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夜壶佬家后院茅厕边上。
天地万物皆有灵气,倘若这茅厕也能生出灵气和意识来,那么今夜它真的要跟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这样吹牛逼
“老兄,想不到老子也有变成香饽饽的那一天,你瞧瞧这些傻吊人类,全都围着我嗅芬芳哩!啊哈哈哈……”
此刻,茅坑周围围了一圈的人,一双双眼睛都好奇打量着坑底。
“火把举近些。”
李甲喊了一嗓子,转身接过身后村民手里的火把亲自举到杨华忠他们面前,好给他们照明。
火把滋滋燃烧,将这小小的茅坑照得没有半点阴影。
杨若晴蹲下身,捂着鼻子细细打量眼前这玩意儿,发现夜壶佬家的粪坑比其他人家的粪坑要深得多,就像……就像现代的沼气池似的,只不过面积没有那么大而已,但深度是足够足够了。
而在坑壁一侧,弧度跟别处不同,能保证坑内的污物不会流淌到坑壁后面的那道暗门里面去。
此刻坑底被清水冲刷过,清水再次被掏空,底下一片泥泞。
“这老货还真是有几下子,竟然挖出这么奇巧的暗室。”杨华忠看得目瞪口呆。
李甲附和道“先前咱大家伙儿看到这玩意儿也吓坏了,都忍不住想起来很多年前咱村李员外家的密室……咋这一个个都时兴挖密室呢?”
站在李甲身后的那个嘴上长黑瘤的村老哼了声“李员外有钱有势有人,自个还信了黑莲教那种邪乎教,他挖密室不难也不稀罕。夜壶佬一穷二白,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也挖这玩意儿……脑子有病!”
“三叔,我想下去看看那暗室。”一直沉默的杨永智突然出了声。
杨华忠,以及旁边其他人都讶异的看向杨永智。
杨永青直接捂着鼻子远离了杨永智几步“三哥你疯啦,那可是茅坑,你不怕回去三嫂不让你进门啊!”
杨永智不搭理杨永青,目光直勾勾盯着那暗门,“不晓得为啥,我总觉得那暗门后面好像有啥东西在叫我进去,我特想下去瞅一眼看里面到底有啥。”
杨华忠满脸诧异,侄子咋会有这种想法?
边上的李甲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那里面我也看过,真的只是一间小屋子,比灶房还要小一点儿,没啥好看的……”
刘雪云是最早发现这暗门的几人中的一个,也是他指挥手下掏空了茅坑并进行简单的清洗,自己自然也是进过那暗门。
此刻见杨永智犯了冲动,刘雪云不得不开口规劝“三哥,正如李里正所言,屋里除了睡觉的一堆干草和简单的几样生活用品,再没有其他东西……我们先前都已详细排查过了……”
杨华忠也出了声“实在不行让人把门推开,你在上面瞅一眼就差不多了,进去就算了吧!”
反正莫氏都已经救出来了,这会子来这边是想要满足下好奇心,也好给这场迷雾重重的搜寻工作划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但杨永智却听不进众人的劝,依旧坚持要下去看看,就跟魔怔了似的。
“既然三哥坚持,那就让他下去亲眼目睹下吧。”
说这话的人,是杨若晴。
她的口鼻被口罩和香包堵着,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有点奇怪。
但大家伙儿看到是她表了态,都很默契的不再劝阻。
虽然她是这一行人里面唯一的女子,跟在杨里正身后默默无闻,似乎没啥存在感似的,但包括李甲在内的李家村几位人老成精的村老都清楚,她,才是这院子里身份最尊贵,最有钱有势的,真正拍板的人,是她,而杨华忠不过是推到明面上的人罢了。
“我陪三哥下去。”
既然杨若晴都点了头让杨永智下去,那刘雪云自然要同行,保护杨永智的安全。
“雪云,你留上面,我跟永智一块儿下,两个人顺便有个照应。”杨华忠拦住了刘雪云,自己撸起了袖子,俯身把裤脚扎进袜子里。
“我也再下去一趟吧,给你们搭个伴。”李甲深吸一口臭气,也豁出去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只要能跟老杨家攀上关系,别说跳这种掏干了的茅坑,就算让他跳满满当当的茅坑那也值。
京城翰林院的高官,庆安郡兵部的官家人,钱多得数不过来的骆夫人,以及护国大将军兼忠勇侯的骆大将军……
这是贵人扎堆的人家啊,稍微勾勾手指头,手指缝间漏掉一点儿好处都够他们李家这样的人家两三代人衣食不愁啊,值!
“既然是这样,那雪云你就留下吧,底下暗室里怕是挤不下那么多人。”杨若晴看了眼四下,又道。
刘雪云点头,对杨若晴的命令,他通常都是严格执行的,极少有异议。
就这样,杨永智一马当先跳进了坑里,脚下一滑,直接跌坐在地,当时就弄脏了衣裳。
“永智,你没事儿吧?”
杨华忠紧张的大声询问。
坑比较深,他站在上面只能看到杨永智的脑袋。
杨永智挣扎着站起身,仰起头对上面的杨华忠道“三叔,底下好滑,你等下再跳,容我把地上垫一下。”
“三叔,你从我方才那个位置往下跳,我在底下接应你。”
“来了!”
杨华忠应了声,纵身跳下。
到了底下,杨华忠果真没感觉到脚下滑腻,低头一看,双脚竟然踩着杨永智的外衣。
“智小子,你咋把衣裳脱了给我垫脚呢?这也太糟蹋了!”
嘴里说着责怪的话,杨华忠心里倒是很欣慰。
杨永智摇摇头,正要说点啥,上面传来李甲焦急的声音“杨里正,永智兄弟,你们让让,我也下来啦!”
杨永智又仰起头对上面道“李里正,下来吧!”
“好嘞!”
李甲于是也跳进了坑里。
“还有谁要下来不?”杨永智又问。
杨永青一改之前的退缩,爬到坑边朝底下积极回应“没、没啦,你们赶紧进暗室去瞧瞧吧,我们在上面等消息啊啊啊……”
话没说完,杨永青只觉腚儿一痛,整个人往前飞扑而去,像一只起飞了的猪似的惨叫着扎进了粪坑,重重摔在杨华忠他们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