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和平看了看周围的围观群众,听见他们已经由最初的对这起车祸的指指点点变成了开始八卦梅贻斓。毕竟这么昂贵的两辆车,这么霸道的车牌连号同时出现在这里,加之这梅贻斓长的本来也出众。这下吃瓜群众纷纷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好奇梅贻斓的身份。更有好事的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拍摄起来。
梅贻斓的脸色开始慢慢缓了过来,不再是方才看见的那般面无血色。白皙的皮肤开始渐渐有了血色。他似乎不太习惯这么多人的指指点点。有些无奈的低下了头。对着郑和平微笑了下,便想撤步离开喧闹的人群。
郑和平示意钱多乐警示周围群众不要胡乱拍摄,更不允许私发视频。
然后,他跟了上去:“梅教授,是孔韫开的车吗?”
梅贻斓停下脚步:“是的。我车上有行车记录仪。方才我爸只是为了宽慰我妈。”
“那梅教授现在准备去哪里,我送你。交警只管司机在就好。反正也没有人员伤亡。”郑和平一脸真诚。“老沈,钱多乐你们在这里陪陪孔韫,我去送送梅教授。”
说完接着转头对梅贻斓说:“不习惯这样被指指点点吧!还是快走吧!你在这里,这些吃瓜群众可以送你上头条!”
梅教授闻言,悄悄瞄了眼周围围观的人群,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和孔韫,沈同泽,钱多乐打了声招呼,便钻进了郑和平的车里。
“梅教授去那?”
“团结路168号,幸福花园小区。”
郑和平闻言好奇的问:“梅教授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好像都是安置房。”说到这里,他心中一激灵:“梅教授该不会继续去做家访吧!”
“是的。”梅贻斓面不改色。
“我陪你一起去吧!我叫郑和平,你以后可以叫我和平。不要总是领导,领导的叫。再说,论级别,您是教授,我不过是副处。”
梅贻斓听见郑和平如此说,也没多客气,只是冲着郑和平微微一笑:“梅贻斓。你怎么叫的顺口怎么叫吧!”
郑和平被梅贻斓这微微一笑给搅乱了心神,差点一秃噜嘴,贱不兮兮的说出心里话:“叫你亲爱的小澜澜,大美人可好?”话到嘴边,考虑到梅贻斓毕竟不是太熟稔,郑和平还是忍住了,只是绷住被脑海中不怀好意的坏想法,而不由自己带动快崩坏的面部肌肉,机械的回答了声好。可是却止不住在内心发出一阵子闷笑,只觉得胸口都要闷坏了。他心说:“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笑起来可真是迷惑众生啊!若是个女的,老子无论如何要把你搞到手。”
进了幸福花园小区,郑和平按照梅贻斓的吩咐到了16栋楼门前。他大喇喇的把车停下,跟随梅贻斓一同进了16号2单元。
这时,郑和平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个化验室爆炸案中死去的那个女学生顾雅惠所居住的小区单元吗?梅贻斓跑这里来做什么?
敲开402房门,一个满脸憔悴,碎发遮住了半张脸的矮小妇人出现了。
“您是顾雅惠的妈妈吗?”梅贻斓非常有礼貌的询问。
大约提到了顾妈妈的伤心处,她干枯的眼睛中顷刻溢满了泪水:“是的,你是?”
“我是她的研究生导师。顾雅惠是个非常上进的学生,对于她的意外,我感到非常的痛心和遗憾。所以,我想来看看您!”
顾妈妈闪开身子,示意梅贻斓和郑和平进去。失孤对于做父母的打击太大,距离顾雅惠出事也快半个月了,这顾妈妈丝毫还没从顾雅惠逝世的悲痛中走出来。房子里面乱七八糟,沙发上摆满了照片,全是顾雅惠从小到大不同时期的照片。茶几上摆满了各种奖杯,奖状,奖章。不用猜,那一定是顾雅惠从小到大获得的奖杯,奖状,奖章。
当然,她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此时有人进屋,面对纷乱无处下脚的环境,还是十分不好意思,她一面胡乱的收拾,一边朝卧室方向喊:“惠惠爸,惠惠的老师来看咱了,你快出来!”
一个剃着贴头皮的平头,面膛黝黑,身材粗壮的中年男子有气无力的应声出来了。他勉强的过来和梅贻斓,郑和平握了握手,便随意的从茶几下捞出了一个小皮凳坐下了。他低着个头,沉默不语。看着他的侧颜,有些微微浮肿,虽然低垂着眼帘,可是还是很清晰的看见他的肿眼泡。毫无疑问,这些时日,这个外表粗犷,有泪不轻弹的男人暗自流了不知道多少泪。
郑和平心中既诧异又心痛:“原来,失孤对于男人的打击不比女人轻。看情形,这两口子快没法活了吧!”
