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二百五。”
卓青实在很难理解殷错怎么就对钱那么执着,也不想想自己身体什么情况就敢随随便便给人献血。
气得她直接将亲手买来的猪血汤偷偷摸摸地塞到她办公桌上也不承认是她买来的,便一整天耷拉着脸生着闷气,看也不再看她,理也不再理她。
殷错只觉她现在这幅孩子气的模样好笑,磨了对方好久她才稍稍理会了自己那么一下下,可她还是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
“你这人怎么那么死脑筋,我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吧,再说了两百毫升就赚十万块,我多吃几碗猪血汤不补回来了。”
“何况我自己就是学这个的,难道我对自己的身体还会不了解?”
而且要不是碰上这么一个商机,就她一个普通人,要工作多少年才能将十万轻轻松松赚到手。
这之后要是再有这样送到好事,她也不是不介意继续。
不过再有下次她估计得涨涨价了,毕竟她也不是血牛,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
想到未来计划,殷错捧着香喷喷的猪血汤大快朵颐。
卓青被她这幅没心没肺的样子打败,忽然问:“我有点好奇,如果哪一天我一定要逼着你找个伴,你会不会哪一天为了钱嫁给不喜欢的人。”
殷错也来了劲,倒是认真地琢磨道:“只要对方不找我睡觉,七老八十的也不是不可以。我伺候他们养老送终,最好还能有个继子继女什么的,我无痛当妈,这样你也不用操心我以后老了摔了没人扶。”
卓青无言以对:“就当你被十万块蒙了眼,别是同情心泛滥,忽然便原谅了他们就好,我现在是看到方阙就恶心,你说他怎么配当一个父亲,怎么配在你面前提这种要求。”
想到方阙求上自己时那副卑躬屈膝的模样,殷错轻笑出声,扶着额头憋着笑道:“怎么就不配了,为了他那宝贝女儿能有一条活命,可都跪下来求我了。”
她就没见过几个父亲能为女儿做到这种地步。
够不要脸。
还没等殷错生动形象地将当时的情形给她描述一遍,卓青便不由分说地抱住了自己,声音还含着几分低不可闻的啜泣。
“我们不稀罕他们,他们一家都是烂人,谁摊上谁倒霉,我才是你的家人,以后你不结婚我也不逼着你了,我让我家两孩子给你养老送终,咱不难受啊。”
殷错身子微微一僵,只可惜手上还拿着筷子,偏生耳边还传来她说那些驴头不对马嘴的话,气得自己拿手背拍了拍她肩膀:“抱够了就放开我,我还要吃饭呢。“
卓青被动松开后,看着她依旧若无其事地吃起了猪血汤,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都说身在局中难自知,旁观冷眼局外人。
可她现在都要看不清楚殷错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自己一个局外人都要为此事感到愤愤不平,偏生这当事人还一脸平静坦然,还真是将没心没肺贯彻到底。
······
当懒癌患者身边有一个行动派时,便是再不乐意行动也不得不动身。
卓青但凡决定后的事便一定要付诸行动,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假期了,便迫不及待地拽上殷错一道,说要回福利院走一趟。
她这段时间也想过了,正常人都有七情六欲,殷错又怎能例外,不过是她掩饰得好罢了。
尤其方阙夫妻带着女儿在院里治疗,这段时间可没少折腾人。
虽说不是在他们急诊科里闹,但那王蕊的事隔三差五地传来,尤其殷错给她献血后身世也瞒不住,院内传得沸沸扬扬,殷错觉得丢人,好几次寻她说话都能明显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即便她面上装作满不在乎,在某些事情上可说一句没心没肺,可只有真正和她亲近,认识她多年的人才会知道她极其敏感。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她将家里小孩家务托付给丈夫后,打算趁着这段长假带上殷错出门散散心,暂时离开这个让人消极阴沉的工作环境,说不定回来时王蕊也就出院了,那些让人烦心的事也能烟消云散。
可是好不容易拉上殷错上了车,却因为院里的一个电话急召,迫不得已只能打道回府。
殷错心底是高兴了,毕竟她这个懒癌患者本来就是硬被卓青给拽上车的。
只是电话中并未严明究竟什么事情才急慌慌将放假的医生叫回,只当院里缺乏人手。
地球缺了谁都会继续运转,谁知道却偏偏找她。
回了医院才知是被某人的特意点名。
周延义胃病住院,特意点名由殷错当他的管床医生。
卓青得知是这个烂俗理由后可是气得不行,说要揪出到底是哪个上级领导收了他的钱,连医生难得的一次放假也给截了。
殷错面上倒是平平静静,不过到了病房,问起周延义生病原因是不是内有千秋,是不是又要搞事情,叫上自己回来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任务交待。
哪知道对方当着自己的面大着点滴吃起了胃药。
殷错不免腹诽:“没有总裁的命还生了总裁的病。”
还没将家产夺下来,便被一小小的胃病折腾得准备卧床,搞得自己一脸虚弱,有气无力的样子,这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周延义咬咬牙道:“要不是为了做项目我至于跟人喝酒喝成这幅德性,你怎么就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殷错轻呵了一声:“还是别磨蹭了,赶紧出院要紧,别让那女人趁你不在,趁机把你的项目搅黄了。”
