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怪异天色的人不止阿大一个,不多时,各家各户都有人自宅中走出,聚集在街巷里。
在遇到反常事件的时候,人下意识会希望从他人口中得到一个答案或者靠谱的猜测。
聚集在街巷里的多是附近大户人家的下人,阿大阿二待在一旁,倒也不怎么突兀。
至少没有人对他们两个出现在此处表达过任何的疑惑。
大约是觉得他们两个是什么不请自来的宾客所带的仆从,而宾客本人大概在往各处递帖子吧。
这样的情况在这一带实在是不少见。
交谈声愈来愈杂乱,不知各处突然传出一声尖叫。
“是天狗在食日!”
众人纷纷往头顶看去。
本来只是天边有些泛黄,此刻就连太阳都有些黯淡了。
至于说天狗食日……其实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过天狗食日是什么样子,都是从长辈口中或者是什么志怪小说里面听来的,如今见了太阳变暗,自然是下意识地与天狗时日联想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倒也无人反驳。
因为每个人都在惊慌失措地往各处逃窜,试图在天狗将太阳吃完之前,找个地方将自己藏起来。
阿大与阿二也有些惊慌,纠结犹豫的片刻却没有躲开,只是仓皇躲进了马车里。
在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天一点点的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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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玉去静心堂的路上,阳光照在身上,即使隔着衣服,皮肤都有些发热,头发更是热得烫手。
他早上出来的时候早,那个时候太阳还没有多大,到了现在逐渐接近正午,太阳是越来越大,越来越毒。
热得羿玉嗓子直冒烟,路过池塘的时候都想把头伸进去咕嘟咕嘟喝饱水。
他心动了许久,到底没有这么做。
顶着满头热汗与快冒烟的喉咙,羿玉看到静心堂门匾的时候,呼出了一口气,嗓子里更干了。
待会儿得进去找水喝。
抱着这个念头,羿玉一走进去,就被清心堂内满堂的人给吓了一跳。
静心堂里的人都是生面孔,而且衣着款式也与易于平时见到的人略有些区别,似乎显得更富贵些,也更有底蕴些。
再加上人群之中有一个比较靠前的人略有眼熟,仔细一分辨,竟是之前来过温家好几趟的县令。
想来,这些人便是阿大之前所说的天使、护卫的御林军以及陪同的县令等人了。
只是他们不在前院,怎么会出现在后宅里?
这些人也注意到了突然走入的陌生人。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上前一步,手里竟提着一把剑,横在羿玉身前。
“慢着。”此人目光炯炯,“你是何人,为何能够进入此处?”
羿玉当即停下,嗓子发干,说话更是难受:“我是温家长子温辰安的妻子。”
“妻子?”拦住羿玉的男子手臂下意识地往回缩了半寸,目光在羿玉身上迅速打了个转儿,缩回手臂的动作蓦然停住,面容带怒,“胡言乱语!你分明是个男子!”
羿玉无言,余光里县令正已挤了过来,他也就不多费口舌解释,只立在原地。
“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县令跑过来,“好叫齐大人知道,他虽然是个男子,所言却没有半分虚假……”
他口齿清晰地将羿玉一个男子为何会成为其他人的妻子这件事强给了天使与诸位御林军。
众人目光或有同情,或有轻视、或有不以为意。
“原来如此。”用剑拦着羿玉的那个齐大人若有所思,剑不仅没有放下,甚至还往羿玉身前逼近了一些,“既然是这样,你也算是半个温家人了。”
羿玉还未回答,他就一招手:“来人,将此人拿下!”
这人先是用剑在羿玉面前比划,现在直接喊下属拿人了,羿玉才不会呆呆傻傻站在原地任人捉拿,直接转身往外面跑去。
跑了没几步,身后却没有人追来的动静。
羿玉回过头,却见堂中一群人只站在门内,看着羿玉的目光又有变化,这次目光就复杂多了。
他慢下脚步,明白过来。
方才那个齐大人问他为何能够进入此处,意思不是“这里戒备这么森严你为什么能够进来”,而是“这里明明无法出入,你是怎么进来的”。
接下来齐大人的话更是印证了羿玉的猜测。
齐大人眯起眼睛:“果然,你这半个温家人也能在此处自由出入。”
还站在他旁边的县令立刻拍马屁:“齐大人果然细心如发。”
最后面有人嗤笑:“就是心细如发又如何?等了半天就这么一个能够自由出入的,你还将人给吓跑了,难道你猜对了他还会跑回来不成?”
齐大人表情立刻僵硬了起来。
羿玉看到他明明手都握成了拳头,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
“窦大人勿怪,我虽然考虑不全,但这男妻还没有离开。无论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是威逼利诱,只要人还在,总是有法子的。”
人群分开,有一人走过来。
他分明文官打扮,却与齐大人相差无几,身着绯袍,五官清俊却不正眼看人,甚至在齐大人拱手的时候,直接走了过去。
“不必威逼利诱,这人已逃却又去而复返……”窦大人哼笑,“不止你齐正南想从他口中挖出些东西,他对咱们也感兴趣极了。”
这话不仅是说给齐大人齐正南听的,也是说给走近的羿玉听的。
齐正南面色涨红。
而羿玉却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窦大人又眯了眯眼睛,抬手招了招:“小孩儿,过来。”
小孩儿?
羿玉一开始觉得荒谬,仔细一想,自己现在还没及冠,而对面的绯袍官员……都穿绯袍了,年轻不到哪里去。
他走过去,唇角抿着点笑:“各自大人又不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