纷乱的沙发上好容易收拾出能坐人的空地,郑和平陪着梅贻斓硬着头皮坐下了。
梅贻斓开始和顾妈妈,顾爸爸交流起来。除却双方的客套话,郑和平听懂了梅贻斓疯狂的想法和来意。
梅贻斓竟然对顾妈妈,顾爸爸表示,如果他们愿意再要一个孩子,那么这个孩子的奶粉费以及将来的学费全部由他来承担。并且他还面不改色的撒谎说这是顾雅惠的愿望,这样顾雅惠就能重新陪他们夫妻二人重享一次天伦之乐。
令郑和平大跌眼镜的是,顾爸爸和顾妈妈在这样悲伤的情绪中听了梅贻斓的话竟然没有把他赶出去。这夫妻二人沉默了很久,竟然觉得梅贻斓的提议很有道理,只是顾妈妈伤痛的说她自己恐怕没有这个能力再生。
梅贻斓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告诉顾妈妈说可以采取医学手段,医院的费用他来承担。顾爸爸和顾妈妈脸上露出了雨过天晴般的期待和希望。眼神中灰敗颓丧的气息也没了。梅贻斓把孔韫的电话留给他们,便拉着郑和平起身告辞。
郑和平看着梅贻斓这番操作,满脑袋的黑线。他是第一次见这样子去安慰失孤夫妇的。他在心中腹诽:“梅贻斓啊梅贻斓,你当你是送子观音吗?你他妈还真比送子观音都管的宽。你真应该住海边,住在这城市里都憋屈了你宽广的心。”
车开出去了好远,郑和平和梅贻斓一句话都没说,梅贻斓忍不住问:“郑领导,先在是去那?”
郑和平白了梅贻斓一眼:“怎么又整那些个虚头巴脑的称呼?”
“哦,不好意思。”梅贻斓马上虚心认错。
“你当教授很挣钱吗?”
郑和平这突兀的问题把梅贻斓问的给愣住了,他好奇的反问:“怎么说?”
“试管婴儿的费用不少呀!”
“哦,我建议他们去坤城福履医院,让我师兄为他们手术。其他的费用也可以申请减免的。”
郑和平看了梅贻斓一眼,心内有些五味杂陈,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暗自心中说句:“卧槽,家里有矿确实不一样,思维模式都不一样。”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令郑和平意外的事情还远不止现在。他不知道,这还只是冰山一角,开端而已。
“也不知道孔韫那边怎么样了?”梅贻斓有些担忧。
这话倒是问到郑和平的心坎里去了,他本来也怕梅贻斓说没事就回家去了。
“我打个电话问问,如果没结束就一起过去看看?”
“好!”
话说沈同泽和钱多乐陪孔韫在这边处理交通事故倒也是欢乐多多。
由于孔韫开的这辆别克商务自重太重,那摄像头电杆承受不住重量,在郑和平梅贻斓离去不久,就从杆子上掉了下来,翻了个四脚朝天。因为交警做了疏通,所以没有伤到人,可也把人吓的够呛。
吊车和事故处理车来到事故现场时,看见扭在一处的摄像头杆子,路牌杆子还有车时都蒙了。他们没有立即工作,反而下车八卦起来。
沈同泽和钱多乐现场看完,又找周围吃瓜群众了解了下状况,就陪同孔韫一同聊天。这才知道,梅教授也是命大,本来他是坐后面的,可是出校门时,顺道载了两个学生,他就坐前面了。那两个学生下车后,他没有换座位,继续坐前面,否则就凶多吉少了。
沈同泽好奇的问:“你们是怎么发生车祸的?”
孔韫摸着脑袋叹着气:“我也不知道啊!我就在这里等红绿灯,结果被一股龙卷风卷起。你知道那滋味吗?就像是在坐跳楼机。不,那绝对比跳楼机刺激多了。我们的车在旋风中平地起飞,然后头朝下一个倒栽葱,还他妈没着地呢,又飞起来,而且还飞的更高。然后再向下落时就这样了。”
这哥几个一旁聊天,估计这车祸现场过于离奇,不一会,记者赶到了。照相的,采访的来了不老少。
孔韫一会就被记者锁定,非要采访他。别看他刚才和沈同泽他们说的挺溜,面对记者,满面通红,结结巴巴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记者看他说不出话,总结性的结束:“突如其来的龙卷风把九尺大汉都吓得到现在还说不出话。”只留下孔韫在风中凌乱。
本来一起交通事故有了媒体记者的参与,倒是采访出几分喜剧的感觉。现场进度也缓慢了下来。
钱多乐联系了气象局的朋友问情况,得到的答复也是无异常。一通忙乎,毫无头绪。
郑和平他们返回来正好把他们全体接上,一块返回坤城。
回到艮山,郑和平与钱多乐,沈同泽交流了下情况,越想越觉的不对劲。
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坤城医科大微生物实验室爆炸确实是有TNT成分,那就意味着是人为的爆炸案。这两个死去的学生应该可以排除自带炸药的嫌疑。这就只能有两个可能,一个就是在就隐藏在实验室里,一种就是精准投爆。现场技术手段分析应该是偏向于投爆。可是投爆的目的绝对不会是那两个无辜的学生。这两个学生不过就是学习好点,还算不上这个领域的天才,家境也不过一般,不值得弄那么大的动静。难道,针对的目标是梅贻斓?
郑和平联想到今天的车祸,如果仅仅是个巧合,杨局为什么会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他?还说或许会有线索?那么这个线索就是梅贻斓吗?
郑和平转念一想,这两个学生的尸首都快变成虫草了,官方怕扩大影响,草草的火化了。虽然尸体火化了,对外宣称这只是一起操作不当引起的爆炸事件,对公众有了交代。可事实却是现在也还没头绪,不能定案。
这会不会和梅贻斓研究的课题有关?难道他研究出什么新的东西让人想谋杀他?他想到梅贻斓说,保护自己的研究成果也是一个艰辛的过程。
郑和平躺在椅子上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却睡着了。梦里面,梅贻斓穿着朴素的南方少数民族衣裳,赤着脚,背了个竹编的背篓,笑盈盈的走在山间小路上,一边采蘑菇一边哼着一首魔性的歌,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蘑菇?郑和平一激灵,给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