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洞若观火

实际上,这次的事,冯国栋是没有丝毫回避空间的。

因为这还关系着,陈思浩在晋安王心中的观感。

若是荐人不淑,便在其心中失了分。

他是不会允许,冯国栋首鼠两端耍滑头的。

“附我陈氏骥尾,可是要听招呼的!”

辞别了晋安王,回到府中的陈思浩,亲书此事来龙去脉。

令其二弟督促冯国栋,一定要顶住来自各方的压力,坚决执行晋安王的钧令。

当然,他也叮嘱其弟,信看过了便即刻销毁。

毕竟这种东西,留着就是个麻烦。

须知稍有不慎,便有落入典签府探子之手的可能,他不得不防。

阳城县衙,已被临时驻军的冯国栋征用了。

后堂之中,他正在与陈思汉密谈。

“二爷,昌刺史那边本官斗胆,或许可以拖上一时。

可是,陛下授予了萧护军持节之权。

若是本官不遵其令,他可是有权不奏而斩的!”

听了晋安王交代的事,冯国栋立刻犯难了。

依常理,初投门下,理应听命。

可是,这个命是能要了他的脑袋的,他怕了。

偏偏又不好拒绝,否则必然不能见容于晋安王。

他苦心钻营的门路,亦将付之东流,得不偿失。

“冯司马,待萧护军与杨彦超交上手,他是顾及不到你这里的。

所谓鞭长莫及嘛,无须怕他。”cuxi.org 猪猪小说网

陈思汉开解道。

“可是,只要他腾出手来,是一定会追究的。”

不是随随便便的三言两语,便能轻易忽悠冯国栋的。

他的戒惧之心仍在。

“北军兵多将广,阳城之外发现万余精骑,也不是不可能的。

冯司马为保南兖州西面门户不失,拒绝贸然出兵,相信陛下是能理解你的一片苦心的。

家兄再从旁为你美言,除了嘉奖表彰,还能有什么结果呢?”

“二爷妙计!”

见虚应无法奏效,陈思汉便将其兄信中之计说了出来。

果然,成功地说服了冯国栋,去了他的后顾之忧。

阳城兵就此无视萧锋将令,按兵不动。

......

梁宫,朱华殿。

檀香缭绕,光线明亮。

“陛下,萧护军怕是要有危险了。”

于御案之前,锦服温润的苏霖之,像是在说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语气平和而无波澜。

实际上,萧锋的处境已然危机四伏。

若无回天手段,兵败人亡只是时间的问题。

更危险的是:他尚不知危机同时来自于内部,而非仅是宿敌杨彦超。

退一步说,就算他能窥破阴谋,也无法跳出此危局矣。

毕竟睢陵之围不解,他是不会也不能退兵择期再战的。

须知皇子的命,可比他的命来得金贵。

作为梁帝死忠的他,惟有迎难而上。

“都忍不住了吧。”

梁帝饱经沧桑的低沉嗓音,自御案后传来。

他仍在伏案批阅奏章,笔势流畅依旧,未受影响,甚至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安插在左卫军中的探子密报,谢左卫与北将杨彦超之间频繁书信往来。

穿针引线之人是聚贤庄的氐人申屠昆,幕后之人应该是尚书令。”

苏霖之有条不紊地汇报着,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

“暗通虏将,决战之时避战,假北虏之手置萧卿于死地,当真是好算计。

只是可惜了朕的爱卿与京营将士,朕可是会心疼的。

你的判断是对的,谢韬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尚书令近日有何异动?”

梁帝无须细想便知,真正的幕后大佬必然是谢宣怀,谢韬还不够分量。

在萧锋所部精锐损失殆尽之后,才具不足的谢韬,无法保证麾下左卫军就一定能安然退回。

若是杨彦超翻脸不认人,来一手黑吃黑,继而动了围歼左卫军的念头。

谢韬是难以应对如此局面的。

届时,他自己能否脱身都是未知之数。

机遇是难得一遇的良机,风险也是同时并存的。

谢韬虽恨透了屡屡阻碍其仕途的萧锋,却肯定没有足够的勇气以身试险。

不是所有人都能迎难而上,勇于也能够驾驭危机的。

若是由他自己来抉择,他一定会选择那种没有风险的稳妥时机。

而这种机会,是根本不存在的。

至少,天上掉馅饼,还不一定砸得到他的头上。

能够说服他行险,并打掉他心中顾虑的人,唯有谢宣怀而已。

除此,即使是他的岳丈、中书令刘广博,也不一定说服得了他。

须知这可是私通敌将,与叛国无异。

若是稍有不慎,一旦被典签府的探子拿住罪证,便是毁家灭族之灾。

事不可为之时,岳丈刘广博能出卖他,族伯谢宣怀却断然不会。

毕竟他们同属谢氏,一损俱损。

而妻族兰陵刘氏,同时也是梁帝的后族,即使东窗事发,也很难波及到的。

“尚书省的朱左丞,奉尚书令之命去了聚贤庄......”

谢氏伯侄,敢于不顾大局而谋一己之私。

背后的原因,必然是对左卫军的全盘掌控。

至少,他们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京营六军乃梁帝之禁脔,其兵权向来非心腹不授。

他授谢韬左卫将军之职,除了安抚太子党外,必然别有深意。

苏霖之对梁帝的从容,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心中也有所领悟。

“明面上,左卫军诸将都被尚书令拉拢了去,实则他们仍是陛下的人吧。”

实际上,确如其想。

左卫军诸将,被拿住的那些贪赃枉法的把柄,不过是他们奉了梁帝之命有意为之的。

不如此,瞒得过并无真才实学的谢韬,又焉能瞒得过老谋深算的谢宣怀呢?

“太子可有参与?”

“太子殿下并不知情。”

梁帝暗自松了一口气。

一国储君若有卖国行径,那不是太荒唐了么。

萧锋是梁帝的人,同时也是他留给后继之君的辅弼重臣。

若是太子连这一点也看不清,那他便不配居于东宫了。

这样糊涂的太子,不用梁帝削其储君之位,他自己便终将跌落。

“说说右卫军和其他方面的情报。”

梁帝淡淡地说。

他手中的御笔并未停墨,行笔仍然法度森严。

《梁书·武帝纪》载曰:

南兖州司马冯国栋,抗令,按兵不动。太祖运筹帷幄于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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