是对方似乎就像一台机器，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看来对方并不是说大话的人，而是真的有这个实力在。
秦夜嘴角上扬。
这种有挑战性的战斗，他很享受。
他想试试他的极限在哪。
但枪战很快就会停止，因为手中的MP5冲锋枪还剩最后两发弹夹。
他笃定对方的备弹也所剩不多了。
果然。
褚宏夜在新一轮的扫射中，已经开始渐渐将跑位的方向靠向前方。
他手里的Uzi备弹确实所剩无几。
他也很惊喜对手居然能和他在这么剧烈的火拼下不落下风。
心中狂喜：“真想对这副身体研究一下呀！”
褚宏夜砸吧嘴唇，枪口焰下的表情变得嗜血可怖。
眼底闪动着微弱的红光。
秦夜一个侧滚，换上冲锋枪最后一个弹夹。
当他准备开枪的同时，褚宏夜忽然改变了之前的跑位。
只见处在上方的褚宏夜一跃而起，双脚踏过护栏。
趁着秦夜换弹夹的一秒钟间隙，将挂在身前滚烫的Uzi冲锋枪取下丢去。
像是一颗炮弹带着破空声飞向秦夜的位置。
而他也顺势抽出大腿两侧的半自动格洛克手枪。
月光下，褚宏夜的身体在空中下坠，两把黑色的手枪斜指目标。
秦夜扣动扳机，三连发子弹射出，然后立马再次侧滚。
Uzi在地砖上砸出一个小坑，恐怕要是正面被击中，骨头会粉碎吧。
秦夜无暇分心，因为科格洛的子弹已经追着他的位置射来。
MP5的三连发子弹从褚宏夜头顶掠过。
但毫无惧色。
科格洛枪口在闪光。
“砰砰砰”
随着褚宏夜身体的下坠，子弹一发发从枪口吐出。
如果是没有改装过的格洛克20式手枪弹夹容量有15发。
四五米高的距离，褚宏夜现在已经稳稳地单膝半蹲下落地。
落地前双手各开了10枪。
那就都还剩五发子弹。
秦夜心里默数，还有十枪。
他不急于反击，现在贸然反击只会把他暴露在对方的枪口下。
“砰砰”
两枪。
秦夜侧身滑步躲开子弹。
还有八发。
对方这一轮进攻结束的间隙，才是他反击的时候。
但是褚宏夜似乎早就猜到了秦夜的想法。
他笑了，笑得很放肆。
“砰砰砰砰”
他连开四枪。
然后在秦夜背身的同时，没有继续扣动扳机。
而是再次对空抛掉了手里的枪。
追随着子弹的落点一个箭步冲上去。
突然的爆发力直接将地砖踩裂。
“噌”
一声翁鸣。
秦夜背身躲开子弹的瞬间就感受到了身后的寒意。
他立马稳住身体。
一道冷冽的寒光反射出月亮的冷清，映在他瞳孔里。
对方手里的短刀切开空气，呼啸着朝着他的脖子砍去。
这个距离，恐怕枪口还没对准，脑袋就先要落地了。
开枪绝对没有这一刀来得快！
秦夜来不及思考，侧身顺势将MP5横在身前。
这是现在唯一的防护。
刀式如期而至，砍在金属的枪身上溅起火星。
对方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过来，刀尖下垂，狠狠地斩击。
“你很有胆量，枪也玩得不赖，哈哈哈”，褚宏夜狂笑，将脸继续凑近：“我会让你死得没有痛苦”。
“但我不会”，秦夜冷冷地开口。
身体朝后侧摆，刀刃直接划过枪身，发次刺耳的嘶鸣。
借着对方的冲力朝后倒滑。
拉开了距离。
“噌！”
秦夜取下冲锋枪丢向一边。
冷厉的寒光映照出王者的怒视。
他，也拔刀了。
“嘿！我这样子很丑吗？”
奈娜皱着眉头：“干嘛见到我，又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啊！”
又？
陈寒瞪大眼睛，眼前辣妹的嗔怪模样对他来说也是一样的熟悉。
估计那时候奈娜第一次喝他调的酒的时候，彼此也都是这幅表情吧！
“认识？”，史迪用胳膊肘捅了捅陈寒，小声问。
陈寒挠挠头，有些窘迫地点头。
应该是算认识的吧...
