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揉了几下,她又嗝了点气出来,好像舒服了一些。
她便顾不了那么多。
反正,她和他之间,严格来说,什么模样对方都见过。
没必要矫情。
她一边揉着胃,一边问他。
“你身上现在痛得厉害吗?”
晏漠寒摇头,“打了止痛针,不怎么痛。”
其实,比起止痛针,裴知夏的存在,更能让他神经放松,痛苦减轻。
而裴知夏揉肚子的模样,憨厚中又带了几分小可爱。
这样放松自在的她,晏漠寒是喜欢的。
他已经不记得,已经多久没见到如此自在又不带一点面具的她了。
“叫护士给你开点消食药。”
裴知夏经他一提醒,才按了铃,很快,护士拿了盒消食片过来。
裴知夏说了声谢谢,等护士走后,一边掰药一边带了些懊悔说道。
“估计我是第一个在医院里吃饭吃撑的人。”
晏漠寒唇角微扬。
她有时,挺小孩子气的。
他一眨不眨地瞧着她把药吃了下去。
裴知夏吃完药,对上他的眼。
“你不累?”
晏漠寒确实有点困了,只是,他已经太久没和她这么毫无隔阂地相处了,他有点,不太舍得睡。
“不太累。”
他说完,打了个哈欠。
但他看她的眼神,满是不舍和眷恋。
裴知夏垂下眼,伸手帮他把滑落的被子拉扯到他下巴,怕碰着他,动作很轻。
“睡吧,我会待到晚上。”
晏漠寒得了她的承诺,这才缓缓闭上眼。
但很快,他又睁开,眸子里带着困意,嗓音也带着的睡意。
“沙发拉开是张床,你睡一会。”
“好!”
裴知夏应了他,他才放心闭上眼。
裴知夏在沙发床上小休了半小时,醒来,问护工晏漠寒的情况。
“晏爷睡得很沉,中午的药里有一袋是止痛药,他这一觉,应该能睡到傍晚。”
晏漠寒没什么事,裴知夏安心忙自己的事情。
四点多,她把紧急的邮件处理完了,去泡了杯茶,歇一会儿。
她捧着杯子,盯着病床上的晏漠寒出神。
原本,她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但当她只想着他是老爸的救命恩人时,她似乎,就能很自然地面对他。
大概,是因为无法逃避,除了坦然接受,并没别的办法。
而最重要的,应该是晏漠寒的态度。
他眼里,自然是有许多眷恋和深情。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寻常朋友一样面对她。
这让她少了许多戒备和尴尬。
也许,就如她最初想的那样,只当彼此是朋友,大家反倒轻松自在。
如此一想,裴知夏心里又放松了不少。
五点多,晏漠寒醒来。
睁眼,视线第一时间往沙发那边瞥。
护工一直坐在病床边,见他醒了,忙凑近些。
“晏爷,您有什么需要吗?”
裴知夏把笔电挪开,走了过来。
“睡得怎么样?”
晏漠寒定睛看她,“你呢?”
裴知夏点头,“我睡了大半小时,精神还行,你感觉怎么样?”
晏漠寒嗯了一声,“挺好。”
护工识趣地离开。
裴知夏坐下,正想着找点什么话题聊聊。
晏漠寒先开了口。
“知夏,你不用有负担。”
裴知夏心揪了一下。
静静回望他,他是觉得,她为了报恩在勉强自己吗?
晏漠寒顿了顿,又道。
“当时在漩涡里的人,就算不是二叔,我也会跳的。”
裴知夏点点头。
但心里,其实是不信的。
晏漠寒是个商人,他做的所有事,都会衡量利弊。
而理智的他,从来只会选利益最大化那个选项。
他从滑翔伞跳下去救人,无疑,是百分之一百的弊没一分的利。
因为,从他跳下去那一刻,他能活下去的几率就接近零。
可他,却毫不犹豫地跳了。
只因为,漩涡里的那个人,是她老爸。
可她不能戳穿他。
因为,他也是善意吧。
裴知夏的心,像被重物锤了一下,闷闷作痛。
“晏漠寒,过去的事,我们都翻篇吧。”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别的前因后果,再追究已经没意义。”
裴知夏知道,她应该好好向他道谢。
可一声“谢谢”太轻,而他的生命又太重。
她就算脸皮再厚,也无法用一声谢谢打发他。
干脆,啥都不说。
晏漠寒神色复杂,眸子里闪过一抹期待,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嗯,都翻篇吧,从今天起,一切是全新的开始。”
俩人把话说开了,裴知夏便更加放开一些。
护工进来给晏漠寒按摩腿部,她便也一起给他按。
晏漠寒起初是不肯的,这些事,护工做就好。
他不舍得她受苦受累。
裴知夏却坚持。
“我的技术不差的,我妈妈病了那几年,但凡住院,都是我在照顾她,说到护理常识,我可一点不比护工差。”
她站在床尾,一边帮他按腿一边跟他聊。
就真的像寻常朋友一样,毫无芥蒂。
晏漠寒只听其声却瞧不见她的脸,有些失望。
但想到她为自己按腿,心里又感动非常。
听她提起她妈妈,他便问。
“阿姨现在怎么样?”
裴知夏如实道。
“她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一来,是护理做得好,二来,赵荣成不惹事了。”
提起这个,裴知夏又道。
“赵荣成的事,谢谢你。”
虽说她一年多前那些意外和苦难大多因晏漠寒而起,但赵荣成对她一家人的祸害,却和他无关。
赵荣成被废了一只手,被扔到乡下养猪,还被他的人监视着,这才老实了。
晏漠寒却心有愧疚。
“知夏,如果我早些察觉,你就能少受许多苦。”
裴知夏摇头道。
“晏漠寒,这些事,和你无关,即便没有你,赵荣成也是我们的一家的噩梦。”
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各自又经历了这么多,彼此,聊起这些,彼此都坦然了不少。
傍晚,吕颂唯过来接裴知夏的班。
晏漠寒虽然想和她多待一会,但又不舍得她受累。
和吕颂唯一起赶她离开。
裴知夏回到家,乔晚庭在客厅里喝茶。
见她回来,招手叫她过去。
问了几句晏漠寒的情况,他长叹一口气,道。
“闺女,本来,我不想你有太大的思想负担。但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种隐瞒,对漠寒来说,太不公平。”
裴知夏静静地看着他,“爸,你隐瞒了什么?”
乔晚庭脸上出了些愧疚。
“他把我推离漩涡时,对我说了句‘二叔,你和知夏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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