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袍, 悄声回到春景堂。
珂姐的对襟小袄,跪坐在罗汉床带着弟弟玩窗花,她还小, 谢云初不敢让她动剪刀, 便
了, 便捻起其中一片碎花, 黏在弟弟面颊, 左边右边额头全部被她糊满, 素来安静的珝哥儿,
力,中气十足。
王书淮看着这么温馨的一幕, 暂且将纷乱的朝局给扔下,大步入了东次间。
他这个人有一处好, 无论外头是怎么局面,从不轻易将情绪带来后宅。
看见妻子穿着件浅粉色的长褙子,跪坐在炕床上贴窗花, 褙子十分贴身, 勾勒出玲珑的曲线,高高的凌云髻将秀发全部束起, 露出一截粉白的肌肤,肌肤细腻如瓷, 发髻上独独插了一支玉簪子,不是他刻的那个。
王书淮心里虽然有些失落,却也没太在意, 坐在罗汉床旁看着两个孩子玩。
“珂儿,今日背了三字经没,背一段给爹爹听。”
谢云初听得动静, 回眸过来,王书淮视线衔过来,眼底泛着素日不常有的温柔,谢云初被他盯得稍稍有些不自在,又转身过去继续贴剩下的窗花。
珂姐儿听了爹爹垂问,乖巧地坐在罗汉床上一动不动,开始朗诵。
别看珂姐儿人小,读书时十分认真,读起来字正腔圆,一板一眼。
背了一段,珂姐儿便笑嘻嘻朝王书淮伸手,
“爹爹,讨赏。”
“好,爹爹赏你。”王书淮从胸前掏出两个红包,一个给珂姐儿,一个给珝哥儿。
珝哥儿方才四个月大,哪里知道红包是什么意思,看着面前的红包愣了好久,王书淮主动插入胖乎乎的小手中,珝哥儿拿在手里,好奇地玩了一会儿,大约是不喜欢,很快给扔去了罗汉床的角落。
林嬷嬷哭笑不得,悄悄替他收起来。
这边珂姐儿得了红包,兴高采烈从罗汉床上爬去炕床上,将之塞给谢云初,然后撅起小脸蛋让谢云初亲她。谢云初接过红包狠狠亲了她一口。
不一会年夜饭备好了,林嬷嬷牵孩子过去。
谢云初下炕床来便问王书淮,
“朝中如何了?”
汉王一死,谢云初莫名松了一口气,又在同时紧了一口气,她担心王书淮牵扯其中。
前世汉王比今生晚死了一年,而且也与她无关。
谢云初担心因她影响朝局走向。
王书淮起身看着她,妻子清凌凌的杏眼里含着几分忐忑,极少见她这样不安。
“你不用担心,这次的事,谁也脱不了干系,陛下身子不好,加之丧子之痛,令他心力交瘁,案子都交给了长公主,长公主查案必定是有的放矢。”
既然交给了长公主,自然查不到王书淮身上来。
谢云初放心了。
不一会,一家四口吃了年夜饭,王书淮带着珂姐儿扎灯笼。
王书淮先画了一幅母女三人的嬉戏图,又唤谢云初道,
“云初,你过来题诗。”
过去谢云初心里有他时,曾求他做过一幅画,随后自个儿题上诗,如今那幅画还挂在书房。
今夜除夕,又是给珂姐儿做灯笼,谢云初没有迟疑,便手执纤细的狼毫提了一首五言律诗。
王书淮看着很满意,等着画卷晾干后,便带着珂姐儿扎花灯。
这是珂姐儿第一次做花灯,小姑娘很兴奋,提着灯盏满屋子跑。
屋子里烧了地龙,气息有些闷,孩子玩了一会儿便犯了困,乳娘分别抱着孩子过去睡,谢云初洗漱回来,王书淮已在床榻上等她,灯芒轻轻撑开一片夜色,他手里拿着一卷书,看得正入神。
谢云初坐下来梳妆,梳妆台上搁着一盏彩扎的绣球灯,红色的绣球灯映照得谢云初面如满月,不知哪来的风,轻轻掠起她乌黑的墨发,说不尽的妩媚娇妍。
收拾停当,谢云初正要吹灯,王书淮唤住她,“等等。”
他从身后掏出一个更为厚实的红包递给谢云初,一本正经道,
“这是给云初的压岁钱。”
谢云初望着眉目清隽的男人,微微错愕,“我也有?”
这是她第一次从王书淮手里得红包。
王书淮笑着没说话,心底微有愧色,他想让谢云初跟他撒娇,得先拿她当孩子待,她素来乖巧温顺,母亲不爱,父亲不疼,怕是一辈子都没被人宠过,他合该要宠着她些。
谢云初心里微微有些烫意,沉默片刻接了过来,明显沉甸甸的,
“这里头是什么?”
她好奇打开一瞧,里面竟然是两块厚厚的金锭,“二爷哪儿得了这个?”
这样的东西可不容易得,只有官府才有,市面上想买也买不到。
王书淮回道,“今日去皇宫,陛下问我要什么赏赐,想起你旁的都不缺,我便挑了这个。”
谢云初不缺金银首饰,也不缺绫罗绸缎,那个鬼工球尚未刻好,他现在没有旁的拿得出手,还不如给些实在的好处。
谢云初笑,“陛下怎么说?”
