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江叙白从旁人那里听来简单的经过, 毫不意外。

明母早已被出身、地位和财富惯坏,言行举止随心所欲,只图自己的感受,别人的感受从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所以她能在理亏的状况下, 理直气壮地去欺辱一个在校学生, 理所当然地要求他承担责任。

他问面无人色的明母:“阿姨,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明母脸颊上的肌肉狠狠一颤, 总算是回过神来,配合地装出虚弱:“是啊, 人有点晕,到底年纪大了。”不忘倚老卖老一把。

章怀瑜要笑不笑:“这位女士是江总什么人?”

江叙白看着站在章怀瑜身侧的人,她一手拿着一杯桃粉色的鸡尾酒,另一只手被章怀瑜握在掌心,一时竟张不开口。

倒是明母以为章怀瑜不知道她的身份,立刻恢复了底气, 赶紧自报家门:“我姓陆, 是时遇的姑姑,”说着还慈爱地看一眼不远处的傅时遇,心里却在骂人, 他怎么好意思置身事外,由着她成为众矢之的。自己丢人, 难道他脸上有光?

尤嫌不够,她还特意补充:“我夫家姓明,小女正是叙白的未婚妻。”

对于婚事, 江叙白黑不提白不提, 那她来提, 正好趁这个机会公之于众, 把未婚妻这个名头落实。

江叙白瞳孔微不可见地缩了缩,下意识去看她眼眸深处,寻到一抹笑意。

何以宁觉得明母这模样特别像幼儿园小朋友炫耀:我爸爸是XX,我妈妈是XX。哦,不好意思,辱幼儿园小朋友了,他们这样做可可爱爱。明母一把年纪这幅姿态,只会让人觉得搞笑到可笑。

章怀瑜面上笑容虚浮:“原来这是江总的岳母,那我更纳闷了,总不能这就是江总一家的待客之道?或者说,其实是冲着我来?”

明母勃然色变,差点想破口大骂你是不是有病,都知道自己是谁了,你一个大男人还抓着这点小事不放。不过她艰难忍住了,她还没随心所欲到认为全世界的人都会忌惮她的背景。

她沉默,抬眼盯着江叙白。倒要看看,大庭广众之下,他是帮自己这个未来岳母还是前女友?

江叙白看着她,笑容和煦如春风:“阿姨应该是认错人了,是吗?”

明母赶紧顺着台阶下,心里觉得江叙白总归还是知道亲疏远近,前女友已经成为别人怀里的女朋友,早跟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只有她家琪琪对他几年如一日的死心塌地,他和他们明家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的,我认错人了。”

“认错了人啊,”章怀瑜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那是不是应该道歉。我们欢欢喜喜来道喜,却遭受无妄之灾,难不成一句认错了人就轻飘飘揭过去,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明母愣了愣,下意识去看江叙白,听见他轻描淡写地说:“阿姨确实应该向何小姐赔个不是。”

明母眼前一黑,但凡换个人,说一句对不起确实没什么,都不用章怀瑜发难,她刚才就会主动回‘是的,我认错人了,不好意思’主动揭过这件事。

可那是何以宁,自己怎么可能自降身段向她道歉,江叙白难道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坑自己,替他的前女友出头。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血压蹭蹭往上涨,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明母有点晕,她灵机一动,顺着这个力道踉跄一步,摔在一位眼熟的太太身上。

被飞来横祸砸到的太太惊呼:“哎呀,怎么晕倒了,要不要紧?”

何以宁坏心眼地提议:“要不掐一下人中,我看人试过,很灵哒。”

真的超灵,之前在尚美巴黎珠宝店,明母一掐就醒。

酸爽的记忆复苏,明母紧闭的眼皮不受控制地狠狠一跳。

扶着她的太太和众人:“……”原来是装的啊。

一大把年纪的人为了死不认错装晕倒也是够拼的了。

江叙白捏了捏鼻梁,吩咐人把装晕的明母扶下去。

何以宁摇了摇章怀瑜的手,示意点到为止,已经逼得明母当众出丑,再穷追猛打,会显得他没绅士风度,毕竟对方年长。

章怀瑜自然听她的。

江叙白眼神有点深,章怀瑜愿意为她小题大做,对她言听计从,真的准备浪子回头了?又能坚持多久?

