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荒马乱的一天,终于在夜幕悄悄降临的时候,归于平静。
宋承骁不放心,便留在罗家住一宿,打算明天陪着罗叔去办离婚。生怕罗大海吃亏。
晚饭前,连罗爷爷也来了,说是要跟罗奶奶在二儿子家住几天,手里还拎着个包袱带来了换洗的衣服,看样子是认真的。
此举正合罗奶奶的意,皱了一下午的脸,总算多云转晴了。
而消失了好几个小时的罗大海终于也回了家,再不回来,罗顽顽已经打算出去找了。
似乎是调整好了情绪,罗大海回来的时候手里甚至拎着一只羽毛漂亮的野鸡。
“爸爸,你从哪儿弄的野鸡呀?好漂亮呀。”
罗顽顽看爸爸脸色还行,心里稍安,特意捡些轻松的话题和爸爸搭话。
罗大海郁郁的心情,在看见女儿水灵的小脸,不由得舒缓了许多。
孩子多懂事啊,明明很担心他,还装作无事的样子说话,生怕引他不开心。
看着孩子,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被打败了。
他要是一蹶不振,顽顽家宝姐弟俩咋办?
现在两个孩子全靠他这个当爹的拉扯,他没理由不振作。
短时间内他或许会难过,可是为了孩子他也得打起精神来。
脑子里的念头转了几转,罗大海把手里的野鸡举到罗顽顽面前,逗她:“那野鸡这么好看,给你养着玩儿好不好?咱晚上就不吃鸡肉了。”
爸爸的话给罗顽顽听得一愣,她是真没想到爸爸这时候还能跟她开玩笑。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爸爸的一颗慈父的心,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为自己担心。
父亲的这个角色,爸爸一直都做得很成功。他是一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爸爸。
“嘻嘻,我想吃鸡肉,爸,你把野鸡尾巴上这几根羽毛给我留着玩儿就行。”
罗顽顽故意做出一副馋相,双眼晶晶亮地盯着爸爸手里这只漂亮的野鸡。
伸手摸了摸闺女的小脑袋瓜,罗大海十分爽快地答应着:“成,等下褪鸡毛的时候给你留着。去,帮爸烧点开水。”
“哎!”
罗顽顽脆生生的应了一声,钻进厨房去烧水。
这个功夫,听到声音的罗奶奶从东屋出来,看儿子站在外屋手里掐着一只野鸡,跟那儿发呆。
脸上的落寞,看得罗奶奶心里一痛。
“大海呀,这是打哪儿整的野鸡?你上山了?”罗奶奶看那野鸡还是活的,不着痕迹地把罗大海上下打量了一番,看没什么磕碰,才放下心来。
老太太生怕儿子心事重重的上山,受伤就不好了。
“没有,我就后山溜达溜达,正好碰见有人套了野物下来,拿钱跟人买的。估摸着你和爹得过来,正好整点好吃的给你们。”
罗大海明白母亲的担心,细细地解释了一遍野鸡的来源。
老爹老娘分家之后跟着大哥大嫂过,实际上未尝不是因为蔡巧英的脾气不好,性子太隔路。
现在好了,这个阻碍不在了,以后老爹老娘在自家住着也舒心。
离婚的各种后果,罗大海出去冷静的这段时间翻来覆去地想了个遍,竟然觉得利大于弊。
这样一权衡,似乎离婚也不那么令他难受了。
唯一有些心疼儿子,现在孩子还小,将来长大了要是听说了他妈妈这一段儿,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孩子心里头受不了。
可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早点离开蔡巧英,或许才是对儿子更好的。
“你今天一早就出门,来回折腾。今儿妈来做晚饭,你去歇着。”
罗奶奶心疼儿子,伸手想接过野鸡,准备自己动手。
“别啊,我不累。妈,您身子才刚好点儿,我可不舍得让您下厨房。”
大孝子罗大海当然不愿意辛苦老娘了,微微一躲,没让老太太沾手。
“切,当了几天厨子,就看不上你妈妈我的手艺了?你小时候可是吃我做的饭菜长大的,现在怎么就吃不得了?”
罗奶奶板起脸,故意数落儿子。
果不其然罗大海面露难色,本意是不想辛苦老娘,可是老娘曲解他的意思,让他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你可真墨迹啊,快给我,你去屋里陪你爹下下棋,老糟头子闲得直转磨磨儿。”
罗大海一犹豫,罗奶奶就趁机抢过野鸡,把人往东屋的方向推了一把,催促儿子走人。
“妈,真不用我吗?您打算怎么做这只野鸡啊?”
罗大海仍旧有点不放心,扭头看向罗奶奶。
“我做了一辈子饭,整只野鸡我还不会?保证不会比你这大厨整出来的差,你就瞧好吧。”
罗奶奶不高兴地瞪了儿子一眼,灶台可是主妇的阵地,被亲儿子质疑自己的厨艺,罗奶奶不能忍。
本来是出于心疼儿子才抢着做饭的,这会儿倒是激起了罗奶奶的斗志。
决心要好好露一手,让她这当大厨的儿子,开开眼界。
罗顽顽一边烧火,一边听奶奶充满信心的话语,不由得抿嘴偷笑。
奶奶不服输的个性真是太霸气了,做厨子的爸爸也不能质疑她老人家的厨艺!
生怕老娘真不高兴,罗大海不敢多说,灰溜溜地钻进东屋,打算陪无聊的老爹下象棋。
可惜一进去发现老爹早就跟承骁在对弈,合着老娘为了抢下做饭的活计,连老爹都编排。
但是大权已经让出去了,罗大海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屋里,看着一老一少下棋,做个安静的观众。
厨房里,罗顽顽见奶奶成功拿到主厨的位置,赶紧搬了把小凳子给奶奶。
“先不坐,我拿把刀出去杀鸡。顽顽你继续烧火,等下好用来褪毛。”
因为大儿媳妇十分贤惠能干,罗奶奶这几年就不咋下厨了。
但是毕竟是做了几十年饭的资深主妇,她干起活儿来十分利索,动作也快。
从厨房拿了把锋利的菜刀,就掐着野鸡出去杀去了。
罗顽顽往灶坑里添柴,把火烧得旺旺的,心里头觉得,有爷爷奶奶在,多少也能抚慰一下爸爸的心灵。
人在难过的时候,有家人的陪伴和默默的支持,会是莫大的安慰。
不大一会儿罗奶奶就端着个盆子进来了,里头是已经被方干了血的野鸡,身后还跟着拖着两条鼻涕的罗家宝。
“顽顽呐,拿纸给你弟擤擤鼻涕,都快溜粉条儿了。”
罗奶奶一边交代罗顽顽,一边去揭锅盖,准备舀热水,烫鸡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