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就忍不住扑上去了啊。
宁瑕后怕地摸了摸肚子,那里咕咕咕响了起来,他大概有些弄明白这半个月来身体的变化了。
从吃掉诡异的小丑,到对食物欲望的消失,再到对那个年轻女子产生了食欲。
一定有某些特殊的东西在吸引他。
那个年轻女子,她身上有什么和那个小丑类似的东西吗?
还是说,她本身就是特殊的。
所谓特殊物品和特殊人员。
宁瑕早就清楚,他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变化,但他一直强迫着自己不去想这些,每天仍然按部就班地生活,一日三餐啃着皮鞋。
他不知道肚子里长了一张怪异的大嘴,这种变化是好还是坏。
只是他一向悲观,倾向于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事。
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普通人都是无力的,有些人选择忽视它,有些人选择接受拥抱它,但结局大多都是被变化吞噬,迷失自我。
宁瑕倒是没有多么惶恐,他只是觉得不敢相信。
连他这种普普通通的家伙,竟然也会遇上这样古怪的事情,那这个世界恐怕早已暗流涌动了吧。
那些老人的小道消息。
李兵给自己打来的电话。
突然上门调查的特殊处理小组。
包括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
当厨房里发现一只蟑螂时,暗处有一窝蟑螂躲着,很简单的道理。
迟早要变天。他想。
本来宁瑕还想再等等,让这平静之下的暗潮再酝酿一会,如今却意识到,如果不积极地去面对这种变化,恐怕会在某一天悄无声息地消失。
就像那四个老人。
就像李兵。
而且特殊处理小组的突然上门,让宁瑕感受到了危机。
他们到底是谁?
有什么目的?
他们对自己有威胁吗?
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特殊之处,如果发现了又会怎么做?
收编,亦或是就地处理?
与其在这里惶恐不安,不如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不管肚子里这张嘴到底是善是恶,它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是不容置疑的。
应该,……很厉害吧?
宁瑕也不是很确定,至少那只神神叨叨的小丑一下子就被收拾了。
他一向很有觉悟,执行力也很强,既然选择了去接受身体上的变化,那就不会犹豫。
不管结局是什么。
半小时后,赤裸着上身的宁瑕一脸的懵逼,他都脑补出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但是肚子却没动静了。
无论什么姿势都没有任何变化。
嘴呢?那张超级恐怖的,长满牙齿和鬼畜触手的嘴呢?
怎么不出现了!
…………
第二天就是开学,宁瑕带着两个黑眼圈坐上了去往学校的高铁。
研究了一晚上也没研究出啥来,倒是人被搞虚了。
学校位于里巷城内城。
虽然不远,可是从外城进去需要进过层层检查,高铁上的巡逻组不时要求乘客出示进城的许可证,盘问进城的理由。
大部分外城居民一辈子都没有进去过内城,对那高高城墙里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宁瑕经常被邻居大妈拉住,询问内城里的情况,然后在一脸羡慕中向他推销自己刚年满十八的女儿。
内城……
其实和外城也没有太大区别。
现在外城同样发展起来了,高楼、地铁、各种公众设施、便捷的通信,内城有的外城也都有。
所以每次邻居大妈感叹内城交通便利,生活方便时,宁瑕都想说一句,内城也就这样。
面积有限,交通拥挤,城市规划乱七八糟,生活节奏快……
不过看着大妈期望的眼神,他没有说出口。
大妈的女儿即将高考,成绩不错的她有机会考入大学,那时候作为亲属能够陪同进入内城看看。
大学,那是内城才有的东西。
如果真要说外城和内城差距在哪里的话,那就是内城垄断了高等教育,垄断了上升的渠道。
“拉出去!”
突然,宁瑕座位附近起了动静。
有巡逻人员拉着一个中年大叔的衣领,把他从座位上粗暴地扯了起来。
大叔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慌乱之下扯住了巡逻人员的裤腿,哭喊道,
“我真的是不小心丢掉了!”
