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夏没点头,也没摇头,仍旧不作声。
晏靖蘅便继续说道。
“前几天,乔轩宇说要我跟合作,让你做意向书,设局害你。”
裴知夏神色平静地看他。
“那你真的打算和他合作来害我吗?”
晏靖蘅急急举起手。
“我当然没有,知夏你要相信我!我只是将计就计,想让我哥看清乔轩宇那家伙的真脸孔,那一家子,没一个好人!”
“我相信你!”
裴知夏十分肯定,然后,唇角扯出抹嘲笑。
“但蘅总,没用的,我们叫不醒装睡的人。”
她在酒店被关的事,她被围堵伤了胳膊的事,还不够明显吗?
可晏漠寒连质疑都没有一句。
确切的说,晏漠寒不是装睡。
相反,他十分清醒也十分理智。
乔佳宁是他未婚妻,而她,只不过是个用钱换来消遣的玩意儿。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晏靖蘅心疼地看着她。
“知夏,要不,你还是调来我这里吧。你不想做我特助,我可以安排你到分公司,山高皇帝远的,眼不见为干净。”
裴知夏好奇地看他一眼。
晏家那样的豪门大户,他这天真的性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幽幽叹一口气。
“谢谢蘅总,这是我自己作的孽,再苦也得受完。”
都说小宝宝是有灵性的,也许是Ta接受不了她和晏漠寒龌龊的关系。
所以,来了,又匆匆走了……
晏靖蘅皱眉,眼里尽是焦躁和忧虑。
“可我哥他缠着你,他一天不放手,乔家就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连晏靖蘅都看得明白的事。
晏漠寒硬是置若罔闻。
只能说,他是真不在乎她的生死。
不然,绝不会让她一次又一次地置身危险之中。
裴知夏扯出一抹苦笑。
“蘅总,谢谢你,他是你哥,你还愿意这样帮我。”
晏靖蘅“草”了一声,烦躁地扯了扯头发。
“我有眼睛的,能分得清是非。”
裴知夏眼里的戏谑更深一些。
眼瞎的,其实只有晏漠寒!
“总之,谢谢你愿意站我这边,但你的提议,我拒绝!”
他是无关、无辜的人,没必要拖他下水。
晏靖蘅神色黯了下来。
“知夏,是因为我是他弟弟?你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他是聪明人,明白她拒绝的根本原因。
裴知夏摇摇头,眸色黯然。
“不,在我这里,你只是你,和他无关。只是我太累了,没精力去应付太多状况之外的事,希望你能理解。”
感情这玩意,她浅尝辄止。
然而,仍旧被伤得遍体鳞伤。
不仅自己差点没了命,还赔上无辜的小宝宝……
所以,为了保命,不谈情是最好且唯一的办法!
晏靖蘅无奈,却也不忍心逼她,隔着被子,拍拍她的手臂。
“好吧,那你好好收拾心情,那天想找男朋友了,记得给我留个考察之位。”
裴知夏对他笑了笑,想劝他回头是岸。
晏靖蘅赶在她要说扫兴话之前,打断她的话。
“得,这个你不用回应我!”
裴知夏只好把话吞回肚里。
“总之,乔家那兄妹俩,都不是什么好人,你多长点心眼,提防着些。”
裴知夏感激地看他一眼。
“我知道,不过,这次跟他们无关,是我爸惹来的祸。”
晏靖蘅神色复杂,犹豫了一下,才道。
“前天傍晚,我开车离开医院,在门口见过你爸,他提着食盒要进医院,却被两个男人截住,那俩不像追债的,更像是拉他去干嘛的,拉扯了一阵,你爸就跟他们走了。”
裴知夏并不意外。
“他就是这样的人,一听有地方可以赌,劝两句就去了。”
晏靖蘅嗯了一声,他是有些猜疑,但没证据,也不好乱说。
他又坐陪她聊了几句,怕影响她休息,便起身告辞。
临走,还不忘强调。
“知夏,我的提议一直有效。而且,不止是工作的事,别的事,你也可以随时找我。”
晏靖蘅离开后,整个白天风平浪静。
再没烦人的苍蝇来嗡嗡嗡。
裴知夏得以好好睡了两大觉。
只是,午晚的月子餐,晏漠寒仍执着地让刘哥送过来。
裴知夏依旧让刘哥原封不动拿回去。
一直到晚上,裴知夏要睡了,都没有人再来作妖。
显然,晏大总裁真的被裴小雯严重拓伤了自尊心。
至于乔佳宁,被她狠狠往心窝子里捅了好几刀,这会估计在病房里扮可怜博同情。
没了这些妖魔鬼怪作妖,裴知夏这晚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隔天一早,是刘哥来送的早餐,并告诉她。
“晏爷昨晚出差了!”
