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就认定自己已经输了,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它们,我只能看看它们手里拿着的餐巾纸,远处的信号灯正向这边走过来,脚上缠着庆祝过后的丝带,那地方的土壤总是粘在一起,想从地下行走十分困难,它们不待见这些风姿绰约的玻璃管,最近这儿发生了一起山体滑坡,它拿着手里的锉刀,跟随线索找到了这儿,它们还在前方等着它,这是它安排好的,它还没走过去就先开了口:“别愣在这儿了,快去你们的工作岗位上站好。”还有很多事要做,还有很多事没处理完,它揉了揉自己的指甲,它得看看这次事故的源头与谁有关,当它站在这儿时,它就倍感满足,只因这件事与它完全无关,它得把自己切断,它得让自己置身事外,这个词汇在它家里的墙壁上随处可见,它和它们打交道时必须时不时地看看这种词,这本词典有印刷错误,它把这些不健全的词汇挑出来予以纠正,要用这些四处乱跑的家伙填满浴缸并不简单,它想要筹备个周密的计划,但这种器具需要它们的协助,这次事故并不因它而起,和那些屏幕一样,完全一样,比它们更先进,比它们更豪华,它意识到这件事不会威胁到它,本该是这样,假使它过来了,那家伙藏在什么地方?如果这件事和它们也扯不上关系,那么它就白跑了一趟,我对它们说:“都把眼睁开,有点精神,别没精打采的,我们接下来要赢下这场比赛,你们都听懂了吗?”它们懒洋洋地回答我,我不知道它们究竟想说什么,我认为我们该开诚布公,可它们显然不这样想,它们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这让我为难,我没工夫去命令它们敞开心扉,我得让我们赢下这场比赛,如果它们就这样走上去,那么接下来一定会迎来一场惨败,它们的实力不容小觑,应当说它们的水平早就超过了我眼前这些自命不凡的废品,它们仍旧活在先前的光辉里,可那些成就其实与它们无关,那些曾在我手下待过的猛将们早就远走高飞,能留在这儿的都是些垃圾,我像是回收站里唉声叹气的干枯员工,我们成了同类,它们马上就要输掉这场至关重要的比赛了,我巴不得它们摔在地上,可我只能假惺惺地安慰它们,开赛前对面的家伙就嘲笑了它们,台下的观众发出阵阵骂声,它们捂着自己的脸支支吾吾,我躲在幕后暗暗自喜,等它们来到我这儿,我的脸就又严肃起来了,它们多半也能体会到我的这种态度,可它们没有嘲笑我的机会,我只待在这儿,不必上台,待在这儿就行,一切都与我无关,它们在更衣室里睡觉时我才肯出来盯着它们,等它们输了,它们就该被踢出去了,我们这儿不养不称职的员工,这次山体滑坡引来了它们的关注,它们随时都在,可我不知道它们在哪儿,在我开始调查前,我不得不先弄清楚它们此刻躲在哪儿,不把它们找出来我就难以心安,即使找不出来确切的方位,我认为我也必须要有个大致的猜测,当你遇到这种事时,最好别向我学习,跟它们作对不是件明智的事,假若换成个严厉的说法,那么能够称之为下场凄惨,哪儿都有它们的影子,但它们从不出来,它们躲在休息室和更衣室里,在它们训练的时候,它们用那些器官观察它们,把它们的长相和声音都记下来,或许它们有个本子,专门记录这些答案,等到它们蹲不下去了,它们就拍拍身上的尘土,走到舞台上装疯卖傻,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走上舞台时的表现吗?它们都不看好你,只有我力排众议,让你立刻上场,那时候窗户已老,床沿上的皱纹对着我们的软肋缓缓蔓延,等你走到台上,它们已经闭上眼睛了,但不必责备它们,至少结局对你有利,它们为了应付那次山体滑坡耗费了不少精力,它们把我拉起来,让我坐在它们旁边,我们前面是个没见过的衣柜,它们对着那家伙说话,在它面前吵来吵去,一开始,我认为衣柜里的朋友还没出来,或许它是个害羞腼腆的朋友,这不该被宽恕,可它始终没出来,我们依次钻到桌子下面,我旁边的家伙对我说:“你的嗓门有多大?”