“呜呼！你还认识这种辣妹啊，真有你的”，史迪瞥了一眼奈娜的身材，冲陈寒挑眉。
“喂！不对，那她这打扮不像是来探亲的吧！”
陈寒抬眼，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奈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听到她开口的时候。
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和兴奋，总感觉有什么细枝末节的情绪在往上涌。
“你...你怎么在这？”，陈寒低声问。
“我还欠你一个约定呀不是吗？”，奈娜笑笑：“不是说好一起共进晚餐吗？我就来啦”
“晚餐？再过几个钟头就是早餐了吧”，史迪小声打岔。
但是立马又暴跳起来冲陈寒小声嚷嚷：“兄弟，别告诉我这是你把的妹呀!你不会以前是情圣来的吧！”
陈寒的脸唰地就红了：“去死！别瞎说，只是...只是说过吃饭而已”。
他后面的声音低下去。
这是他那时候鼓足了勇气才敢迈出的第一步。
奈娜的答应让他欣喜若狂，可是谁也没想到她消失了。
无声无息地走了。
直到他离开了以前的城市都没见到她。
这也是陈寒愿意离开那里的原因之一，他把记忆里的这个女孩埋在了那。
可没想到能在这里重新遇见，而且她还记得这件事，没有忘记。
那时候的苦涩全部一扫而空。
陈寒心里忽地美起来。
“喂，兄弟！”，史迪又捅了捅他：“说个不好的事，你这妞，不会是入侵者吧！你看他那打扮完全像是来为爱复仇的吧！”
“对呀，叫入侵者吗？”，奈娜听到了史迪的话：“这里的人应该还在找我吧！”
真的是入侵者！
陈寒没动，但是史迪默默朝后移了一步。
史迪苦涩地看着他，像是在说，你可够牛啊！
奈娜捂嘴嗤笑一声：“这么怕干嘛，我又不吃人，我就是来找你吃饭的呀！”
“扯淡吧...”，史迪嘀咕，又问：“你们入侵海波德就是为了找这家伙吃饭！”
“嗯”，奈娜歪着脑袋点头，人畜无害地微笑。
“牛！去，找你的”，史迪一把推过陈寒：“兄弟加油，不是女变态，是你的妹！”
“我...我”，陈寒被史迪顶在前面不知道怎么开口。
闹得这个超能力基地半夜沸腾的原因是有辣妹来找他吃顿饭？
“别怂，看他的样子好像和你很熟呀，你怎么畏畏缩缩的”，史迪说：“师哥给你撑腰！”
但史迪是真的给他“撑腰”，两只手抵在腰上的那种。
“怎么了？怕啦？”，奈娜说：“很奇怪我怎么会找到这？”
陈寒一个劲点头。
“我和你一样呀，应该说和这里的人都一样咯”，奈娜轻描淡写地说：“那时候怕你接受不了就走了，没想到你也是和我一样的人，所以就来找你啦，怎么样？有够感动吧”。
陈寒愣了，这比听李老师和赵老师给他洗脑那会还要令人震惊。
这是什么意思？
接受不了？
接受什么？
陈寒心里越跳越快，难道...难道...
难道真的是野百合也有春天？
“哎呀，你怎么老一副苦瓜脸”，奈娜伸出手：“还有大概三分钟，这里的人就会发现我了，怎么样？走不走？”
“兄弟，冒着生命危险找你吃饭，我都快哭了，美人恩重呀！快说句话”，史迪在背后嘀咕：“但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去死去死！”，陈寒冲他翻白眼。
史迪现在就像是在讲贯口，在他身后得吧个不停。
让他心里更乱了。
他的手心里全是汗。
握紧住双手，僵硬地像木头。
陈寒抿抿嘴唇。
期待已久的烛光晚餐好像就在眼前，那些共进晚餐的细节一个个浮现在脑海。
可是...可是...
为什么明明就在眼前，却那么不真实。
和那时候被莫名其妙带到这里的时候一样，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
很长很长的梦。
他是谁，他只是个悲催了这么久的人，何德何能会被这样的辣妹记在心里。
为了一个约定夜袭“皇宫”，只为了找他这样一个连浇花都多余的人？
“还有一分半喔”，奈娜还是在笑。
这不是在酒吧那样昏黑的环境，现在看她的脸，比那时候更好看。
精致、清纯地让人只看一眼就会流连忘返。
“话说，介意多带一个人吗？”，史迪又探出头打岔：“我也饿了，不用管我，管吃就行”。
“师哥，这时候你还想着吃？”，陈寒刚刚想迈步，被史迪打断了。
“有谁能拒绝一个辣妹请吃夜宵呢？”，史迪龇牙：“你也不会介意带师哥一起的吧”。
陈寒朝他翻了个白眼。
“当然，你想来也行”，奈娜往前一步：“好啦，没时间了，再不走就要被逮住了”。
“等等等等”，陈寒吸了口气，他脑海了有个很傻的问题，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奈娜眯眼一笑。
她一把抓过陈寒的手腕：“边走边说啦”。
这个微笑让陈寒无法拒绝，他往前迈出步子。
当然，负重很大，因为背后还有个人在拉住他的衣摆。
可是才迈出一步，奈娜就停了下来。
她放开陈寒的手腕，背影站得很直。
完美的曲线挡在眼前。
“看来得等一会了”，奈娜回头，笑着说：“都怪你这个苦瓜脸太磨叽”。
透过她，陈寒看到走廊上的灯忽地亮起。
门口的位置，另一个打扮同样酷飒的人影出现。
顾瑶曦一只手按着耳麦站在那里。
“六组发现目标！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