又是想偷渡进内城的无证人员,这样的人宁瑕每次进城都能遇到。
周围人也是见惯不惯,中年男子一路嚎叫着被拖出了地铁,扔到地上。
内城……
宁瑕叹了口气,把头移向窗外。
高大的城墙已经出现在视野尽头,那是内外城的分界线。
说是高大,但其实完全遮不住内城里的庞大建筑群,各种高耸入云的建筑从城墙内升起,迎接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外城居民的仰望。
近几年,外城也有各种高楼拔地而起,不少也高出城墙许多。
只是在城墙外十公里处,是不允许出现这种建筑的,旨在禁止外城的人看到内城的样貌。
墙的那一头。宁瑕想。
“请出示入城许可。”
巡逻人员向着宁瑕伸出手。
宁瑕赶紧递上学生证,巡逻人员接过看了一眼,啪就是一个敬礼,
“欢迎进入内城,祝你生活愉快。”
宁瑕在周围人惊叹的眼神中,尴尬地拿回学生证,重新看向窗外。
大学生,这对于外城人来说是一个高大上的身份,意味着可以在内城居住四年,并可能获得在内城工作的机会,甚至是永久居住权。
有眼尖的还瞧见了学生证上四个烫金大字,里巷大学。
顿时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
“都别吵。”
巡逻人员神色严肃地喊了一声,车厢内顿时陷入沉默,只是仍有目光不时往宁瑕这边扫过。
窗外,铁路两侧的树越来越清晰。
高铁已经缓缓减慢速度,徐徐驶入了城墙,在窗外一排荷枪实弹的巡逻组的注视下,高铁进站了。
拎着包包下了车,宁瑕轻车路熟地朝着高铁出站口走去。
人流拥挤。
两个年轻女生领着大包小包站在原地,看起来像是第一次进到内城,不知道是来探亲还是上学,正恍然无错,突然看见宁瑕,低声交流了一番,远远地跟着。
宁瑕没有理会这些,在出站口出示了身份证和学生证,正要离开,脚步突然一顿。
那是什么香味?
他余光瞥见在车站一角,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家伙,手里端一黑色保温杯,静静地观察着火车站。
宁瑕一下子警觉了起来,他见过这身制服,特殊处理小组的人?
是来监视他的吗……
但又不像,那家伙这么正大光明地穿着制服,生怕别人发现不了他,怎么看都不是来做监视的。
“怎么了?”
有巡逻人员注意到宁瑕的异样,上前盘问,“外城人吗,许可证。”
“不好意思,我是学生,来高铁站做暑假实践,想要了解一下这儿的管理规范。”宁瑕赶紧递上学生证。
这一路学生证被他反复折腾,外面的封皮都要破了。
“里巷大学的?”
巡逻人员看了一眼学生证,笑着拍了拍宁瑕,
“你们大学生就是喜欢搞研究,这儿哪有什么管理规范,都是我这种大老粗每天逛逛,盘查那些外城人。”
说着他就开始吐槽工作枯燥,那些外城人素质低下,品德败坏,总是想进办法偷渡进来,怎么抓也抓不完。
宁瑕一脸懵逼,心想我也是外城人,你这么说真的好吗?
不过他倒是知道巡逻人员的想法。
在他看来,里巷大学的学生毕业后是一定能够在内城找到好工作的,既然这样,那就是自己人了。
宁瑕没有接茬,等他吐槽完毕后,装模作样地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就把话题转移到了那个黑色制服身上。
“那个家伙啊,不知道是哪个系统的,反正不是我们巡逻组的人。”
“他一个月前就在那站着,李哥,就是我上司,让我们别去管他,说是上面派下来的。”
“整天什么也不干,就在那杵着……”
宁瑕若有所思。
一个月前就在了吗,看来和自己没有关系,他总担心自己暴露,此时心稍定。
不过这意味着什么?
宁瑕不知道特殊处理小组成立了多久,但现在他们已经正大光明地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虽然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但他有预感,这一天恐怕不远了。
黑色制服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味让宁瑕有点心神不定,他谢过巡逻人员,快步离开了高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