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这等事,于成年男女来说,太过稀松平常。
宵妹第二天一早很早便起来,给林春儿做了早饭,又回屋内看研究资料,听到林春儿的屋门响了,听到她的那声惊呼:“竟然有早饭?”
这才走到餐桌:“快吃吧,还温着呢!”
她面上平静无波,看不出是刚刚分手的人。吃起饭来胃口比林春儿还要大上几分。
林春儿觑她几眼,被宵妹捉见,问她:“怎么啦?”
“分手的第一天,准备做什么?刚好我今天和明天也休假,要不咱们白天去逛街吃饭,晚上去泡吧?分手套餐。”林春儿嬉笑道。
“下雪了。咱们在家里赏雪吧?去市场切肉,把之前咱俩淘的铜锅子翻出来,烧点炭,一边赏雪一边喝点小酒,多惬意。”
“甚好。”
铜锅一支起来,热气冒了,窗前袅袅,窗外飘雪,十分好看。二人坐在沙发上赏了许久,竟都舍不得破坏那风景。终是林春儿捱不住肚子饿,跑到桌前坐下:“快来吧,再不吃就要饿死了。”为二人斟上酒,她们今天喝“只如初见”,宵妹点的,说这酒应她心境。
那就喝吧,把手机丢到一旁,二人仿佛回到当初,宋秋寒和陈宽年还未回来之时。
“你与他分手,可还怀念他什么?”林春儿吃了口肉,问她。cuxi.org 猪猪小说网
“身子吧。”宵妹耸耸肩:“活挺好。”她在心中将陈宽年贬低的一文不值,说的都是这些狠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怀念的太多了。陈宽年阳光、热情,二人相处之时,有说不完的话。
林春儿点头:“体魄好的男人是不多见。”讲完这话,又想起那晚她的手临摹到宋秋寒的身体,太好看的身体了,她手甫贴上去,便觉出震惊来。尤其是当他激动之时,腹部深陷,致命的性感。
“我和宋秋寒…本来要在昨晚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的,结果你们闹的不可收场。这个我就要谴责一下陈宽年的前女友了,太会挑时候了。我这满腔的熊熊之火烧的我体无完肤,却没法把宋秋寒生吞活剥了。”林春儿与宵妹诉苦。
宵妹闻言笑了,睁大了眼问她:“你和他那晚如何?”她的眼镜被罩上一层雾气,干脆拿下丢到一旁:“你们住一起那几个晚上到底做什么了?”
林春儿轻咳一声,伸出手:“我的神仙之手帮宋秋寒解了一时之困。哈哈哈哈,可是宋秋寒却是谦谦公子,他的嘴和手到这儿。”林春儿指指自己的锁骨:“再不肯向下。”
“为什么?”
“许是怕我的美好肉体令他把持不住吧?”
“那他…如何?”
林春儿红了脸:“就…异常的英伟。”
“那是我不对了,我应该忍一忍,今天再与陈宽年分手。好歹让你亲身体验一下啊…”她叹了口气:“这个月的伙食费我全包了。”
二人说说笑笑,四瓶“且听风吟”下了肚,林春儿倒没什么,宵妹有些头晕了。她捂着脸看着林春儿:“我跟你说,我后悔了。”
“后悔什么?”
“后悔分手了。我要给他打个电话。”宵妹晃着起身去找手机,林春儿忙把她的手机藏起来:“你清醒时再打,不然你会后悔。”
“我后悔什么?我就是想再睡他几次。罢了罢了,不打了。”宵妹改了主意了,又坐回椅子,起身又拿了一瓶酒:“来来来,朋友,今日不醉不归。”
林春儿知她心中矛盾,便不多说,陪着她喝酒。心道陈宽年也是厉害,分手了就分手了,一条消息都没有。到底是玩过见过的男人,分手对他而言易如反掌。宵妹醉了,回卧室睡了,林春儿坐在窗前发呆。
手机响了,是宋秋寒的消息。
“我落地了。”
“冰城冷吗?”林春儿问他。
“特别冷。”
“那你带大棉袄二棉裤棉手捂子了吗?”
“……又没正形。”宋秋寒顿了顿:“有点像春城的冬天。”
“要回去看看吗?”
“不了。我处理过工作就回去。栾念公司的招商引资会,有很多业内大佬,我带了几个人来。”宋秋寒昨天都没时间与林春儿细说这趟差,这会儿下了飞机,终于能与她说了:“顺道帮你看看有没有可以合作的客户。”自动变成了林春儿公司的商务,想要她事业常青。
“哈哈哈哈哈,你怕我公司倒闭了吗?”