“去餐厅怎么样?”“把这个打开,谢谢。”“从那条小道过来,大路上有块石头,你多半过不去。”“敲这儿,看见了吗?这是个薄弱关节,只要把这个位置给搞定,我们就能轻而易举地让它滑下来。”“你对这起事件有什么看法?”“没什么看法。”“我雇你来不是让你浪费我的钱的。”“您想听什么样的看法?”“这些舞台!这些舞台!”这些舞台刚被搬来时其实并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它们有时收缩,有时发出噪声,每次使用它们前都要敲打它们,这件苦差事本来落在了我头上,但我躲进衣柜,总算把自己推了出去,如果过于用力,那么一不小心就会被推进深坑里,它们不可能总是把绳子准备好,那些绳子需要保养,而要保养它们又不能不得到奶油店的首肯,当它们抱着绳子站在店门口时,等着它们的是块崭新的牌子,那上面还是写着字,它们不会写其他的字,字典坏了,字典坏了,这是因为字典坏了,“什么时候修好?”我问它。“马上。”我回答道。这本是我的无心之举,但现在竟成了我的工作,因此,我要干好几份工作,而且还要被它盯着,它这时候又说话了:“什么时候把词典修好?”“马上,马上。”这样的对答总是要发生几次,等它烦了,我才能休息会儿,这儿没有椅子,它们信誓旦旦地向我承诺,说很快就把椅子送来,我等到现在也没看到椅子的味道,它们甚至都没再出现过,可我知道它们还盯着我呢,它们把我看了一遍,就是为了能让我稳定下来,一开始吸引它们注意的是外貌,然后是我们刚刚说过的声音,它们给这些东西下了指令,地窖里的瓶瓶罐罐被搬了上来,以便把它们给关进去,当然了,它们在嘴上怎么可能这样说?我提醒道:“别忘了把地窖的门关上。”“用不着你来提醒我。”它瞥了我一眼,跟着把地窖的门彻底锁死,在这之后,它开始教训我,它始终想让我明白它有多不容易,我认真听着,我仔细听着,我有节奏地点着头,时不时地点评几句,可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它在说什么,我每次奉承它们时用的都是同一句话,当然,得稍微改改样子,不然它们要不满意了,要让它们开心起来就必须抓住它们的要害,我没看清楚它们的弱点,它们用数不清的外套把这些微弱的木炭给遮掩起来,“怎么办?”它问道,“它们不让我们进去。”“不要紧。”它说,“我们还有备选方案。”我不知道它所说的备选方案是什么,我参与了这场活动,在之前我们就参与了,那时候你也在其中,你是最踊跃的一个,你的那些意见给了它们很大帮助,但它们全都不采纳,我想为你喝彩,顺便为你助威,可我不敢,你很快就要从这儿走了,现在看看,在那之后不久你就去找侦探了,还好我当时没支持你,但这只是后话,或许你因我的懦弱而失望了,你就是为此才离开这儿的,但这件事我不能负全部的责任,它们用一只手撑着下巴,另外的几只手缠在一起,分不开了,它们经常会这样干,我有时分不清这究竟是起意外还是谋划好了的灾难,我认为把手分开是合情合理的事,这件事里没什么深奥的门道,这件事外面也没有什么理不清的纠纷,可它们当着我们的面这样做了,我把齿轮找出来,我把笔记本摊开,对着它们的清单一一排除,等这次商讨结束了,你闷闷不乐地把门打开,第一个走出去,等你走了,有个嗓门很大的家伙把你骂了一顿,我也跟着它骂了几句,这也不能怪我,还是不能怪我,不是我的错,我只是想试试看,看看辱骂你究竟是种怎样的感受,我不知道我能在这儿待多久,也许下一刻的我就不知去了何处,我得把握住这些本不存在的时间,我得把它们利用好,我得把所有事都试一遍,你也知道吧,就像那些得了绝症的患者一样,有些时候,它们会在去世前把之前想做又不敢做的事都做一遍,我同情这些无辜的朋友,但我不得不借鉴它们的尊严,这不是对它们的诋毁,这才是最深沉的爱戴,在它们和你们之间,我拥有比它们更丰富的空间,但这些和我做伴的家伙具有极大的不确定性,我嫉妒它们,尤其是你,所以我没事干时就会骂骂你,想钻研出有趣的责骂方式其实并不简单,到了后来,我深感疲惫,这件事又成了我的负担,为了省事,我