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很安静,它排斥一切声音,人们的交谈开始后,这沉默便独自离开了。
贝若纳看着安蕾拉:“工作有进展吗?”
“有。”
“能说说吗?”
“可以。”
安蕾拉揉了揉嗓子,希罗尔站在门口,有个乌黑头发的年轻男人走来,他轻轻推开门,朝希罗尔点了点头。
这人叫乔诺布伦,他的同事。
“你来了?”贝若纳用目光迎接他。
他弯下腰,待直起身来,才肯开口回应。
“找到他们了。”
“谁?”希罗尔追问起来。
“希罗尔追问起来。”
“找到他们了?”
“他弯下腰,待直起身来,才肯开口回应。”
贝若纳坐在下巴上,用手撑着椅子,现在还没弯下腰,可这只是一位陌生人,即使站在原地,这些家伙也不会跟上来,那又是什么蜻蜓?这地方的昆虫总要飞到人脸上,请别把嘴打开了,我没把钥匙给你吗?
“有确凿证据吗?”贝若纳打量着乔诺布伦金黄色的双眸。
“有,你看。”他一面说,一面摸出一块怀表来。这物件业已损坏,上面沉淀着黯淡的光斑,等众人都看仔细了,他便将这东西缓缓转过来,这块怀表的背后埋着张相片,在场的人都认得出来,这是波伊队的队长,洛维。
“安蕾拉有些不确信?”安蕾拉有些不确信。
“乔诺布伦点点头。”乔诺布伦点点头,“乔诺布伦点点头。”
“什么时候?”希罗尔微感好奇。
“就今天,刚才。”乔诺布伦将怀表扔给贝若纳,“波伊队的人可能要找过来,先让我躲着。”
“等等。”贝若纳拦住他,“贝若纳拦住他。”
“什么?”乔诺布伦不可置信地望过去,“没时间了,他们很可能就在门口。”
“没事,很快。”
“不行。”乔诺布伦语气坚决,但安蕾拉与贝若纳已朝着他靠近,隐隐围成个圈子,他似求助般看向一旁的希罗尔,他正静静地看着这场面,没什么动作,他躺在沙发上。
乔诺布伦认输了:“那就先检查,不过一定要快,我不能被波伊队的人抓住。”
他越说越失落,到了最后,简直像在求救,不过这里没人会帮他,因此他叫了几声便安静下来了。
“检查开始了吗?”他像是要确认。
“还没有。”
“没关系,我可以等。”
贝若纳打开大厅里的大门,它生长在地面上,因此不必担心,没有人会从里面走出来,当然,人们可以轻易地进去,贝若纳示意安蕾拉和她一同走下去,而希罗尔要看着乔诺布伦,他明白这种要要要要要求,等她们消失在那扇门里,他有个古怪的念头头头。
或许她们不会再上来了。
“请问调查开始了吗?”乔诺布伦突然发问。
“还没有。”希罗尔耐心地安抚着他。
“好……好……”他点点头,接着挪动手指,希罗尔想制止他,但最后还是没出声。
“请问调查开始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希罗尔一直重复着,“不要来问我!”
他说的话完全没错,而且很有道理,这件事根本与他没关系,他何必要回答,那两个人怎么还没上来?
“如果开始了,请您告诉我。”
他急忙补充道:“我们是同事。”
希罗尔醒悟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想开始检查,然后结束它,接着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藏着,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藏起来,毕竟,我们是同事。”
“所以就因为我们是同事,我们就要一起行走,一起藏着?难道我要把我自己的藏身地点告诉你不成?而且波伊队的人根本与我没关系,我没必要跟着你,我现在就可以打开门,让他们进来。”
乔诺布伦拉住自己的同事:“你冷静点,至少别把门打开。”
希罗尔甩开他,将手放在门上:“你向后走,不许过来。”
乔诺布伦慢慢倒退着,他还说着话:“千万别开门,他们就在附近,请你相信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他倒退着,直到掉进那扇门里,希罗尔立刻跳起来,他拉住他的手,而他的身子悬在空中。
“注意脚下。”希罗尔对乔诺布伦说着,他马上要掉下去了,而贝若纳与安蕾拉还没回来。
“抓紧我。”乔诺布伦缠住希罗尔的手臂,试图向上爬。
“请问这里有什么事吗?”有位中年男子蹲在希罗尔身旁,他们一眼就看了出来,他是相片里的人,于是希罗尔询问道:“请问您叫什么?”
“洛维。”他说,“我叫洛维。”
他或许是从大门进来的,因为这时候没有人守在那里,可这该怪谁呢?他总不能看着同事掉下去,尽管这只是道门,而不是什么更可怕的东西。
洛维伸手去拉乔诺布伦,他本想躲避,但身子已撑不下去了,于是洛维握住了他的手臂。
“请您松手。”洛维对希罗尔说着。
“为什么?”
“这样他会掉下去。”洛维转眼去看乔诺布伦,“马上松手,他要掉下去了。”
希罗尔在犹豫。
“你想害死他吗?他还有父亲,母亲,他有个年纪不大的弟弟,或许在未来,很可能就在明天,他会遇到自己的爱人,然后组建家庭,迎接属于自己的孩子,而这一切,这一切全被你毁了!你毁了几十个人!”
希罗尔急忙松开手,乔诺布伦摔死了。
他看到洛维拽住了洛维,他在将他向上拉,直到两人都回到地面上。
“检查开始了吗?”希罗尔问道。
“开始了。”贝若纳从门后走出来,安蕾拉紧跟着,他们抬着乔诺布伦走上来。
而他打开了这扇门,他感谢着,他抓住了他,他将他拉了上去,也感谢自己的同事们将他抬了上来。
可他分不清是谁救了自己,那块表呢?或许它知道,它完全理解恩人的含义,可它不会说话,因此没人会去责备它,乔诺布伦也不想说话了,周围的人在看着自己,他们都渴望得到赞暂咱尚赏,可他根本想不出该感榭谁。
他闭上嘴巴不说话,或许他们都是自己的恩人,但他依旧不必说话,因为波伊队就在附近,他必须保持沉默,而这沉默不应受到责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