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频繁有未读信息。
殷错戳开看了一眼,又是林冲。
问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话。
她不回傅玄钦的微信是因为她不想回吗,是不敢回好不?
以前他那些心思藏在心底自己知道就好了,为什么非要表现出来?
过去殷错还可以当他这是雏鸟情结才会把救他一命的殷错当做他至关重要的人。
可眼下事情走势越来越不受控制。
那价格不菲的项链岂会送过无关紧要的人?
还说什么误会,寄错了。
殷错承认自己是棵冥顽不化的铁树但又不是傻。
而林冲还让拿自己去给他做稳定傅玄钦情绪的工具。
这样的行为无异于饮鸩止渴,自毁前程。
琢磨片刻,殷错回复他:【你到底还想不想他给你当摇钱树?他送什么东西你都不提前检察一下?】
【他要是肯听我话我用得着找你帮忙。】
殷错能想象得出他当时说这句话的语气有多理所当然,更加气得不行。
【我能怎么帮忙?他现在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都没有就想别的,你是不怕把粉丝逼疯?】
这年头塌房的艺人不少,偏偏这傅玄钦还是靠着综艺选秀节目出道的,这要是出了绯闻,还不得让当初投票选他出道的粉丝呕血。
殷错当时也投了票。
但不像其他粉丝那样没有斥巨资,她追星一般白嫖。
虽说傅玄钦塌房了跟她也没什么关系,可老嫂子要是自己,那她还不如现在就挖个坑给自己埋了,至少还能保证青史留名。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相信你的,就希望你别不理他就成,微信上随你高兴就回复他几句,就是表情包也成,他现在就因为你好多天不理他正郁郁寡欢。】
殷错无言以对。
傅玄钦虽说沉默寡言,心思敏感,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个事便郁郁寡欢吧?
她只是因为职业暴露的事心烦意乱,又逢他送项链这事,一时间不想搭理傅玄钦的任何信息而已。
林冲信息接二连三,连珠炮似的。
【他还生着病你也不是不知道?】
【他真的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说到这里,林冲嘴巴磕磕绊绊,好半晌才打了一句回去。
【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剧组的工作,要是恢复记忆了还不得早跑了?】
【他脑子坏了才这样。】
......
脑子坏了的确放到任何地方都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林冲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一个,便寻思着拿这个仿佛继续蛊惑下一个。
可傅玄钦可没有殷错那样刀子嘴豆腐心。
林冲只能从其最头疼的事情处下手。
“你以后就不要总发这些没有营养的微信,什么吃了没,什么你在做什么,一天三顿你都要问个没完没了,你不烦别人都要烦,还有别总是把自己今天看到的遇到的事都找殷错说,不管好的坏的都不行,医院的工作本来就那样忙,你觉得人家有这个闲心来看你发什么?”
难怪殷错不愿回他微信,这要换做自己遇上这样甩也甩不掉的人,也要拒之千里的。
傅玄钦:“你懂什么。”
林冲瞧着他那双不屑的眼神,嗤声一笑:“至少追女孩子不是这样追的,你之前到底追没追过姑娘,怎么看着倒有些像毛头小子?”
傅玄钦抿唇不语,侧过身去。
到底是怕把人得罪了,林冲只得咬了咬舌尖,软了语气:“殷错工作也忙,她估计都没闲心看你发的这些,要不然她也不会一句也没回复你。别说她现在还没喜欢你,就是喜欢你的人,也遭不住你这一日三餐嘘寒问暖。”
傅玄钦蹙眉不解,嘘寒问暖有什么错?如果连一句话都不愿同对方讲,那跟陌生人又有何异?
但他又不能时刻待在殷错身边。
他若是医生便好了。
至少也不用总拿一些废话去找她。
他要是能找到殷错更多的兴趣爱好就可以了,但他们相处的时间本就不多。
“可我不说这个,我也不知道该聊什么,本来我们就没什么共同话题了。”
林冲也为难了,确实要和医生有共同话题确实很难。
何况艺人的工作注定了要天南海北到处飞,一旦固定下来拍戏便是闭关好几个月的功夫。
而医生,却是连离开医院都必须报备的职业。
可面对傅玄钦那双求知若渴的眼神,想到还有飞黄腾达的美好未来,林冲昧着良心眯了眯眼。
“但也不是什么办法也没有,我可以教你。”
......
