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前线走,天便越发寒冷,刘邙下令让手下将从米津那收下的厚衣拿出分发给众人。纨绔们看着这些朴素,样式并不华丽,甚至在他们眼中,有些破旧的厚衣,还是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情。
当然这些只是一闪而过,可却被刘邙看在眼里。在他眼中这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就算装也只能装一段时间,时间长了还是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胡元霖见情况有些不对劲,特意停止前进,下车向他们说道:“这些厚衣都是米津守将为我们准备的,这些都是他们平日省下来的,各位可要记住潘阳城守军的好。”
他的圆话自然是没有多少成效,一些纨绔听是省下的厚衣,直接露出了不屑的神情。而这一切依旧被刘邙看在眼里,可他并未做些什么。
一旁的胡元霖则是不停用余光去瞟刘邙,时刻注意着他的神情,以防他突然出手,将这些纨绔给解决了。
不过好在从头到尾,从开始到结束,他都只是在看而非动手,这让胡元霖稍微安心了不少。
车队继续向前行驶,出了潘阳城就是一段很长的山路,近百里的山路没有任何一座关隘或则是塔寨。但却依旧能够时不时见到,因为战火而导致流离失所的难民。
他们有些是刘汉人,有些是大夏人,原本该是你死我活,可现在却因为战火,使得他们相互帮助,尽管刘汉和大夏此时依旧还在打仗。
难民见到粮车队,纷纷涌上来,手持石块挡住了前进的路。四周士兵见状,急忙亮出手中那锋利无比的长戈,试图用这种方法,将难民吓退。
刚开始确实很有效,不少难民见到那长戈向后撤退了两步。可很快咕咕叫的肚子,和身后背着的几月大,因为饥饿而哇哇大哭的婴儿,让他们再次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五步,手里死死握着石块。
领头的难民头戴草冠,手持砍柴斧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将粮食留下,你们可以安全离开,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们半分,但若不然就别怪我们动手了。”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这些人根本打不过装备精良的士兵,但他也明白气势不能输。所以他硬着头皮,向刘邙大声吼道,试图从气势上压制住他。
“分几袋粮食给这些人。”刘邙转头看向一旁的手下,神情平静地说道。
“万万不可!”胡元霖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不停摇头向他说道。
“这些都是送给孟将军的粮食,我们绝不可让其有半点损耗,不然如何向皇上,向孟将军交代?”胡元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仿佛刘邙这样做就会变得十恶不赦一般。
可他并不在乎,随手一甩直接将胡元霖手甩开。向手下重复了一遍,“分几袋粮食给这些人,顺便把剩余的厚衣也给他们。”
“你……!”胡元霖刚想继续说话,一道威压猛地落下,直接将马车压进土里足足一指的深度。众人见到这一幕,皆愣住了。
当他们回过神来,不敢发出任何声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会是胡元霖这样的结果。“本王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指手画脚了?”
“你不过是学宫的一个先生,又不是文庙主事。就算是他仲舒在本王面前,都得乖乖给本王鞠躬问好,你又凭什么对本王指指点点?”
刘邙声音不大,却让四周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难民们此时才明白,自己所拦截的是谁。经历了皇子夺位,当朝皇上只剩下了一个兄弟,而整个刘汉也只剩下了一个王爷。
难民们看着刘邙,领头的犹豫片刻后,将手中的斧头丢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其不停磕头说道:“见过王爷,还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对其他人下死手,若是要杀杀我一人便好。”
“谁跟你说本王要杀你们了?”刘邙很无奈,他转过头看着那领头的说道。
“那……那……您是……。”
刘邙没有理他,而是转过头很不耐烦地向手下说道:“我让你准备的粮食和厚衣呢,怎么还没有准备好?”
