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目光茫然又无措,心里只剩下祈求了,祈求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破河堤。
杨若晴跟孙氏说的这些,只能撑起一半的理由。
还有一半则是出自杨若晴自己的私心。
上回那甜瓜,她发过誓要为它报仇的。
现在怀孕无聊,不找些事情来做也无趣,谁让当时的谭氏乱发脾气还砸了她孝敬的甜瓜呢?
不管是老杨头那屋,还是小老杨头那屋的破损,说白了都是为甜瓜报仇的两个环节。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边怎能停下?
所以,谭氏必须要弄到老杨头一块儿来住,让她老太太天天都要跟一个恶心的老汉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既是对二老的保护,也是对他们的惩罚。
天色擦黑,杨华忠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
孙氏准备了洗澡水和干净的衣裳让他先洗个澡,等到洗完,孙氏才跟他说了谭氏那边的事。
“……四弟妹和梅儿闹了一会,娘就过来了,让咱夜里都过去呢。”
杨华忠捏了捏酸痛的眉头,“那就去吧,听听咋说。”
金镯子给都给出去了,还能说啥?
是夜,外面又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老杨家各房都派了代表来老宅。
杨若晴闲着无聊,也跟爹娘一块儿过来旁听。
作为这次家庭会议的发起人,东屋里,谭氏亲自把几盏灯火都点亮了,照得屋子里亮如白昼。
谭氏点完了灯后,看了眼面前这高的矮的大的小的一屋子的人,声音平平的问“你们喝茶不?”
众人面面相觑。
老太太这是在招待他们?
太稀罕了吧?
还是因为老太太又贴补了杨华梅,心虚,所以才对大家客气一点?
“娘,我和老四几个累了一天了,咱不喝茶,也不整那些虚招子,你老就开门见山吧!”
杨华忠做了个表率,拉开一把凳子坐下来,疲惫的目光投向谭氏。
杨华明他们也是纷纷点头,各自找了凳子坐下。
杨华明先前刚进家门刘氏就扑上去跟他那添油加醋说了白天的事,光顾着说话,连洗澡水和衣裳都忘给杨华明准备。
搞到现在杨华明身上还是那身脏衣裳,汗臭味把屋里的蚊子全吸引了过去。
他坐在那里跺着脚,不停的去拍打腿脚上的蚊子,很是烦躁。
“娘你快说吧,除了金镯子你还给了啥给梅儿?你放心,我不气恼了,也不会跟你计较,我都麻木了。”
“回头给你收拾收拾,你索性搬去老王家住得了,哎哟,蚊子咬死我了……”
谭氏平静的看了眼杨华明,并没有对他的话进行反驳。
她淡淡道“既然你们都不喝茶,那我就直接说事了。”
她转身走回床边,,蹲身从床底下拖出那只木匣子,然后放到桌上。
又当着众人的面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咔嚓一声打开了匣子。
众人看到谭氏这番举动,都面面相觑。
就连杨若晴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打量。
这匣子应该是老杨家最神秘的一个物件了,这些年来先后被四叔四婶,小堂哥,姑姑,爷等不少人惦记过呢。
在老杨家很多次内部风波中,都有这匣子的身影。
说它是潘多拉的魔盒都不夸张。
谭氏更是把这木匣子当做眼珠子似的藏着护着,生怕被人看到边边角角。
这会子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匣子,这是要干嘛?
“奶你干嘛开匣子?你老该不会是想不通要交待后事吧?奶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一道声音突然紧张的响起,竟是站在人群外围,怀里还抱着闺女的杨永青。
“青小子你瞎说啥!”
杨永智沉声呵斥了杨永青一声。
但他自己望向谭氏的目光,显然也充满了担忧。
至于孙氏和鲍素云她们这些儿媳妇孙媳妇们,一个个也是神色复杂。
谭氏撩起眼皮子扫过面前一干人等,冷哼了声。
“哪个人不死?有啥大惊小怪的,我又没吃长命草!”
众人更加紧张。
杨若晴突然轻笑了声“大伙儿放一百个心,我爷一天还在蹦跶,我奶就舍不得死。”
“死胖丫你瞎扯,是他一天在蹦跶,我就不能死,我咋滴也要死在他后头!”谭氏恶狠狠的说,眼中都是勃勃生机,压根就不像一个厌倦了生命的人。
大伙儿看到这样,都松了一口气。
谭氏已经打开了木匣子,并从里面源源不断的往外面拿东西。
大大小小的荷包鼓鼓囊囊的,放到桌上叮当作响。
不仅是那清脆的声响,还有谭氏抓在手里又放到桌上时那沉甸甸的手感,让众人都忍不住去猜想这一只只荷包里装的到底是啥好东西!
这老太太像小蜜蜂似的,攒了一辈子,到底都攒了些什么好宝贝?
真想一睹为快!
屋里很安静,连话最多的刘氏都破天荒的闭了嘴。
等到谭氏沉默的将匣子里的东西一桩桩拿到桌上,桌上竟然摆得快没地儿了。
而谭氏还在往外掏……
天哪,这木匣子是多啦a梦的那啥吗?到底装了多少好东西啊?就连杨若晴都有些安耐不住了,好奇心被钓的足足的。
终于,谭氏不再掏了。
她抽出一块帕子来擦了擦手,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这匣子里是我这辈子攒下的东西,有的是你们孝敬的,有的是我自个攒的。”
“娘你好厉害啊攒了这么多家当,你比我富有啊,老富婆老富婆啊!”杨华明这会子也顾不上蚊子咬腿了,直起身伸长了脖子去瞅桌上的东西。
可惜每一样东西外面都有东西包裹着,要么是被荷包装着,要么是被帕子裹着,看不到真面目。
“老四你想多了。”
谭氏瞥了杨华明一眼,冷冷说,“这里面,有首饰,有银两,有咱老杨家的房屋地契,还有一些……很难得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谭氏的目光落在桌上那一堆东西中间,中间夹杂着一块红色帕子。
从外形来看里面装的应该是条状的东西。
是金条?
谭氏的手在那帕子上面轻轻抚摸,目光复杂,似留恋似追忆,似感怀似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