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蕙笑道:“我也没想过会变成这样。”
正如大公主掩饰不住她内心的苦涩,殷蕙也掩饰不住她心中的喜悦。
这样的好事,连魏曕都露出了痕迹,殷蕙没他那么能憋,眼中的笑意就没断过。
纪纤纤看着她那高兴劲儿,更酸了,忍不住扑过来挠殷蕙的痒。
其实她更想打殷蕙几下,可是又哪能真的打呢,就算殷蕙好脾气不记仇,她也得控制着。
闹够了,纪纤纤喝口茶水,咽下嘴里的酸,哼了哼道:“还是三爷能干,搁我们家那位,我是公爹,我也看不上他。”
她自己不比殷蕙差,架不住她的男人不如殷蕙的男人,所以只能认命!
殷蕙理好衣衫,坐在纪纤纤旁边道:“二爷就是懒了一些,不过二爷对你好,你也别总是嫌弃他了。”
纪纤纤叹气:“嫌弃不嫌弃的,我只盼着他以后收敛点,别再什么美人都下得去嘴,栽在那上头。”
最后一句,她压低了声音。
殷蕙就想到了魏旸与孟姨娘。
公爹对外宣布魏旸死于操劳过度,这话能糊弄官员百姓,糊弄不了他们这些熟悉魏旸的人。
年假期间,魏旸能操劳什么?
孟姨娘生了两个儿子,怎么可能因为心疼男人就丢下孩子吞金自尽?
孟姨娘不死,她们还不敢往那上面猜,孟姨娘一死,她们也就猜到魏旸真正的死因了。
“大郎封了靖王,大嫂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想到徐清婉,纪纤纤又变得幸灾乐祸起来。
她只是没能当上太子妃,徐清婉却是当了好几年的太子妃,眼看公爹越来越老随时可能把位置腾出来,结果魏旸突然把自己折腾没了,还连累妻儿也失去原来的尊贵,即将搬出东宫。
徐清婉多骄傲的人啊,以后却跟她一样,完全平起平坐……不,徐清婉还不如她,她与殷蕙关系亲近,外人都要给她面子,徐清婉是前太子的妻子,靖王府上上下下都得缩着脖子过日子,有的熬呢!
纪纤纤越想心情越好,看殷蕙也没那么酸了。
纪纤纤在蜀王府逗留得太久,久到福善、王君芳、魏楹、魏杉陆续到来,她都还没走。
“三嫂大喜,怎么二嫂笑得比你还高兴?”
魏楹悄悄问殷蕙。
殷蕙看眼纪纤纤,将纪纤纤的心思看得透透的。
魏曕第一日去内阁,逗留到夜幕降临,又去给永平帝请个安,才匆匆出宫。
殷蕙与三兄妹还在前院的厅堂里等他。
魏曕跨进院子时,魏宁最先跑了出去,本来想抱住父王再跳跳的,距离还有三步远时,魏宁心中一动,停下脚步笑盈盈地行礼:“女儿拜见太子爹爹。”
魏曕面上露笑,摸摸女儿的头,低声道:“今日就罢了,以后不可如此。”
魏宁当然明白,大伯父才去世没多久,自家人不好在外面显摆。
“父王。”
魏衡、魏循一左一右地站在廊檐下,齐齐朝父王行礼,眼中都有敬仰的光。
魏曕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向里面。
殷蕙很想学他的内敛,可惜她能藏住怒火或嫌弃,就是藏不住高兴。
所以,她连嗔怪他也是笑着的:“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们都还没吃呢。”
魏曕:“有些事耽误了,我去换衣裳,叫人摆饭吧。”
说完,他再看她一眼,进去了。
孩子们都在,殷蕙没去管他,等魏曕换了常服出来,晚饭已经摆好了,冒着腾腾的热气。
“父王给我们讲讲,皇祖父是何时属意您的?”魏宁窃笑地问。
魏曕顿了顿,将昨日父皇叫他们四兄弟过去说话的事情讲了。
魏宁瞪大了眼睛:“这么简单?”
魏曕点点头,一脸宠辱不惊的淡然。
魏衡对妹妹道:“皇祖父肯定早有决断,理由都在圣旨上。”
那圣旨他们都翻来覆去赏鉴过好几遍了,魏衡甚至能够一字不差地背下来。
魏宁反应过来,笑道:“父王不爱邀功,在我们面前也谦虚。”
虽然都是家人,魏曕也不习惯这样追捧他的氛围,看着女儿道:“好了,快吃饭吧,吃完早点休息。”
魏宁就乖乖吃饭了。
魏衡、魏循都不如她活泼,话更少,但兄弟俩对父王的敬仰是一点都不逊色妹妹的。
今晚不必检查功课,饭后三兄妹有说有笑地走了。
“既然昨天都知道了,为何不告诉我?”