她毕竟帮了周延义不少忙,连千万资产都放弃了,可不希望临到最后关头因为他的懒怠成性,所有的一切功败垂成。
“这你放心。”
周延义背靠着床头,悠悠哉哉使唤起了殷错给他倒杯热水。
“我这人运气一向不错,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定能够能事半功倍。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因为我做成了那个国外的大项目,我爸都已经对我另眼相看,现在公司里大半元老已经成我的人了。迟早有一天,我会把她赶出去。”
殷错真替他害臊,公司到底是她殷素年一手创办的,殚精竭虑至今要是没点真本事也不可能将公司发展到如今这地步。
现在能成为他的人以后就能成为别的人,归根究底,谁给发工资,谁给的多。
那个年代的女人多有一股狠劲,她还真担心周延义被她给弄死。
殷错调试了下点滴的速度:“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别见一面少一面。”
周延义也并非傻子,听得出来她再胡乱操心什么,初听似乎有些怪异,但细细一评却也让自己琢磨出不一样的味道。
她似乎是在担心自己?
殷错全然不知道他心中那些歪七扭八的想法,加快点滴的速度后向他问:“对了,你有没有见到帮你同国外项目联系的那个人?”
周延义敛下繁乱心绪,回:“对方没见我,联系我的是其他人,大概是助理吧,问了晚上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关于娱乐圈的。”
听他这样回答,想来也没见到真人,殷错也适时闭上了嘴。
估计见的是林冲。
隔壁邻居这几天晚上都没见亮灯,想来是试戏试上了,准备常驻横店。
这样也好,忙他事业去,也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心思想其他。
见他这里也没什么要事,殷错也准备要回去时,周延义却一搭没一搭地说起近几日和殷素年在公司斗法的事。
殷错兴致缺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他的话。
可即便殷错已经听得哈欠连天了,周延义也不让她走,非得让殷错同他一块缅怀他记忆中的母亲。
殷错就没见过他这么反常的时候,况且他们什么时候就已经熟悉到可以分享对方童年经历的程度上了?
见点滴打完,直接动手给他把针头取下。
“出院吧,总裁,您的使命就是为了让在天之灵的母亲见证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
周延义被她这话搅得不明所以:“不是,我身体还没好。”
殷错:“按时三餐就好,住院浪费时间,我让药房给你开几贴中药,回去记得让人给你熬,准保还你一个钢铁般的身躯。”
周延义却故意扒着床沿不放:“不是,你赶我走做什么?就那么怕见到我?”
殷错挑眉,环手一笑道:“是,我怕死了,王蕊也在世华你知道吧?她父母可陪着她在我们这里住院,要是她母亲知道你我走得近乎,指不定在背后骂我是狐狸精,破坏你们关系才导致你们订婚不成。”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何况近段期间殷错私生女的身份一出,她的风评就不是很好。
周延义哑口无言,这倒是很像王蕊母亲会做出来的事,也不怪殷错未雨绸缪。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懒得起身,故做虚弱地瘫倒在病床上,哎呦叫唤。
“我全身酸痛,头脑发晕,估计是这几天熬夜累的,今晚就在这里睡,要出院也得等明天助理来上班才能安排我出院,我这大晚上的也不好让他再往返一趟。”
他现在倒有良心关心起了别人。
殷错问:“你有助理照顾你为什么还要折腾我?”
周延义:“有钱能使鬼推磨。”
殷错彻底无语。
她还是不够有钱。
资本家的脸皮也是真厚。
算了,她现在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周延义出院。
一晚上而已,想来也不会折腾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殷错索性坐在靠阳台沙发上,翻开病历本打发时间。
只是看着看着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都不清楚,若不是温热的触感抚上脸颊,她也不会陡然惊醒。
周延义手中捏着的被褥滑落,受惊一般地弹跳到三步之外。
旋即佯装若无其事,解释只是见不得她一个女生睡沙发上,害怕她着凉,给殷错盖一下被子而已。
殷错笑笑不语,收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推倒在地上的病历后,便揉着酸痛的肩膀准备出去值班室睡。
周延义忽然出声,声音却有着视死如归般的战栗:“我也不是故意折腾你,就是忽然想见你了。”
殷错抿了抿唇,侧身过去看他宽阔的后背:“为了日后合作的顺利发展,有些事情我还是得跟你说明一下,我有喜欢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