裴知夏暗道天助我也。
又照例,强硬地让刘哥把早餐提走。
很快,医生来查房,他翻看着她的验血报告。
“本来,你这情况,至少得住五天院,但你恢复得还行,如果你坚持出院,我也可以批。”
裴知夏当然坚持出院。
很快,她就连老妈的出院手续一起办了。
由许泳儿载着,去到几十公里外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找了间阔落的民宿住了下来。
开启她短暂的避世休养之旅。
……
再说晏漠寒,因为外地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需要他亲自去处理。
等他处理好事务回到安城,第一时间到医院去看他爷爷。
晏老爷子是心脏病,前几年搭了支架,精神了几年,但最近情况急转直下。
他在安城乃到全国都德高望重,有他这个定海神针在,晏家日子会好过不少。
因而,晏家子孙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来给他治病及续命。
“爷爷!”
晏老爷子是退休老军官,守旧、讲究礼数。
所有晚辈,要来见他,都得通报一声。
保姆先向病床上的老爷子汇报,转身过来开门。
“二公子!”
晏漠寒抬脚进门,才走两步,就有一团黑影向他砸来。
他头一偏。
“嘭”的一下,玻璃杯子砸在门上,在他身后开了花。
“你这不肖子孙,是要气死我吗?你搞什么不好,学你爸搞女人!?”
老爷子身材魁梧,脸容肃穆。
虽是病着,吼起来仍中气十足,一副要吃人的气势。
晏漠寒脸色不变,从容走到病床前。
“爷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老爷子气得胡子直哆嗦。
“臭小子,还嘴硬?我都听说了,你把你助理的肚子搞大了,虽说现在流了产,可你对得起佳宁那丫头吗?”
骂完,抄起床上的枕头朝他砸过去。
晏漠寒抬手抓住枕头,他昨天刚被枕头砸过,今天又被砸。
看来,枕头克他。
他把枕头放回床上,伸手抻平顺。
“爷爷,我和裴知夏,在一起三年了。”
他做了,就不怕认。
老爷子有些意外,半信半疑盯着他。
“佳宁那丫头没回来时,你俩就在一起了?”
晏漠寒神色淡漠。
“嗯。”
老爷子眸色深沉,认真打量他。
“除了她,没别的女人了?”
老爷子乍一听到那些传闻,以为孙子成了流连花丛玩弄感情的花花公子,气不打一处来。
晏漠寒摇头。
“没有,就她一个。”
老爷子神色凝重,犀利的目光射向他。
“那个宝宝……”
晏漠寒眸色微黯。
“六周了……”
晏老爷子眸光闪了闪,又黯了下来。
“可惜啊……”
他老晏家,一直人丁兴旺。
可到了晏漠寒这一辈,他里里外外加起来十多个孙子孙女。
却到现在,都没一个为他添个曾孙。
这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却又是没缘分的!
晏老爷子暗叹一口气,沉默良久,才问。
“跟她分了才发现的?”
晏漠寒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老爷子把他那点迟疑都看在眼里,长叹一口气,又拿枕头抽他。
“臭小子,你糊涂啊!”
晏漠寒站定没吱声,由着他抽。
老爷子抽了几下,累了,把枕头一扔,问。
“那个丫头……还好吗?”
晏漠寒脑海里闪过裴知夏苍白瘦削的脸。
“不太好……”
老爷子又指指他,骂道。
“你这小畜生,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