回到内室,殷蕙扯着魏曕的腰带,瞪着他算账道。
魏曕握住她的手,解释道:“未下圣旨,怕你白欢喜。”
殷蕙摇摇头,桃花眼映照着灯光,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冷俊的脸:“不会空欢喜,父皇英明着呢。”
魏曕就笑了,手捏上她的耳朵:“这么相信我?”
殷蕙就是信他。
他身上的每一道伤疤,都象征着他南征北战时立下的赫赫功劳,他晚归的每一天,都蕴含着他对天下百姓的关心。
这样的男人不做太子,谁还有资格?
“你最好了。”
被他拉到怀里的时候,殷蕙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近距离地对他道。
魏曕看着她因为喜悦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因为真的这么想而浮现于眼中的炽热情意,笑着贴上她的额头:“你也是。”
他没见过天底下所有的女人,可魏曕知道,殷蕙就是最好的那个。
如果不是娶了殷蕙,他大概也不会变成今时今日的魏曕。
宫中,丽妃找到永平帝,伤心地哭了一场。
说好的最宠她呢?仁孝皇后都死了,表哥宁可后位空缺也不给她,如今连太子也给了顺妃的儿子。
丽妃难受!
曾经的小表妹都变成老表妹了,竟然还能哭得如此委屈,永平帝笑笑,拍着她颤抖的肩膀道:“老二若有老三的出息,我还会越过他?你要怪,就怪老二自己不中用吧。”
这安慰还不如不说,丽妃哭得更伤心了。
永平帝哄了哄,次日傍晚,永平帝去了顺妃的咸福宫。
顺妃见到他,根本就藏不住笑,还很是受宠若惊:“皇上把这么重要的位置给老三,他能行吗?”
当初她进燕王府,所求不过是安稳度日别死于传说中的宫斗,没想到竟然有望做太后!
笑脸总比哭脸讨人喜欢,永平帝拍拍顺妃的手:“朕都信他,你这个亲娘怎么还质疑上了?”
顺妃忙道:“我没质疑,老三像您,做太子肯定没问题。”
永平帝眉峰微挑:“老三哪里像我?”
顺妃看看他,垂眸笑道:“我第一次见您,心里挺怕的,老三长大后,我对着他也慌。”
这话立即勾起了永平帝对年轻时候的回忆,对顺妃也更加温柔起来。
第185章(靖王府)
永平帝赐给大郎的靖王府,离魏楹的三公主府、魏暻的桂王府比较近,都在皇城北而。
平城不比江南,正月、二月都很冷,直到三月中旬工匠们才开始动土修缮靖王府。
六月底,靖王府终于修好了。
徐清婉、大郎带领王府众人正式搬了进去。
大房众人还要继续替魏旸服丧,乔迁新居不宜大办,可是其他皇亲国戚还是要过去探望一下的。
这日魏曕休沐,换上一身黑色常服,与殷蕙带着孩子们去了靖王府。
他们是今日靖王府唯一一波客人。
一家人才下马车,大郎、三郎已经迎了出来,兄弟俩一个二十四,一个二十一,都已经成亲,甚至做了父亲。
兄弟俩都穿着白衣素服,大郎而上残留悲痛,礼数却周到,三郎垂着眼,始终没有正视他们。
殷蕙能理解三郎的抗拒。
魏旸去世,整个大房都从距离那最高处一步之遥的位置跌落下来,这时候无论哪位王叔取代了他们父王的位置,大郎、三郎都不可能做到心如止水。都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指摘的。
殷蕙看向长子魏衡,大郎不需要担心,三郎却是个冲动的,殷蕙希望儿子暂且体谅一下三郎的心情,如果三郎有什么冒犯的言语或举动,儿子不要与三郎计较。
魏衡明白,朝母亲点点头。
众人就进去了。
徐清婉在里而厅堂等着。
就算魏曕做了太子,徐清婉仍然是他的大嫂,又是在守丧期间,不去门前迎客也不算失礼。
这时候说什么客套的话都是虚的,不可能慰藉得了徐清婉的心情,所以殷蕙只是让迎春送上乔迁贺礼,轻声对徐清婉道:“一点心意,还望大嫂收下。”
徐清婉朝殷蕙笑了笑。
早在殷蕙之前,大公主、纪纤纤、福善等人都来过,每个人都会想办法说一些吉祥话,吉祥却毫无意义,对比起来,还是殷蕙这样更让人舒服。
记忆里的殷蕙,除了刚嫁进燕王府的前两年,说话行事一直都是这样令人舒适,既不会上赶着巴结奉承她,又不会像纪纤纤那般阴阳怪气抓住机会对她冷嘲热讽。
殷蕙就像一团温柔的水,会照顾到身边所有人的情绪,除非真的得罪了她,殷蕙不会对任何人恶言相向。
再看殷蕙,徐清婉的眼中就浮现一层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