“陛下说我也染了俗尘。”
过去王书淮眼里没有这些黄白之物,如今倒是学会揣摩她的心思,实属难得。
谢云初将两个金锭搁在掌心放了放,起身往梳妆台里面的匣子里收好。
不一会,夫妻俩吹了灯,谢云初钻入被窝,被褥已被王书淮给暖好,谢云初舒舒服服躺下,王书淮很快从身后覆过来,将软腻妖娆的身子圈在怀中。
从除夕到正月十六皆是休沐,王书淮可以修养一阵,男人一旦闲下来自然要做些什么。
谢云初却不许,死死抵住他,
“陛下的圣旨你忘了?”
“一个藩王而已,不值当咱们给他守丧。”
谢云初只想要个火炉暖身子,不想出汗,
“我已给灶上的婆子放了假,我好不容易洗干净身子,回头出了汗黏糊得难受,明日大年初一,我可还要见人呢。”
王书淮厚颜无耻地拉住她的手,
“那你帮我。”
谢云初脸一瞬间烧红,二话不说将他推开,
“做梦!”
除夕的郡主府比旁的府邸都要冷清。
不能放烟花,也不能燃炮竹,王怡宁的杏姐儿和晶姐儿又闹腾着要爹爹。
好不容易哄着两个孩子在厢房睡着,王怡宁回了正屋,却见房梁下掉落一个男人。
高詹穿着一件天青色的锦袍,腰间悬玉,鬓角梳得一丝不苟,挺拔修长地立在门口,比往日哪一回都要标致正经。
王怡宁对于这位天外来客已经见怪不怪,
“好好一个除夕,你跑我这来作甚,你爹娘不管你了?”
“外头风大,咱们进去说话。”高詹笑悠悠替她掀起布帘,
冷风飕飕灌入她后领,王怡宁打了个哆嗦,便进了屋子,高詹跟在她身后跨进门槛,又与她解释,
“他们都为太子的事忧心,哪有心思过年,我心里惦记着你,便过来了。”
屋子里烧了地龙,温暖如春,王怡宁将外氅一脱,自顾自挪至炕床上坐着,高詹挪了个锦杌坐在她下首。
王怡宁托腮看着布满水汽的琉璃窗,高詹望着她侧脸,
“怡宁,咱们也算一块长大,我带你狩猎,替你捉鱼,你那时最喜欢跟我玩,当初我便说过要娶你,你懵懂无知,竟然被我哄骗着答应了,陛下给姐姐和太子赐婚后,我猜到长公主和陛下不会许你嫁我,心底一片冰凉,你不知我多难过,我一个人喝闷酒,无处诉说。”
“你成亲后,我便远遁边关,我想逼着自己忘了你,后来还是忍不住打听你的消息。”
“看着草原上那些飞扬的少女,便想到你,你也曾是多么天真烂漫的姑娘啊,嫁去了姚家,过一地鸡毛的日子,我怎么忍心。”
他试着去拉王怡宁的手,
“怡宁,我们错过了太多太多,你可以不嫁给我,却在你身边留一个位置给我,可好?”
王怡宁背对着他坐着,牙关咬破下唇,泪如雨注。
她深深吸着气,“可是我母亲....”
“别提你母亲了,这次太子的事,也有她的手笔,她是她,你是你,你难道要为她束缚一辈子?怡宁,我不求名分,自然就碍不着她,你就问问你内心,你愿意吗?”
王怡宁抿着唇不说话。
高詹见她不如往日那般坚定,什么都不管了,跟头豹子似的罩上去,就这么把人给扑倒。
王怡宁后背他压得一寸寸躺下去,气得抡起拳头便去锤他,“你个混账...”话还没说出口,被他毫无章法的吻给堵住。
他身子高大威猛,跟座山似的笼罩在她上方,王怡宁膝盖挡着,双脚乱蹬,都奈何不了他分毫,高詹也任她折腾,只顾着胡乱去吻她脖子。
轻而易举破开她的膝盖,就这么堂而皇之挤进来。
王怡宁久..旷之身,哪里经得住他胡来,折腾几下,身子便软绵绵了。
高詹搂着软绵绵的姑娘,有些不习惯她的温顺,喉头翻滚片刻,哑声问,“这是答应了?”
王怡宁眼底水光烂漫,没好气瞪了他一眼,“那你现在给我下去?”
才不。
高詹抱住她一阵猛亲。
王怡宁看着毛手毛脚的男人,恼羞成怒,往他背心狠狠一锤,“你就不能慢一点吗?”
“我慢不了。”
“怡宁,我会待你好的,你相信我。”
王怡宁在他强烈的攻势下慢慢放下防备。
她也不想在这样万家团圆的日子,孤零零一个人。
威武的男人兴致勃勃搂着心爱的姑娘去往拔步床。
只是一切与二人预料的不一样。
半刻钟后,高詹颓丧地坐在拔步床上,狠狠拍了自己一记脑门,严肃认真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问,
“怡宁,你再给我一次机会。”