“不是。如果我们业务交集多,我就有更多时间见你了。”宋秋寒发来一个笑脸。
林春儿想起他昨天的无奈,宋秋寒一直在努力着呀,一直努力找各种机会见她,陪她,好像他除了工作的所有时间,都用来见她了。
“好啊。不如我们搞个行业交流会,把各自的朋友都请来,共同研讨一下如何多方合作。这样没准儿以后我们可以在各种场合相见…”林春儿顺口胡诌,却不成想宋秋寒回她:“好,这个建议很好,我们晚点电话说?”
“?我随便说的。”
“我当真了。”
宋秋寒是当真了。他要留在国内,就必须要扎根国内市场。公司不会轻易放他在国内,他探过一个大股东的口风,很有可能公司要与他进行对赌,且金额巨大。宋秋寒在知晓这个消息后,有想过直接辞职的念头,但又觉得换到其他平台尚且不成熟,赌上那么一赌也值得。
“那…我到时拉上老张吧?咱们一起。老张人脉广。”林春儿也迅速思考了可能性,如果公司要做大,内容要做深,要掌握更多行业话语权,也确实需要更好的环境。
“林春儿。”
“嗯?”
“你好好吃饭了吗?”
“我刚吃过铜锅涮肉,还喝了酒,这会儿正在赏雪。”
“那很好。你上班后不要在吃泡面了,无论多忙,记得好好吃饭。”
宋秋寒叮嘱过林春儿便办了入住,栾念公司晚上几个同事聚餐,说是去一家当地有名的炒菜馆子,条件简陋,但好吃,邀请宋秋寒一起。他应了。收拾好后便跟着栾念出门了,栾念公司除了栾念,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市场部负责人涂明,一个是市场部的普通员工卢米。馆子是普通员工找的,说是前同事业余开的,要支持一下前同事。五人找了一个长桌坐下,卢米点了菜,几人便喝起了酒。这家餐馆是旧时味道,并没有太多花样,但每一道菜都好吃。宋秋寒拿起手机给林春儿发了定位,对她说:“以后带你来吃。我也有私藏餐厅了。”
林春儿回他:“好呀。”
餐馆的门吱吱呀呀响了,有人进来,在门口跺掉脚上的雪,而后传来带笑的声音:“卢米!”
卢米跳着去迎接她,栾念回过了头。
宋秋寒察觉到栾念神色变了,刚刚还笑着的人,突然敛了笑意。
那女子身着紧身高领毛衣,修身牛仔裤,一双黑色齐膝皮靴,气质极好。她见到栾念,也愣了一瞬,而后坐到那个空位上,说道:“没想到栾总也来了。您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在您的公司工作过。”
“的确没印象了。”栾念冷着脸,并不看她。
“之桃是原来企划部的员工,与我们卢米关系很好。离职后在冰城开了一家活动策划公司,我们最初招标的那家公司太坑了,后来卢米找到她,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涂明介绍到,而后对向之桃说道:“公司人太多了。”意思是人太多了,栾念不记得她正常。
向之桃一直笑着点头,而后端起一杯酒:“感谢栾总、涂总还有卢米给我们这个机会,我先干为敬,各位随意。”一口杯白酒,她仰头干了,面不改色。
宋秋寒前一天才听栾念说过那个体验生活的女人的故事,这会儿见栾念一丝笑意没有,便知晓向之桃就是栾念说过的那个女人。有意思。终于轮到他了,他拿起手机,在四人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栾念偶遇了空号。”
群里炸锅了,谭勉要求宋秋寒拍照片,宋秋寒只得拿手机,假装在拍菜,拍了一张向之桃,丢到群里。
“呦,原来栾念喜欢这一款。真欲啊。”谭勉回道。
栾念自始至终没有拿起过手机,也没再动过一筷子,向之桃正与卢米说起陈年趣事,两人笑的开心。栾念站起身来:“我和秋寒去下一场,你们继续。”
“还有下一场?”宋秋寒假装不懂栾念的用意,拆他台。
栾念看他一眼:“脱衣舞,看吗?”
“看。”宋秋寒站起身,跟栾念出了门。
“是你的空号女人吗?”宋秋寒笑着问他:“眼光不错。”
“没你的林春儿好。”栾念莫名说了这么一句:“走吧,回酒店。头疼。”
他不再说什么,宋秋寒也不好再问。与他一同回了酒店。
陈宽年今天一句话没有,这倒也稀奇。宋秋寒给他打电话,听到他那边很吵闹,便问他:“你在做什么?”