他定了定神,示意端着托盘的适应生过来,取走一杯红酒,眼望着她温和开口:“很抱歉,招待不周,请见谅。”

说着,朝她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何以宁意兴阑珊,不想配合他的表演。

章怀瑜勉为其难配合了下,举了举酒杯,算是就此作罢。

女娲几名高管如释重负,创始人和大股东顶上,会吓死人的。他们插科打诨,疏散围过来的宾客。

章怀瑜费了点心思摆脱宾客,牵着她来到角落里的沙发上:“那个女人以前是不是欺负过你?”

何以宁愣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

见状,章怀瑜点头:“看来被我猜中了,”主动解释,“看她那轻车熟路的模样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再看你也不像是第一次见她。我还发现那个明小姐对你有点心虚有点害怕,她是知三当三?你们是旧识?”

“厉害,都被你猜中了。”何以宁给他小小的鼓掌,既然猜到了,倒不隐瞒,“我跟她妈见过几回,除了第一次吃了点亏外,其他时候都是她吃亏,之前还被我气晕过一回,那回是真晕。至于明琪,她是我大学室友。”

章怀瑜心生怜惜,大学室友和男朋友搅和在一块,竟然是双重背叛,想抚摸她的脸,可弄花了妆容又要挨骂,只能落在头发上:“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才没他的事。”

何以宁轻轻笑:“你属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中奖之前,如果想谈恋爱,她只会找正经过日子的人。对他这种花花公子,绝对会退避三舍。中奖之后,她才有底气及时行乐。

章怀瑜有些不解。

何以宁已经转移话题,笑盈盈继续夸:“刚刚男友力MAX,气场两米八。”

章怀瑜半真半假逗她:“那你要不要奖励我一下?”那次骑马之后,他再没讨到过奖励。

何以宁状似认真地考虑,把章怀瑜的心吊了起来,却见她捧住自己的右手吹吹,夹子音:“痛痛飞走啦。”

章怀瑜才想起来握手那一茬,哭笑不得:“你当我小孩子吗?”

何以宁哼笑:“难道不是小孩子,你幼不幼稚?”

章怀瑜不以为意:“就是看他不爽,他比我难受,” 不忘贬低情敌,“他常年坐办公室,手无缚鸡之力,哪像我……”说着说着,忽然产生一丝陌生的别扭,姓江的坐在办公室里搞事业,自己一个月都去不了几次办公室。

都说做事业的男人最有魅力,便是她也和霍兰熙成立了公司,准备深耕短剧赛道。

之前从没考虑过要做点什么,每年各种股票分红,物业土地租金,理财收入这些加起来有十位数。

他对赚钱没兴趣,只对花钱感兴趣。

何以宁奇怪看着欲言又止的章怀瑜,眼神询问。

章怀瑜忽然笑:“不说他了,坏气氛。”

何以宁弯了弯唇角,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一直没空去补妆。

章怀瑜跟她一块去。

一进男士洗手间,就见江叙白站在镜子前洗手,两人视线在镜中撞上,谁也没有避开。

章怀瑜似笑非笑走过去:“一直盯着别人的女朋友看,江总不怕自己的女朋友回家找长辈哭鼻子告状?”

江叙白慢条斯理洗手:“不劳章少操心,章少有空多操心操心自己,金盆洗手一时容易,金盆洗手一辈子不容易。她有感情洁癖,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章怀瑜笑容顿时变得灿烂至极:“江总放心,我们不一样。我既然认准了,就管得住自己下半身,更不需要委屈自己攀高枝。到时候一定给你送请帖,要不是你捡芝麻丢西瓜,我哪有机会遇到宁宁。”

江叙白脸色一沉到底,感应水龙头的水流消失,空旷的洗手间死一样的寂静。

章怀瑜勾唇一笑,笑容挑衅又得意,哼着歌走向小便池,眼底却寒沁沁。

功成名就,弥补遗憾,重拾美好。

别想得太美,商海波谲云诡,被踢出局的创始人比比皆是。

隔间里蹲大号的听众:“……”好脆一个瓜。

家人们,谁懂啊?

上个大号都能听到大佬桃色秘闻,这个大号蹲的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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