“属下马上准备。”士兵回过神,急忙点头应下,转身去取粮食和厚衣。
一旁的胡元霖动不了说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做这些事情。
不多时士兵拿着粮食和厚衣,回到了他身旁。刘邙确认了一遍后,让士兵将东西交给难民们。
“这些粮食和厚衣足够你们吃一段时间了,这块入城令牌你们拿着,若是想要找个安定的地方,拿着这块入城令牌,就可以进潘阳城。”
“不过这其中过程,并不会减少,只会更加严苛。入城后,你们去找潘阳城守将米津,跟他说是我让你们来找他的,他就会明白该怎么做了。”
刘邙亲自下车,走到难民领头身前,将令牌塞进了他的手里。随后便转身回到车上,等着难民们让开路。
短暂的死寂后,难民们纷纷丢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上向刘邙磕头感谢。可他直接进了车厢,不愿受他们这一拜。
事情解决了,车队继续向前线进发。此时刘邙才从车厢内出来,双手抱胸靠着车厢看着前方,神情平静一言不发。
而一旁的胡元霖脸色有些难看,能够明显看出他很纠结,心里在做着“搏斗”。终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转过头看着刘邙,刚准备开口就被后者打断。
“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所以你不用再跟我说一遍了。他们都是刘汉的子民,尽管有些不是,但并不妨碍,他们是因为两国之间的战火而成这副模样的。”
“两国之间的战争是是对是错,不同的人不同的看法,但有一点不会有改变,那便是我们最开始出兵,只是为了夺回被大夏入侵的土地,解救当地的百姓,至于其他的并不在考虑之内。”
胡元霖迷茫了,他渐渐发现自己看不透,或则说不再了解眼前这个人了。
“行了,别乱想别多问了,过了这段山路,再走半日我们就要到达前线了,你现在应该想的,是该如何让这些学生,平静地接受前线的残酷。”刘邙拍了拍他的肩膀,挤出一个笑容向他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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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书人看着眼前的张求安,脸上激动的神情根本掩饰不住。独自一人不停喃喃自语道:“终于要醒了,你终于要醒了。”
纯白空间内,张求安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了。不仅如此,自己丹田内的那颗内丹,也终于显露出光滑的表面,不再是那种布满坑洞的模样。
而更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他的修为大有长进,且在剑灵的指导下,学会了之前所获得剑法。此时的他在同境内,都能名列前位。
“你伤都好了,可以离开此地,回到肉身内了。”书灵伸了个懒腰,看着他笑着说道。
“谢谢你。”张求安看向他,沉默几息后,突然开口说道。
书灵没有回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破空离开了。
张求安起身,手握二月二,气沉丹田,过气海传到全身。手中的二月二,隐约见能见到有金龙影。
他抬头看向天空,转动身体手中二月二对着天猛地一刺。一道剑气飞出,几十息后天空破开一个口子,张求安纵身一跃,在书灵和剑灵的帮助下,飞入破口离开了纯白空间。
藏书阁内,守书人手持拐杖,在房间地上画下一道“聚炁阵”,将四周的源炁全部聚集于这间房内。
很快源炁浓郁到实体化,整个房间烟雾缭绕,这并非是守书人在烧什么东西,而是源炁实体化后的表现。
张求安的魂魄回到了肉身,他缓缓睁开眼,房间内浓郁充沛的源炁,被他如鲸鱼吸水一般吸入体内,顷刻间他体内的每条经脉,都被源炁所“占据”。
一旁的守书人见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这正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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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就是营地了,你们现在此地等候,我去对接一番。”刘邙命令车队停下,亲自下车向着前方营地走去。
那些学生显得并没有多高兴,反而一个个脸上愁眉苦脸,有的甚至一点血色都没有。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们在后半段路程上,所见到的战死的士兵尸体,和运粮士兵脸上的冷漠。
很快刘邙便回来,他看着胡元霖说道:“一切都搞定了,经过检查后,我们就可以进营地了,你让那些学生准备一番,别受不住压力,直接瘫在地上了。”
听着他那善意的提醒,胡元霖点了点头,从车上下来向着后方的学生走去。
“待会儿我们就要进营地了,有些事情我需要提前与你们说好,此行不是让你们玩乐的,此行是为了从你们其中挑选出,日后的国之栋梁。”
“战场上瞬息万变,什么都可能发生,将士们没有多余得精力照顾你们,一切都得靠你们自己,死了那便是死了,若是能活下来,日后自然前途无量。”
“现在你们其中若是有无法承受,想要回去的,立马可以提出来,你现在立马就可以离开,按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