选择走捷径,从你的弱点下手,你也知道,反正是些可耻的事,一些让你痛苦的事,只要把这些事复述出来,那么就没什么差别,我和它们有这样的共同点,这也是当时我没和你一起离开的原因,尽管你时常向我写信,但我觉得我对不住你,这种惭愧有时会转化成恨意,我们的探讨愈发激烈,当我们出现分歧时,我们就会把你拉出来,骂一骂你,只要把你给骂一顿,那么一切争议都能暂时得到遏制,因为你那时候已经不在那儿了,所以只能拿你开刀,一开始这不过是我不成熟的提议,但很快这件事就成了习惯,为你辩护的朋友也成了我们餐盘里的残渣碎屑,我很快就累了,当我开始为你辩护的时候,那些家伙大惊失色,它们没反驳我,算是放过了我,等一切结束后,它们找上了我,它们问我究竟想怎么做,我使劲儿敷衍它们,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说了什么,不管怎么说,那些举动都有个固定的风帆,那些家伙正等着我们去解决,等到我们再聚在一起时,我又把你夸了一顿,它们这次忍不住了,我也成了它们攻击的对象,而先前那些早就对这种氛围感到厌倦了的朋友们也趁着这时候钻了出来,我们围着你吵得不可开交,尽管你那时候根本不在那儿,你对此一无所知,我们因你抵死争辩,要把这些事全部尝试一遍实在很困难,可我还能怎么干?我忘了我之前做了什么,这就导致我很可能把一件事干了两遍,甚至是三遍,有时候我会把我取代掉,那么之前的我干的那些事当然丧失了属于它们的价值,为了反驳我自己,我必须让先前的我成为笑话,我把之前的我做过的事拉出来给它们看看,我们在笑声中度过了这次活动,这时候你在哪儿?山体滑坡,山体滑坡,你把自己当成了侦探,我早就说过,你不用把生命浪费在这种没意思的小事身上,你得想想该怎么迎来更多声音,当我想着法子挖苦你时,你消失不见的祖先成了一个比较有价值的议题,从这些难以反驳又证据确凿的悲痛经历上入手再简洁不过,尽管这样做没什么新意,但足够有效,可我也明白,这对我来说是个信号,我已经看腻了这种事,我把它当成了我的本职工作,我在思考那些简单又有力的窍门,当这种窍门浮现出来之后,我就知道我该走了,我马上要完蛋啦,我得珍惜这段时光,尽量找多选题,把所有选项都填上,当我找到我的老板时,我把我准备好了的文件交给它,它看了之后连连点头,它对我说:“你把它们先拿回去,有几个地方有点问题,你回去修改修改,我已经圈出来了。”我把它拿回去,进行了全面的修改,我想着它们会怎么做,那些经常在我附近出现的家伙,它们不知道它们要到哪儿去,等我把它又交给老板时,它不耐烦地打量着我,它对我说:“改得太多了,跟上次完全不一样,你把这几个地方保留下来,其他的内容改成和上次一样的。”我得把握住这次机会,尽量看到更多的影子,它们死后留下的声音,它们生前出现的足迹,我有时候会认错它们,我不知道那些家伙究竟是我还是别的什么,当我把它们当成我时,我总会说出些与我无关的话,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和我没有任何相像之处,为了把我关在这儿,我得重复我之前做过的事与说过的话,这就像是某种训练,总是重复一些能够锻炼自己的动作,我就在持之以恒地重复这些动作,可我不知道该重复哪件事才对我有利,因为没有谁能指导我,即使有,我也会怀疑它的用意,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该重复哪句话,也不明白该重复哪个动作,我不知道之前那些事究竟是我做过的还是它们做过的,如果我重复了错误的动作,那么反而会起到不合我意的效果,它们总是跟着我,我把我曾做过的事做了不知多少遍,我认为它们会感到烦腻,因此离我而去,可显然没有,显然没有,没什么理由,也没什么办法,它们总是跟着我,求饶和抵抗成了同义词,尽管那词典还没修好,我把修改过后的文件又交给了我的老板,它点了点头,表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