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声持续很久,简心童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
她心想没什么事是苏青元不能解决的,可能是她莫名敏感而已。
苏青元出来时见她在办公桌前加班,过去一把将她拦腰抱起。
“哎,等等,我再工作一会儿。”
“不可以。”
苏青元不由分说将她抱到床上,怕她看见自己猩红未消的双眼,于是从后面紧紧将她抱住。
她感觉着他手臂的力度,还有耳边那忽强忽弱显然不均匀的呼吸声,手抚上他的小臂,问:“是出什么事了?”
苏青元顿时觉得喉咙里哽咽,嘴角也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不让声音有任何波动,像平时一样说:“不过是工作上的小事,但心情突然很不好。”
简心童原来如此地笑:“无所不能的苏青元也有闹情绪的时候?”
苏青元红着眼眶,却不掉眼泪,只是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我不想上班,你也不要和裴大师去什么采风。现在我们就订机票,你想去哪里,明天我们一起去?”
简心童拧眉:“说走就走的旅行?”
“对。”
“听得人热血奋腾。”简心童笑,“你带上钱,我带上你。那你儿子怎么办?”
“只有我们俩,不带孩子。”
“那更诱人了。”
“你护照在哪里,家里?”
听苏青元越说越认真,简心童赶紧打住:“不行不行,要旅行也要等忙完这阵子啊。你看,H的设计马上要进入重要阶段,明天我就要出发和裴大师一起去外地。我听小虎说,皇旗这个月不是有很多重要活动吗?哪能真说走就走啊?”
“我不管。”苏青元下巴往她颈窝里狠狠埋了埋,就连声音都跟着泛起几丝微颤。
简心童用力松开他的手,翻了个身看他,将他眼中的低落收进眼里。
“怎么了?情绪这么糟糕?”简心童有些心疼。
苏青元手抚上她的面颊,手指禁不住有些轻轻颤抖。他望着她的眼神,掩不住哀怨,里面全是悲凉和伤感。
见他这样,她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怕她看出来,苏表元只得说:“上次那个矿山发生事故,受重伤的那名矿工方才不治身亡。上有老,下有小,孩子和布布一样才4岁。”
听到这个消息,简心童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你会受牵连吗?”她有些担心。
苏青元摇摇头:“那人违规操作,负了主要责任。经济上的赔偿由保险负责,集团也会适当给一份抚慰金。”
简心童这才松口气地点点头。
“你不用自责。”她安慰,“谁也不想发生这种意外。”
“我是集团负责人,那是一条生命,我有责任。”
“你是总负责人,但你不是三头六臂,你管不了这么多
苏青元一贯倨傲的声音变得受措嘶哑:“心童,生命为什么如此脆弱?”
简心童很少见他这样,这问题她也问了自己很多次,双眼禁不住变得酸涩又刺痛,强撑出一个笑容:“生命本身就很脆弱,只是我们习惯了心存侥幸。我一定会比别人活得长,所有不幸都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只有真正不幸降临在自己身上,才能真的体会到生命宝贵。”
苏青元没说话,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过往一切快速在脑中闪过。
他对她做过的所有一切。
她该有多害怕,该有多么崩溃。
而他一无所知,还把痛苦加诸在她的身上。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时她为什么想要布布5年的抚养权。
因为她觉得她活不过5年。
5年。
多么无奈。
她那样低声下气求他的时候,他心里想的只有自己的痛苦。
他现在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耳光,咒骂自己是个浑蛋。
越想,苏青元越觉得心脏犯起一阵又一阵尖锐的刺痛,连呼吸也在一刹那跟着断了。
简心童伸手捧住他的脸,微愠地蹙眉:“别钻牛角尖,苏青元先生。你不是救世主,你不能对全世界负责,但求无愧于心就好。”
苏青元点头,重新拥她进怀,像要将她融进自己的骨血里一般。他红着眼,喉咙里发出低沉隐约的哭声,再没说出一句话来。
他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这时候他不可以崩溃。
他要把一切撑起来,他要用尽所有和死神去斗。
早晨简心童醒过来时,苏青元已经不在了,只留下一张字条祝她采风顺利。
她洗漱准备好,等裴仲谦来最后确认一遍提案。
第一阶段提案会议结束后,她带上行李在裴金的陪同下就准备去医院报到。
“谢谢师父帮我隐瞒。”她站在车门前对裴仲谦说。
裴仲谦冲她微笑:“你肯定是有难言之隐,有小金陪着你,我也就不多问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对师父说。师父那里永远有好茶等着你。”
“谢谢师父。”
......
走进医院的一刹,简心童还是掩不住地心慌。
她知道蒋医生说得对,如果不治疗,她可能5年都撑不过。
她还想要再多陪布布几年,等他再大一些了,承受能力再强一些了,她也才能放心一些。
蒋医生就是在等她来,见到她就请她进办公室说:“简女士,你运气真好,我们医院和圣菲医院启动了一个科研合作项目。圣菲医院正好有国际专家来交换坐诊。到时会成立一个专家组来为你会诊。”
简心童点头:“那我运气确实不错。”
“那就安心住院,积极配合治疗。”
“好的,蒋医生。”
简心童跟着护士乖乖去到病房,换上病号服,服从安排。
她做了一系列的详细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