“我在参加party!”陈宽年喊道:“好多美女!不说了!”
宋秋寒眉头皱了皱,发给他:“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后悔什么?分手吗?放心,我绝不回头。”陈宽年按了电话,又干了一杯酒。想起宵妹昨天在她房间说的话,每一句都伤人。
“你从前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与我一起不过是图个新鲜而已。我与那些女人们不一样,在你眼里我就是清水。”
“你从前龌龊,以后也定然改不了,你我过去这段日子荒唐了一下,也挺好,双方都增加了经验。你打卡了清汤寡水的女博士,我尝试了纵横情场的浪子,都不亏。”
“就这样吧,长痛不如短痛,趁感情还不深,分手。”
他没因为分手难受过。确切的说他就没认真谈过恋爱,三两个月的关系,他说断就断了,生平第一次认真谈恋爱,万万没想到遭她这样的误会。他一觉醒来便觉得,成年人,分个手怎么了?不就是游戏人间么?
宋秋寒电话又打进来,他接了:“怎么了?”
“你现在回家。”
“我不回。”
宋秋寒顿了顿说道:“你但凡还有一点留恋,现在就不要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你们刚恋爱多久,信任还未建立起来,遭遇这么点小事就闹分手,以后呢?如果你今晚酒后失德,跟另外的女人发生了关系,你以后还要面对她吗?那你们就彻底回不去了。我只劝到这,其余的你自己想。不要一味任性。”说完挂断电话。
过了半晌,收到陈宽年的消息:“我回家了。”
宋秋寒笑了笑,回他:“冲个澡,明天清清爽爽去找宵妹。林春儿说她昨天哭了许久,今天又喝多了,如果对你没感情,何必这样?”
“不。”
陈宽年不想找宵妹,他不想找宵妹,也不想讲话。到了家冲了澡,就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过了许久发觉还是睡不着,于是发给林春儿:“你干嘛呢?”
“伺候酒鬼呢。”
“给我看看她醉成什么样?”
林春儿拍了一张:“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真行。”
陈宽年下了床,穿好衣服,叫司机送他去林春儿那里。进了门,走进宵妹房间,看她睡的香,站了一会儿,又走了。
林春儿感觉莫名其妙,下楼送他之时问他:“你干嘛来了?”
“关你屁事。”
“你是不是想跟她和好?”
“不想。”
“不想你大半夜站她床前看她?装鬼呢?”林春儿戳戳他胳膊:“你是不是傻?你活到三十多岁,一个女人心里有没有你你看不出来?没有你会因为那几张照片生气?你好好解释,好好把过去的关系都处理一遍,成不成?”
“我一般结束了关系就把人家联系方式删了。如果不是她找上门来,我都不记得还有这号人了。怎么处理?”陈宽年蹙眉说道:“根本原因在于我们并不彼此信任。”
“那你就与她说清楚啊。你能不能与她坐下好好聊聊你的过去,还有你规划的你与她的未来?”
“暂时不了吧。说实话,我知道在她心里我不够好,我也的确不够好。这种关系不会长久的。”陈宽年拉开车门:“你别跟她说我来过,分开了就分开了,她那么好,值得更好的。”
林春儿被陈宽年气到了,她将车门挂上,把陈宽年拉到一边:“她喝多了,说后悔与你分手了,是我藏起了她的电话;在苏州的书店里,她写给未来的明信片,写给的是三年后和七年后的你们!她已经在憧憬与你结婚生孩子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了!你现在说这些,那你当初招惹她做什么?”
陈宽年愣在那。
他始终觉得自己的过去不够干净,并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好人。所以他并未完全与宵妹坦诚自己的过去,只讲过那只言片语。他从未想过,宵妹也像他一样,去憧憬过他们之间的未来。
陈宽年觉得自己可真是个混蛋。
“你还不跟我上来?”林春儿走了几步,然后跺跺脚:“要冻死了,你快点!”而后上前拉他衣袖:“你快点啊,赶紧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好好的。我岁数大了,可禁不起你们这么闹了。如果两个人都爱着对方,那还有什么不能克服的呢?”
“谢谢你林春儿,我平常总是打趣你,那是因为真的把你当朋友。我从读书时候起就喜欢与你做朋友。”
“我知道。感谢你曾为我做的一切。”林春儿朝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