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痛!”银针刺入体内的瞬间,体内的血液瞬间翻涌起来。
明明只是扎入了三十六根银针,身上却仿若被扎了千针万针!
即便苏梨裳再如何咬牙坚持,依旧忍不住痛呼出声。
身躯不受控制的痉挛。
头上的发饰,也跟着剧烈摇晃。
鲜红的珠花与绚烂的步摇撞击在一起,声音宛似哀鸣,却又很快被惨叫声掩盖。
略微沉思片刻,顾风意念一转,些许灵气从指尖涌出,若涓涓细流一般流入苏梨裳的体内。
与此同时,他又将苏梨裳头上戴着的诸如珠花、步摇、绢花、水钻头面等发饰取下,一只大手插入乌黑浓密的发丛之中,黄龙探穴手悄然发动。
一方面,通过灵气减轻血液的躁动,一方面利用黄龙探穴手,从外部减少毛孔的剧烈扩张。
内外夹击之下,果然让苏梨裳的痛感减轻了许多。
等苏梨裳缓过来了一些,顾风便正式开始了治疗。
不可避免了,十来分钟后,苏梨裳因为承受不住剧烈的痛苦,再度惨叫出声。
顾风只能暂停治疗,再度施展黄龙探穴手以及向她的体内输送灵气。
时间,就在反复的治疗与减轻痛苦之中缓缓流逝。
……
何晚絮拉上帘子后,就守在外面默默等待。
但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仍不见顾风从里面出来。
期间,一直能够听到苏梨裳或哀嚎或哭泣的声音,到了最近半个小时,已经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这让她十分的担心。
却在这时,帘子被掀开,顾风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她急忙问道。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完成今次的登台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你跟她说,演出结束之后,来龙湖别苑一趟。”
本来,顾风可以为苏梨裳把病情彻底稳定下来,但,那需要更多的治疗时间。
考虑到苏梨裳一会儿还要登台,也就作罢了。
又嘱托了何晚絮一些相关的细节,顾风便离开了,因为五师姐花玉萝刚刚给他打了电话,让他去一趟。
把顾风的话一一记在心里,何晚絮进入了帘内。
但见苏梨裳软倒在沙发上,衣服明显被顾风整理过,将她的玲珑身段掩盖的十分完好,但头发却很散乱,各色的发饰,也全被取下放在了一边。
轻轻推了苏梨裳几下,对方才悠悠苏醒了过来。
“现在感觉如何?”何晚絮问。
“身体还是发软,不过比起之前好了许多。”苏梨裳有些担忧的道,“只是不知道,我这样的身体,能不能坚持到演出结束。”
何晚絮宽慰道:“顾风跟我说过,你刚刚醒来的话,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好转的。
还有演出的事情,顾风让你既要相信他,也要相信自己,若你连自己都信不过了,病魔还没有摧垮你,你自己倒会先垮的!”
又说了一些鼓励的话,何晚絮让苏梨裳坐好,为她重新佩戴发饰以及补妆。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刚才的治疗,让苏梨裳流了太多太多的汗水,不止把整个脸上的妆给弄花了,就连身上的戏服,也已被浸湿。
稍稍一拧,都能拧下不少的水来!
穿着这样一套戏服,根本就没办法表演。
就算拧干了也没用,因为每拧干一处地方,那个位置就会多出不少的褶皱。
可以想见,就算把整套戏服全部拧干,戏服也将变成皱巴巴的一团,更加没办法上台表演了。
“这……”苏梨裳有些遗憾的道,“看来只能用普通的戏服了。”
身上的这套戏服,是父亲留下的,造价极为高昂,质地也绝非一般的戏服可以比拟。
市面上当然有戏服能比肩这套,但数量绝对稀少,并且都是一些戏曲世家中才有珍藏。
但,以苏梨裳的能耐,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借给她,就算有人肯借,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了。
却听何晚絮这时候说道:“别人不借给你,我借给你。”
“什么?”苏梨裳有些没明白何晚絮的意思。
何晚絮道:“我以前不是有一套戏服么,是我母亲为我量身定制的,大部分登台的时候,我也会穿着它进行表演,我把那套戏服借给你。”
梨园覆灭之夜,大火熊熊燃烧,毁掉了许多东西,却唯独何晚絮的那身戏服完好无损。
倒不是别的,只因为,当日,何晚絮穿着那套戏服进行了一次表演。
新婚之夜!
新娘表演!
花旦开嗓!
满堂宾客自然乐在其中,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后面出了那样的事。
也是从那个夜晚,何晚絮决定从此不再登台演出。
虽然这些年来,她时常会在戏曲上指点苏梨裳一二,也会私下里教一些江南大调的剑法与舞蹈,但她再也没登台过了,那套戏服,也被她珍藏了起来。
苏梨裳迟疑着道:“可是,你说过,不会再开嗓,也不会再让那套戏服重见天日。”
因为,那套戏服见证了以往所有的欢愉,也听到了梨园覆灭之夜的悲歌。
每每拿起来,总会回想起那个令人噩梦连连的夜晚。
苏梨裳知道何晚絮的内心想法,也并不想勉强对方。
却见何晚絮淡淡一笑:“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下。”
苏梨裳道:“那件戏服本身造价就极为高昂,你以前总穿着它上台演出,更为它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人们总说,只有中海最负盛名的角儿,才能穿上那样一套戏服,我,我恐怕还没资格穿。”
何晚絮拍了拍她的肩膀:“听别人的做什么?再者,这套戏服今日能为你锦上添花,而你在台上的演出,不也正在赋予它新的意义么?
所以,今天也要拼尽全力呀,你要是搞砸了,我可要不高兴了。”
虽是在威胁,但苏梨裳却感觉心头发暖:“谢谢你表姐。”
此时的何晚絮已朝门外走去,听到这话,不由顿了一下脚步。
谢我做什么?
要谢还得谢谢顾风,若不是他生擒了秦广怜,让我看到了新的希望,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走出来。
不过,这话倒也不必再跟苏梨裳说了。
因为,顾风已帮了苏梨裳太多太多。
已无需她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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