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可二十八天的阻断药却已经排着队等着她去临幸。
还有二十六天。
殷错每次吃完一回必定得掰着手指头数时间。
一般说来正规服用阻断药后,感染的几率大概是有0.33%。
但那毕竟只是个预估值,殷错只好盼着自己不要将毕生的霉运一次性地都用在此处便成。
阻断药的副作用还是很明显的,一天下来她已经腹泻五六回,头晕目眩,食欲不振。
唯一能让自己苦中作乐的事大抵是这药不用掏自己腰包,要不然她真的能够身心俱疲。
卓青自早上她睁开眼那刻起便不忘给自己发微信,打视频。
叮嘱吃药,安慰情绪,稍微发现殷错一点神色波动,便说要请假来照顾她。
殷错不让,她便下了班后眼巴巴地跑来,给她下厨做饭打扫卫生。
好不容易家给人送走,还说明晚继续,被殷错威胁,只要她敢来自己便立马坐火车出门旅游去。
反正她这段时间也不能去上班,索性趁此机会好好散散心。
卓青这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到底是怕殷错真的离开,那些药副作用又大,她扛不住压力再寻了短见,到时候山高水远的,她顾都顾不上。
之前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很多时候人并非是被病痛打败,而是因为恐惧,对未知的迷茫而惶恐难安。
卓青总算不情不愿地走了,周延义却跟上来凑热闹。
他看起来的确是担心自己的,殷错瞧得出来,就是那张嘴里总要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之前当他胡说八道也就算了,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听这些还跑她面前表白。
但他或许还在以为殷错这是在跟他调情呢。
殷错只能再次明确地,肯定地,反复地向他表示,但凡别人试图进入自己的生活,打破她摆烂的生活状态,殷错便控制不住地觉得恶心。
周延义则信誓旦旦地说,“就算你有有回避型依恋人格,我也能治。”
那一脸傲慢骄矜,真的是她见识过的普信男中最普信的一个。
“我可能有病你不知道?”
殷错指着桌子上那些还没被收拾起来的阻断药。
原以为她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他却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又不是什么治不了的绝症,我可以等你,毕竟这个世界上还没有第二个像你这样三观与我一致的人。”
这话不是明里暗里还把自己给贬了一遍。
谁稀罕跟他三观一致?
偏生这人还无所事事地翘着二郎腿,靠在她的单人沙发上遐想着美好未来。
“你不喜欢殷素年,那等我把她从公司架空后,便让她净身出户,和她女儿一块。”
殷错无语片刻,刚好他提及了他那位继母,便将昨日殷素年登门的事情告知了他。
周延义却察出几分不对劲,“她这个时候来找你?不会是看你出事了忽然想当个好母亲吧?”
不可能啊,周姝宝那混蛋玩意平日里可没少在家中威胁,若是殷素年认了殷错回去,她就要离家出走。
殷素年偏宠这个小女儿,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可能忽然就改变了态度?
殷错耸了耸肩,“不知道,我总觉得她不安好心,所以我提了个条件,帮我去告王蕊一家,让他们狗咬狗,互撕去。”
黄鼠狼给鸡拜年都是没安好心的,她才不会轻信那个女人会忽然母爱泛滥。
周延义手托着腮,声调散漫:“起初我确实是因为你生母的身份对你有些芥蒂,但经过这段期间的相处我越来越发现你是个极为有趣的人,这世上没几个能像你一样和我有着共同敌人和一致目标,我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殷错嘴角微微一扯,为他这天马行空感到几分可笑:“你没事可以走了,我要遵从医嘱好好休息。”
请神容易送神难,他不肯走殷错也只能上手推。
周延义扒着门框不肯放,执迷不悟地质问着她关于男朋友的问题。
“你是骗我的吧?你压根就没男朋友。”
“你爱信不信。”她才懒得跟人解释,他压根不配。
殷错扒不开那只手,气不过只能直接拿玄关口处的高跟鞋作势要去砸他。
周延义倒是不躲,抿了抿唇道:“你说说你都出了那么大的事,怎么你男朋友也不出来照顾照顾你?”
殷错挑眉道:“我不需要人照顾,我自己一个人待着就好,你要再不走我叫他过来打你。”
周延义一脸的不信,冷哼一声:“那你叫啊,我等着看究竟是哪个瞎了眼的看……”
话音未落便被殷错狠狠瞪了一眼,周延义抬手抵了抵唇,噤声不语。
虽说她确实有那么一些坏脾气,但胜在与自己有着共同敌人。
他咳嗽一声,“看谁敢跟本少爷抢。”
殷错简直就没见过比他还要好笑的人,要说他正经吧,有些时候偏要做出一些不正经的事。
正要出声嘲讽,忽见他身后那人,四目相对,她一时间不由愣住。
周延义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循着目光侧头望过去一眼,脸色骤变,指着男人质问殷错。
“不会是他吧?”
殷错轻轻蹙眉。
周延义看着这位比他高了只一个拳头,头戴着黑色鸭舌帽,口罩几乎遮住半张面孔的男人。
“就因为他比我高吗?殷错你清醒一点,你问问他,他能比我有钱吗?他能跟我一样和你同仇敌忾对付你亲爹亲妈?”
殷错脸面简直都要被他给丢尽了,真是什么都能往外搬,这张嘴还不如找根线缝上算了,手脚并用地推着他的背往电梯口去。
“不是他,你赶紧走,别给我在这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